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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北方以北》第二期獨家首發

原創小說《北方以北》在球叮足球公眾號繼續連載!

作者簡介

李睿,生於1975年。現任哈爾濱廣播電視台編輯。從1998年開始從事足球的報道和評論工作,2014年、2015年跟蹤報道毅騰足球隊,擔任《毅騰隊報》專欄作者及哈廣電電視直播團隊總撰稿。2016年開始創作以足球為背景的小說《北方以北》、《1932年的刺殺》。

小說簡介

《北方以北》從一個記者的視角,講述了一個北方城市職業足球俱樂部征戰頂級聯賽的歷程。有主人公虛無縹緲的愛情,有球員運動生涯的艱辛和面對生活的諸多無奈。相信會讓喜歡足球和文學的讀者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北方以北(已更前5章)

作者/李睿

6

我把車停好,離著不遠是俱樂部常務副總陳濤的豐田花冠,這小子新婚不久,正處在人生的得意之時,在他的車旁邊是總經理段喆的凌志大吉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段喆和齊林是發小,從穿開襠褲的娃娃直到今天掌控著龐大的地產王國。段喆這人話不多,即使接受採訪也是官話、套話,所以俱樂部實際的新聞發言人是陳濤,從他嘴裡有時候還這能套出點料,尤其是在賽季之初引援的時候。

訓練場邊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個從城裡趕過來的球迷,其中一個年輕人騎著賽車戴著頭盔身上穿著麒麟隊的球衣。

「哥們你是騎車過來的?」

「是啊,騎了一個多小時呢。」

「那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學生,下午沒課從大學城那邊趕過來的。」

「你覺得今年球隊保級的希望大嗎?」

「差不多吧,都連贏兩場了,周日的這場只要和衛冕冠軍打平那麼這個月簡直就太爽了。」

北方以北的球迷真的挺可愛的,為了球隊他們甚至都能把心掏給你,用一個老球迷馮老七的話形容就是傻實在、傻實在的。

一輛子彈頭悄無聲息地停在了球場邊,球迷們一陣騷動,球隊的外援到了。麒麟隊目前有三名巴西外援,還有一個澳大利亞球員,新引進的韓國球員也在這輛車上,據說長得挺帥。今天來了好幾個女球迷就是為他而來,他的名字叫崔成誥。對於球迷簽名合影的要求外援們都很配合,沒有絲毫厭煩,這也是他們日常的工作之一。

國內球員三三倆倆從宿舍樓中走出,有幾個一看就是還沒從午睡的夢中醒來,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外教約萬諾維奇是塞爾維亞人,他是球隊名義上的主教練,但其實球隊真正的主教練是老帥金鵬,這個賽季他的官方身份是領隊。在一群中國人中間,約萬顯得有些孤獨,他是前南斯拉夫國家隊的國腳,退役之後又取得了體育博士學位,既有實踐經驗又有理論基礎,但這些年他的執教成績卻並不顯眼,所以在薪水上並沒有太高的要求,或許這也是麒麟隊最終與他簽約的主要原因。

我曾經和球隊的主力左後衛代東聊過中外教練的差別,他說其實老外在訓練的手段和方法上絕對有一套,就拿約萬來說,結合球的搶圈遊戲他就有八九種之多,所以在他的訓練課上你根本感覺不到乏味和枯燥,球隊這段時間的異軍突起真的得益於老外科學嚴謹的訓練。球隊的前半堂訓練課由約萬負責,藍天、白雲、綠草如茵的球場,二十幾個穿著白色球衣、球褲的強壯身體在你眼前忽閃而過。

接著分組對抗開始了,主力隊員穿上了紅色的背心,金鵬站在了球場的中央。今天替補一方的狀態明顯要好得多,兇狠的貼身緊逼讓外援也一時間難以適應,很快主力一方就被灌了兩個球。金鵬怒了。

「你們能不能他媽好好踢?不想踢就滾,我看預備隊的那些小崽子都比你們強。」

在金鵬的責罵聲中,雙方勉強戰平。就在這堂課馬上就快要結束的時候,替補一方的邊路快馬、球隊的希望之星寧歡在和後衛邊強的對抗中痛苦倒地,雙手抱著左腿不停地呻吟,隊醫老王趕緊上前查看,所幸沒有骨折。站在一旁的金鵬再次變得怒不可遏。

