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有一隻天眼，是可以看見魂靈的

最新 08-13

他說他有一隻天眼

「天眼是可以看見死人的鬼魂的。」

老人總愛講些嚇人的故事唬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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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上最老的一條街還沒拆，竹籃圍住的一兩隻雞鴨在老婆姨的吆喝下自覺吃食，以前聽人說有開發商想來把這條老街變成影視城，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夏夜，老的少的都坐在木梯上，五旬老女人們穿著寬鬆的衣裳手拿蒲扇，開始每日的閑談。雖是老街，旁邊也新修了不少紅磚瓦房，房子的主人很有眼力見的把這些房子全都租出去。

其中不到七十平米的一間房子里，住了四個人，六旬老漢帶著他的三個孫子，別人都問他，你兒子呢？「南下去啦，孩子都丟給我。」七十平米的房間就用一條長布隔開，裡面一張大床當卧室，外面爐灶、鍋碗還有一個四方小木桌。

六旬老漢喜歡打牌，贏了錢就買幾兩白乾回去在孫子面前吹噓一番，輸了便一聲不吭。

老漢除了打牌就是給無知的孫子們講故事。什麼都不懂的小孫子最喜歡聽爺爺講故事。

小孫子以為只有二郎神才會有天眼的，可爺爺說他也有一隻，

說是能看見死去人的鬼魂，

小孫子好奇地問：

「那他們的樣子和我們是一樣的嗎？」

「那當然了，跟我們一模一樣，只是你們看不見而已，但爺爺能看見。」

「爺爺，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們打招呼呢？」

「和死人的招呼是不能隨便打的，知道了不。」

孫子也將信將疑地噢了一聲，轉過頭心裡琢磨著自己怎麼就看不見呢。

炎熱的三伏天，狹小的房子里更顯得悶熱，老人和小孫子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孫子看著爺爺，偶爾起來蹦蹦跳跳爬樓梯，偶爾呆坐在爺爺旁邊，耗著時間等待哥哥們放學。看著爺爺口裡吐出的白煙，在空中繞了一圈又一圈，也就沉沉地睡了下去。帶著對「天眼」的疑惑在夢裡尋找答案。老街旁的黃果樹格外的茂盛，太陽西斜，黃果樹葉窸窸窣窣地映在小孫子的臉上，不一會兒就蓋滿了整個身子，蟬鳴也跟著跑進了夢裡。

「今天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回老家幾天」三個孫子都躺在布簾後的大床上玩幾天前纏著老漢買的遊戲機。「爺爺我們回去幹嗎呀」小孫子滿臉不解。「回去過中元節。」「中元節？是什麼節日呢？」「就是給死去的親人過春節，叫他們回來吃頓大餐。小孩子一天問這問那的，趕緊收拾走了，拖拖拉拉的回去就晚了。」

老漢帶著孫子們回老家了，小孫子從出門一直在想，

給死人過節，那他們是不是就要回來？

爺爺是不是就可以看見他們啦？

大卡車帶過的風把公路上的塵土揚得老高，老漢的帽子都快要吹跑了。小孫子帶著不解跑上前和兩位哥哥在公路上搖搖晃晃地跑。看見路邊不知是誰扔的乒乓球，三人你追我趕地爭搶那顆顏色明晃晃的小球，車輛不停把塵土揚起，細沙往老漢臉上的皺紋里鑽，老漢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你們走路給我小心點，別跑，靠邊知道嗎。不聽話的話小心我拿條子打你們。」「老大，你給我起好帶頭作用。」小孩子從來不會聽老漢的話，老漢走得慢，三個孫子總是跑一會就往後喊：「爺爺你走得真慢，我們等你好久啦。」

田間的稻穗飽滿得恨不得馬上鑽進農民們清空的倉里，田間好多地方的稻穀都已經收了，孩子們興奮地跑進田間捉蚱蜢，嘿嘿直笑地揣進兜里，趁老漢兒沒發現就趕緊跑回田埂上。孫子們喜歡回老家，老家後邊有一片竹林可以盡情玩耍，竹林後面還有一條小河，背著爺爺偷偷跑去捉螃蟹，還有家門前的山坡，坡上的老房子是他們兄弟幾人最喜歡去探險的地方。

中元節這天，小孫子起得最早，跑到爺爺床前推搡著老漢「爺爺，今天他們回來的話，那你是不是可以看見你的爸爸媽媽呢？」老漢還沒醒，被小孫子這麼一吵，火氣就上來了，順手把孫子猛一推「小屁孩兒，大清早就問這問那，快滾去睡。」小孫子被爺爺嚇到了，再也不敢去問爺爺關於天眼的事了。

這天，奶奶在灶房前忙進忙出，不停使喚老漢去買這買那，老漢就使喚最大的孫子跑腿，捏著皺巴巴的零錢跑到村子前買了一瓶酒，把剩下的錢全部買了冰棍和小零食，一回到家就和兩個弟弟吃起來。

「呀呀！這個小兔崽子，叫你去買酒，買瓶最便宜的，剩下的全買些吃的，真是敗家的饞鬼。」老漢接過酒也顧不得管這三個孫子跑去大廳前準備紅燭還有紙錢，籃子里放著燒好的豬尾巴，旁邊放著舊得發黃的杯子裝一杯白酒。小孫子悄悄站在側門後不敢上前去，一邊看爺爺燒紙，一邊嘴裡嘀咕著什麼，還把那杯子了的酒往燃著的黃紙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