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理性的現當代收藏

?2018年6月底，北京最後一波拍賣的結束標誌著這一季春拍的塵埃落定。從整個春拍現當代板塊來看，似乎沒有頻頻的破億成交讓我們熱血沸騰，而此前被看好的有望打破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紀錄的《愚公移山》也遭遇流拍。市場低迷、資金緊縮，是這次春拍之後大家的一致共識。相較動輒幾千萬的那個時代，現在的買家更傾向於持續觀望後再出手，並且對於精品的追逐也更加集中，這或許證明了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正在經歷一個逐步理性化的重塑。

徐悲鴻《愚公移山》

布面油畫，46×107.5cm

1940 年

趙無極引領的東西方融合的香港市場

?2018年第一波春拍從3月的香港開始，其中趙無極絕對是當之無愧的贏家。以佳士得香港「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融藝（晚間拍賣）」、香港蘇富比「現代藝術晚間拍賣」、富藝斯在香港的「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晚拍」、嘉德香港「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保利香港「現當代藝術專場」5個專場為例，共有29件趙無極的重要作品上拍，總成交額達9.77億港元，並且專場最高成交均由趙無極作品領銜。其中最高成交價作品是趙無極「甲骨文」時期的力作《大地無形》，3月29日下午，在保利香港以6000萬港元起拍，經歷了輪番爭搶後，最終以1.829億港元的價格成交,同時也是2018年亞洲地區第一件過億成交的藝術品。

趙無極《大地無形》布面油畫，200.4×162.3cm1956-1957 年

（在保利香港 2018 年春拍「現當代藝術專場」中以 1.829 億港元成交）

?對於學貫中西的趙無極來說，其作品在整個亞洲藝術市場獲得認可並不奇怪，2017年，在佳士得香港春拍中，趙無極的作品曾兩次突破億元大關，而此次趙無極在香港的表現也證明了其在亞洲不可撼動的市場地位。對於此，佳士得亞洲20世紀及當代藝術部門主管張丁元認為，趙無極是目前在全球市場曝光最多的華人藝術家，其藝術價值、重要程度都是買家衡量的重要因素。

陳逸飛的《麗人行》以8335萬港元成交

2018年佳士得香港春拍

?如果以東西方的融合作為線索，就會發現，這一類藝術家譬如朱德群、朱沅芷、陳逸飛等人的拍賣成績也在香港市場表現良好。陳逸飛的《麗人行》以8335萬港元在佳士得香港成交，朱德群的《綠肥紅瘦》以6155萬港元在香港蘇富比成交，為其現當代板塊第二成交高價作品。

朱德群《紅肥綠瘦》，布面油畫，87×116 cm，1959 年

（在香港蘇富比 2018 年春拍「現代藝術晚間拍賣」中以 6155 萬港元成交）

?此外，張丁元特意提到林壽宇的表現，林壽宇是台灣極限主義藝術宗師，曾長期在英國留學並任教，其作品既延續了歐美極簡主義的表達，又傳達出一種中國古典極簡美學的意境。在這次春拍中，林壽宇作品《繪畫浮雕雙聯作》和《2月5日》分別以514萬和490萬港元在香港佳士得成交，均打破了此前的拍賣紀錄。張丁元認為，市場永遠尋找下一個低洼點，而林壽宇便是華人抽象收藏的一種延續。

林壽宇作品《繪畫浮雕雙聯作》以514萬港元在2018年佳士得香港春拍成交

?在此基礎之上，各大拍行近一兩年來開始將西方藝術家穩步引入的策略在香港拍場也逐步發揮了效應。2018年對香港蘇富比現當代板塊來說，必定是變革的一年。2018年1月，蘇富比宣布由寺瀨由紀擔任亞洲區當代藝術部主管。縱觀2018年蘇富比當代藝術晚拍，共有35位藝術家的作品上拍，其中歐美藝術家的名字就超過1/3，而中國藝術家的名單只剩下6位。據香港蘇富比發布的《當代藝術亞洲市場報告》顯示，在此次春拍中，西方現代及當代藝術均100%成交，成交總額達2.049億港元，市場佔有率為亞洲之最。再次印證了香港蘇富比國際化的趨勢。