「知道自己腿里有鋼釘,為什麼不戴護腿板?」

「訓練戴那玩意多難受啊,我也不知道啊。」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

看到我,金鵬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過來了?」

「你好,金指。來看看訓練,回去寫個備戰的稿子。對粵海隊咱們有啥特殊的準備嗎?」

「粵海隊是超級聯賽的領頭羊,還拿過亞洲的冠軍。我們雙方在實力上有巨大的差距,爭取給球迷們奉獻一場精彩的比賽吧。」

「那新來的韓國外援這場比賽能上場嗎?」

「他來隊里的時間很短,前段時間的訓練也不太系統,還得再觀察觀察。」

晚霞漸漸浸潤了天空,龐大的麒麟城陷入到一片陰影之中。

教練和球員們向宿舍樓走去,訓練場再次變得空空蕩蕩,自動噴水的管子如精靈般鑽出了地面,清涼的水浸潤著剛才還滾燙的這片土地,一天的訓練算是結束了。這時我被段喆叫住。

「吃完飯再回去吧。」

「好啊,我還真餓了。好長時間沒在你們這蹭飯了,有大蝦嗎?」

「大蝦、海鮮管夠啊,必須的。」

在這樣一支以濱海球員為主的球隊,海鮮是每天正餐的主打品種,食物很多時候可以讓人減輕一點思鄉的苦楚。

餐廳里的人沒有想像中的多,剛剛洗完澡的外援和預備隊的年輕人像餓狼一樣,眼睛裡放射著對食物的光芒。巴西外援迭戈和澳大利亞外援柯林斯再用英語說著什麼,結尾的那個中國詞我聽懂了傻X,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笑聲瞬間讓餐廳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迭戈沖著我作了一個鬼臉,接著端著盤子撲向了他最愛吃的蝦仁蛋炒飯。老外的飲食習慣相對簡單,對於這麼多色彩繽紛的中國菜他們往往覺得不可思議,無從下手。

我端著菜盤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來,段喆端著一杯咖啡坐到了我的對面。

「咋樣,今天菜兒挺硬吧?」

「恩,其實對我來說有炒飯再來點湯就夠了。」

「今天看完訓練,回去寫點啥呢?」

「段總你想寫啥我就回去寫唄。」

「你少跟我扯,還是整點正能量的,拜託。你總是批評球隊的陣容、技戰術打法,老闆不太高興。」

「明白了,段總。其實這球隊真正的主教練不是老外、也不是老金,是老齊。」

「老闆就是喜歡這個球啊!」

正說著約萬、金鵬還有中方教練組的成員也來到了餐廳,約萬好像對今天的菜品沒什麼胃口,只是簡單地夾了點青菜和牛排,他和幾個外援坐到了一起,而這時外援們差不多已經吃完了,陸續離開了餐廳,約萬孤零零地坐在餐廳中央的桌子上,偶爾抬頭看一眼四周,他和段喆目光交集點了點頭。

「段總,我看老外不太開心啊。」

「誰知道呢?老外有的時候整不明白。」

球隊的主力幾乎全部缺席了今天的晚餐,吃過飯和段喆告別,我想上樓找幾個相熟的球員再聊聊,結果也吃了閉門羹。站在這座按照五星級賓館裝修的宿舍大堂,瞅著據說由齊林親自挑選的巨大的水晶燈,有種暈暈的感覺。

夜晚的涼風把我吹醒,來了微信,是隊長鐘聲發來的。

「哥,今天看到你了,訓練完和朋友出來了,我們在聚合烤肉呢,你也過來吧。」

「我夠嗆,回去還得寫稿呢?」

「你寫完過來吧,等你。」

「我盡量,太晚了就不用等了。」

「哦了。」

我有一個毛病,總是不習慣或不喜歡帶著自己的那台筆記本電腦出來,總覺得回到單位自己的隔斷面對公家給配的台式機才能寫得更順溜。

從麒麟城回報社,一路上車很少,遠遠地就能看到報社大樓耀眼的燈光。在樓下把車停好,上樓寫稿。寫了一個小時,稿子就發給了老段。在停車場我給鐘聲打了一個電話。話筒里傳來了熟悉的鬼哭狼嚎。

「哥你完事了,我們換地方了,在夢幻島KTV。」

「等我。」

7

在夢幻島KTV的門口我掏出手機划出了小蕊的頭像,這張照片和她本人相差不大,沒P過、沒修過、沒美圖,有種純樸的風情。給小蕊打電話,十次有八次打不通,尤其是在晚上。這次我依然聽到了熟悉的曲調,只聽一個男的賴了吧唧地唱著「又要過年了跟爸媽怎麼交代、又要下雪了房東晚上要來、又大一歲了還是沒整明白」

說實話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啥時候認識小蕊的,只模糊地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北方以北很久都沒有下雪,天乾物燥,人也一樣。寫字的人基本上都有頸椎病,拿我來說不犯病的時候還好,一有狀況想死的心都有。天乾冷乾冷的加上剛寫完一個整版,我的脖子徹底變成了一塊鐵板,一動嘎嘣嘎嘣,腦瓜子更是暈乎乎的。在單位旁邊的盲人按摩整了兩次也不咋見效,每次都給我按得淚流滿面。

我挺著脖子雙手緊握方向盤開車從單位往家走,差不多開了一半,忽然眼前一閃看到了一個燈火闌珊的所在,「花瓣雨松骨洗浴商務會館」。天天從這條路走,怎麼就沒發現呢,估計是剛開業。我像是踏著雲霧,迷迷糊糊地就走了進去。

「先生幾位?松骨還是散浴?」

「脖子太難受了,松個骨吧,你家松骨多少錢?」

「128一位,90分鐘。」

「松一個吧。」

「好勒,男賓,松骨一位。」

脫光了衣服問服務員,

「你家啥時候開業的,我天天從這條路咋剛看見?」

「我家開了一個多禮拜了,前幾天燈飾沒弄好,可能看到的人就不多,貴賓您先好好泡泡,一會給您挑一個手把好的技師,包您滿意。」

看在新開業的份上,很多不如意之處也就忍了,比如淋浴的時候水流忽冷忽熱、搓澡的師傅下手沒輕沒重,好在泡澡的大池子還是讓人很愜意,在藍色瓷磚的映襯下無數水花如海浪般鮮亮,一根根體毛在水中自由伸展漂浮,我也跟著飄了起來。

套上一次性內褲,穿上浴服,我朝著松骨去挪去。在走廊的牆上掛著液晶顯示屏,是松骨技師們的照片還有號碼。

「先生您想讓哪位技師為您服務?」

在那一刻顯示屏上的所有女孩因為穿著統一的制服在我眼裡是沒有任何差別的,於是我隨口說了20號。

1998年身披20號戰袍的歐文橫空出世,用一記驚世駭俗的長途奔襲宣告英格蘭江山代有才人出,而我剛剛加入報社的球隊,隊服就是英格蘭隊的山寨球衣,我毫不猶豫地選了20號,我喜歡歐文,我也喜歡20號!

普通的松骨區在地下一層,由四個大房間組成,每個房間擺放著八張按摩床,燈光幽暗很難看清一個人的五官。松骨的男士們光著膀子,或趴或躺,每個人旁邊都有一個靚麗的松骨技師。

「你好,先生,我是20號。很高興為您服務。」

「好,謝謝。」

「您需要洗腳嗎?」

「不需要,剛泡過澡。」

「需要敷面膜嗎?」

「不需要。」

「面膜是含在浴資裡面的。」

「行一會再說,能拔罐子吧?」

「能。」

據說要想成為「花瓣雨」的技師必須經過老闆的考核,如果手法能夠得到他的認可,那麼你就很快可以獲得工作的機會。對於這些技師而言,哪怕你長得再漂亮,如果手法不行,也留不下,因為花瓣雨很正規。所謂正規就是說沒有賣淫嫖娼,因為老闆怕麻煩或者說人家也不想賺那份錢。當然也有男賓和技師耳鬢廝磨、日久生情,比如說我和20號技師,當然這是後話了。

她的手在我的後背遊走,纖細而有力。

那天晚上,經過踩背、拔罐,我脖子里的鐵板神奇地消失了,之前因為變天和寫稿積攢下的寒氣和疲勞一掃而光,我又活過來了。

一般松骨的最後一個項目是客人趴著,技師躺在男賓的身上,我能感覺到她堅實而小巧的臀。

「妹妹你按得不錯,你叫啥名?下次來還叫你。」

「謝謝,我叫小蕊。」

8

當我踏著強勁的音樂走進夢幻城KTV 303包房的時候,只見裡面一片昏暗,我的眼睛適應了好長時間才分辨出那些暗影究竟是誰。

女球迷多多正坐在門將付曉培的腿上,兩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只見那雙平時撲球救險的大手在多多的裙裝里熟練地遊走。上個賽季我寫過一篇有關付曉培家庭生活的稿子,我用了差不多3000字的容量塑造出了一個忠於妻子、忠於家庭,由於經常見不到兒子夜半經常在窗前垂淚的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曉培說從來沒有人站在如此新穎、煽情的角度寫過他。他的父親當年曾名噪一時的老國門看過我寫的稿子也不禁老淚縱橫,為此老人家特意在我去濱海出差的時候請我到家裡吃了一頓海鮮。

多多是個挺神秘的主,和很多球員關係都不錯。她家境應該不錯,平時開一輛雷克薩斯,沒事就在訓練場邊上坐著,幾乎每一個客場多多都會跟著球隊遠征,和球員乘坐同一個航班,住同一家酒店。

那天的聚會幾乎涵蓋了麒麟隊除老外的整個主力陣容,這支球隊主要以濱海和遼瀋球員為主,但兩伙球員一直不睦,過去在訓練場上甚至出現過雙方在對抗中動作過大進而大打出手的狀況,為此段喆和陳濤真的是磨破了嘴、操碎了心,在某些敏感的時間段甚至老闆齊林都要安排家宴讓國內球員聽從號令,以大局為重。但在本賽季麒麟隊的內部卻出現了空前團結的景象,這讓俱樂部的高層十分滿意,這其中隊長鐘聲功不可沒。

鐘聲既不是濱海人也不是遼瀋人,他是山東人,至今說話的時候還有很濃重的山東口音,讓人聽著就想樂。他本是麒麟隊征戰乙級聯賽時和別的球隊進行球員轉會時的添頭,幾乎沒有人看好他的職業前景,因為他實在是太瘦小了,但主教練金鵬卻力排眾議留下了這個山東少年,因為鐘聲的速度非常快,腳下的基本功也很紮實,在他的身上金鵬看到了自己當年的樣子。和鐘聲打過交道的媒體同行都覺得這小子情商極高,待人接物彬彬有禮、說話更是滴水不漏。每堂訓練課結束,鐘聲都會拉著幾個小隊員還有付曉培跟他一起加練自由球,此前他多次憑藉著自由球的絕技幫助球隊獲勝或是在客場扳平比分。每每江湖上有傳聞說鐘聲要轉會到某某豪門球隊,緊接著陳濤就會讓我寫稿闢謠,昭告天下鐘聲是非賣品!去年球隊沖超成功,本賽季開始前在韓國集訓期間的一次烤肉晚宴上,俱樂部正式宣布由鐘聲擔任隊長,從那一刻起球員們的掌聲和歡呼聲把鐘聲推到了聚光燈前。

鐘聲給我遞過來一小瓶百威。

「哥,來喝一個。」

「咋想起來今天出來喝呢?」

「這不是馬上要和粵海隊比賽了嗎,把大夥叫出來聚聚。」

「能踢平嗎?」

「我們知道實力在那擺著呢,人家一個外援的年薪差不多就是我們半年的投入,但這場球肯定玩命,放心吧。」

就在我和鐘聲嘮嗑的時候,包房外面一陣大亂,叫罵聲頓時壓過了喧鬧的音樂。走廊里,球隊的右路邊前衛白劍鋒和右後衛崔朗正在和四五個壯漢對峙,大家嘴裡都罵罵咧咧誰也不服誰。顯然那幾個壯漢吃了虧,他們的臉上都掛著花,衝突的原因是大家因為喝多在洗手間發生碰撞所致。除非你是練家子,要不千萬別和專業的運動員交手,人家速度快、身體素質好,最重要的是會打仗,那些肚大腰圓的酒囊飯袋當然不是對手。一看自己吃了虧,壯漢們嚷嚷著要報警,不一會來了三個警察。當了解到白劍鋒和崔朗的身份後,警察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他們是麒麟隊的球迷。但那幾個壯漢卻是不依不饒,非要賠錢,要不就去公安醫院驗傷。經過警察的勸解,鐘聲最後給那一伙人拿了5000塊錢才算了事。經過這一番折騰,時鐘已經指向了凌晨一點,大夥各自散去。

很快球隊的貼吧里就有好事者將發生在夢幻島的事公布出來,有圖有真相。俱樂部高層看罷大怒,對於白劍鋒、崔朗、鐘聲等人每人罰款兩萬。我在微信對鐘聲說。

「兄弟,你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哎,可不是嘛,最近消停點吧,不能出去瞎玩了。」

9

自從和小蕊認識之後,花瓣雨就成了我的樂園,每周必去一次,每次必點20號。小蕊的手勁很大,正是在她的揉捏碾壓摧殘之下,我的脖子、頸椎不再像以往那樣堅硬。

「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

「哥,能不能不鬧好好嘮嗑?」

「我沒鬧,說的是真的,別看你沒學過正規的保健按摩,但你的手法絕對是頭子!」

「你咋知道我沒學過正規的按摩呢?」

「學過學過,你是北京中醫大學松骨專業畢業的,碩士,不對,博士。不過女博士都賊磕磣,她們有一個外號叫恐龍,要不以後我就管你叫恐女士吧?」

「少扯!」

一般客人都會迅速發展一個和自己相熟的松骨技師,兩三次之後就開始天南海北地瞎侃,打情罵俏講黃段子,怎麼開心怎麼來。在花瓣雨洗澡的常客不少都是臨近鋼材市場的買賣人,光頭、金鏈子、兩手機通常是這夥人的標配,剛開始他們以為花瓣雨是一個找小姐的窩子,結果讓卻令人略感失望。但這些人在松骨的90分鐘之內一般手腳都不太老實,松骨技師裸露的大腿和被短裙包裹的臀部是重點被侵襲的目標。

如果沒啥事,我都會加個鐘,和小蕊多膩歪一會。好像是從第三次開始,松骨的地方改在了二樓的包房。除了松骨的提成,小蕊還能再提一份包房的錢。我愛喝雪碧,於是想當然地也給小蕊要了一瓶。但她在整個松骨的過程中就呡了幾小口。

「咋地,不愛喝飲料啊?」

「不是哥,我愛喝冰紅茶。」

小蕊的家離哈爾濱不遠也不近,在鐵路邊的橫河鎮上,他爸是鐵路的退休工人,他媽沒工作,小蕊還有個哥,因為入室偷盜就押在三監。說實話,我對於在像KTV、洗浴遇到的那些女子所說的話一般都不放在心上,她們十句話里能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錯了,對於小蕊的故事起初我也就是那麼一聽,偶爾也會蹦出「太可憐了」、「真倒霉」這樣的虛詞。

大約是十多年前,我曾經去過橫河鎮,一百多年前俄國人修築中東鐵路橫河鎮是重要的交通樞紐、運營維修基地,至今鎮子上還有俄國人留下的木質教堂和俗稱「木刻楞」的俄式民居,小蕊家和其他幾戶人家住在「大白樓」,那座黃房子有著堅固的地基和優雅的建築立面,在整個鎮子的老房子中顯得卓爾不凡,像一位王者俯瞰著周圍的人事風情。早些年,小蕊家因為一對容貌出眾的兒女在橫河鎮家喻戶曉,但隨著小蕊哥高一輟學、混跡社會以及小蕊突然對學習喪失了一切興趣,整個家庭迅速沉淪,往日的歡歌笑語伴隨著滾滾東流的橫河水一去不回。

轉眼就到了那一年的12月31日,段喆專門來到報社把我叫下了樓,在他的凌志吉普車塞給了我一個信封,裡面有五千塊錢。

「兄弟,沖超成功了,老闆高興,讓給幾個媒體的朋友發點紅包,這錢本來11月份就應該給,但賽季結束事太多久一直拖到現在,放鬆放鬆玩一玩。」

段喆那張精瘦的臉上堆滿了壞笑,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謝謝齊老闆,謝謝段總,還想著兄弟,一會一起去花瓣雨鬆鬆骨呀?」

「今天不去了,我還得去趟電視台,順便說說明年直播的事,下次我請你,咱哥們時間長著呢。」

揣著這筆「稿費」我直接殺向了花瓣雨,泡完澡讓服務生叫20號。

「不好意思先生,20號上鍾呢。要不給您叫別人吧?」

「沒事,我等著。」

「好的,20號也快下鍾了,一會讓她馬上過來。」

在包房裡,我用遙控器百無聊賴地搜索著電視節目,幾乎每個衛視在每年的最後一天都會舉辦一場跨年的演唱會辭舊迎新,誰家的影響力大,給的錢多,來的大腕兒自然就多。不一會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小蕊來了。

「新發的套裙,咋樣?好看不?」

「好看,顯身材。」

聽到這話,小蕊在我面前打了一個轉,暗紅色的短裙像盛開的喇叭花飛舞綻放。

「來,哥,我給你好好按按。」

「你先歇會,陪我看看演唱會吧。」

「好啊,你想吃點啥,我讓服務生上。」

「酒鬼花生、雪花啤酒。」

很快啤酒清爽的香氣在小小的包房中瀰漫開來。

「五、四、三、二、一」,電視里的鐘聲在一片喧囂中鳴響,新年來了,無論你之前過得如何,那一刻的內心世界總是充盈著美好的願望。

我和小蕊,兩顆孤獨的心,兩個孤獨的人,湊在一起碰杯,互道新年快樂!

10

粵海隊終於來了。老段非要我去趟機場,看看這支新科亞洲聯賽冠軍的陣勢。和別的超級聯賽球隊不同,粵海隊每次出征客場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浩浩蕩蕩。就連隨隊的醫生和體能恢復師就有六個人,整個後勤保障團隊不下十五人。這次來哈爾濱,粵海隊的教練、球員、保障團隊加在一起正好五十人,創下了超級聯賽客隊到訪本地人數的紀錄。球員們是清一色的墨鏡、耳機,臉上掛著職業球員特有的冷漠表情。幾個外援還算客氣,滿足了幾個小孩合影簽名的要求。而當我想和隊內的頭號球星、國家隊的隊長齊雲提出採訪要求的時候,得到了我們不讓接受採訪的回答。球隊的新聞官走了過來要了我的名片,同樣表達了不單獨接受採訪的意思,有問題可以到發布會提。我心裡暗想,這冠軍球隊就是牛X,別的球隊過來打比賽無論在機場還是賓館都能安排人接受當地媒體的採訪,看來粵海隊根本沒有把麒麟隊放在眼裡。

我開車跟著粵海隊的兩台大巴、一台商務車前往他們下榻的皇后酒店,這是一家新開的超五星級賓館,此前我從未來過。據酒店的人說粵海隊早在三個月前就派人來打前站,包下了兩個樓層,預定了專用的電梯、廚房、健身房、游泳池,同時要求絕對保證球隊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這些料基本也就夠了,回到報社我寫了一篇《粵海隊兵臨城下 高冷范兒十足》的稿子,加上麒麟隊的備戰,球迷們瘋狂撲票,體育場重新整修草坪的情況作了一個整版。

大戰一觸即發!

這幾個年的夏天每逢麒麟隊的重要比賽之前老天爺都會下一場大雨,等到雙方球隊的大巴到達體育場的時候准停,真是太神了。麒麟隊的每個主場體育公園周邊的交通就會陷入癱瘓,所以每一次我都會提前兩個小時打車趕到體育場,像球員熱身一樣尋找點新的亮點寫在稿子里。

體育場周邊早已經被染成了藍白色,那是麒麟隊隊服的顏色。不下十個黃牛問我有沒有多餘的票,這場球主席台上的票已經被炒到了兩千。體育場對面的麵館湧進了一撥又一撥飢腸轆轆的球迷,店裡的夥計忙的像陀螺一樣,那個胖胖的安徽老闆問我,今天是麒麟隊和誰比賽,咋來了這麼多人?

這一次雙方的出場名單在比賽監督不斷的催促下終於從體育場那台破舊的印表機慢吞吞地吐出來,麒麟隊早已經公布了首發的名單,而粵海隊的德國籍主帥諾曼因為前兩場麒麟隊的出色表現變得格外慎重,在雙後腰和單後腰之間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傾向於進攻,這位拿過多次德甲冠軍和歐洲冠軍杯得主的世界級名帥把麒麟隊當成了日韓球隊來對待,沒有絲毫的懈怠和馬虎。在球員通道我遇到了諾曼還有他的教練組,他謹慎地向我致意,額頭上不停滴落的汗水印證了老頭內心的緊張。

夏夜的微風送來了清涼,但體育場的氣氛卻如同火山爆發一般,不斷有觀眾從各個入口湧入,甚至看台通道也擠滿了人,保安只能徒勞地維持秩序,在洶湧的人潮中他們很快被吞沒了。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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