林壽宇《2月5日》 490萬港元在2018年佳士得香港春拍成交

?2017年，佳士得香港「融藝」專題開創性地嘗試將東西方藝術品放置到同一場中進行拍賣。而2018年的「融藝」專題中亦出現了很多西方耳熟能詳的當代藝術家的名字，像巴斯奎特、喬治·康多、利希滕斯坦、肖恩·斯庫利、格哈德·里希特等。其中巴斯奎特的作品以7322.5萬港元成交，成為該專場的第四高價。而2018年年初，首次在香港舉辦個展的美國藝術家喬治·康多的作品在這次拍賣中亦有不錯的表現。其《抽象人體組合》以150萬港元起拍，在經過輪番爭搶後以遠超估價的970萬港元成交。雖然目前看，這些在歐美已經家喻戶曉的藝術家在香港的市場份額仍然不可與亞洲藝術家相比，但越來越國際化的趨勢也代表了西方拍賣市場對於亞洲藏家不斷增強的信心。

喬治·康多《抽象人體組合》，畫布綜合材料，152.7×193.4cm，1998 年

（在佳士得香港 2018 年春拍「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 融藝（晚間拍賣）」中以 970 萬港元成交）

市場緊縮下的冷與熱

?讓我們將目光轉入國內拍場，則經歷著另一番的考驗。從2018年5月開始，股市開始輪番下跌，其中又屬A股損失慘重，在上半年累計下跌13.90%；6月15日，中美貿易戰正式宣布打響，給實體經濟和股市都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經濟走勢持續低迷，資金緊縮等因素也必然會直接反映到拍場中。

?而從2018年整個北京的春拍表現來看，成交明顯呈現出疲軟的態勢。以北京保利的當代藝術夜場為例，這次共有39件藝術品上拍，14件未成交；而中國嘉德「二十世紀夜場」中，藤田嗣治的《卧姿裸女》流拍，林風眠的兩件作品流拍，此前被看好的《愚公移山》也遭遇流拍。《愚公移山》被定位為徐悲鴻藝術創作頂峰時期的經典代表、20世紀最偉大的作品之一，而此次上拍的是《愚公移山》油畫中的第一稿。在現場，該作品以1.2億元的價格起拍，在經歷了現場買家的幾輪加價之後，停滯於1.89億元良久而流拍，成為本季春拍的一個遺憾。

龐薰琹《文峰塔》以1782.5萬元的價格成交

中國嘉德2018春拍

?「經濟的低迷無疑會降低人們的購買慾望。」藝術品金融投資顧問專家謝尚晉在接受採訪時說道，「有些高價位的東西因為定價太高，或者是反覆拍賣的東西就不好賣，同時有些生貨或者價位合適的東西成交概率就高一些。從宏觀上說，就是經濟形勢不好，市場整體缺錢；往小了說就是買家信心不足。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拍賣公司整體都在縮減上拍數量以降低成本。」不過據北京保利國際拍賣現當代藝術部總經理常天鵠表示，雖然2018年上拍的作品數額減少，但是這次卻是5年來性價比最高的一場拍賣，日夜兩場總營業額近3.5億元，上拍數量僅150件，是近幾年來的最少，但是總成交額卻為近5季以來的最高。其中成交超過1000萬元的有11件，超過2000萬元的有4件，吳冠中的《灕江新篁》以7417.5萬元成交，也是本次北京春拍現當代板塊的最高成交作品，並且由一位新入場的「90後」年輕企業家所購得。

吳冠中《灕江新篁》，布面油畫，77×96cm， 1975 年

（在北京保利 2018 年春拍「現當代藝術夜場」中以 7417.5 萬元成交）

?此外，北京保利拍賣執行董事趙旭在拍賣結束後透露，本季春拍中還有幾支新的基金入場。謝尚晉認為，在這個時候選擇入場，也是因為這些基金覺得現在是藝術品價格的底部，是一個建倉的合適時間，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購入所看中的標的物。

藏家日趨理性，市場要穩步拉動內需

?在中國嘉德「二十世紀藝術夜場」結束後，中國嘉德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部總經理李艷鋒感言，從2018年嘉德春拍的表現中可以看出，大家對於精品的追逐變得更加集中，一些精品出現10倍於估價的成交，市場的共識越來越清楚，大家對於精品的標準越來越有統一化的認知。

朱沅芷 (美國/中國，1906-1963)《歡樂節慶的百老匯》

2018年佳士得香港春拍中以5860萬港元成交

?以中國嘉德「當代藝術夜場」上拍的艾軒代表作《有志者》為例，在現場經歷了激烈的爭搶，在迅速突破千萬大關後，競爭主要集中在8500號牌與現場的一位先生身上，二者開始了漫長的拉鋸式的加價，都志在必得，最後由8500號牌競得，以2438萬元，高於估價3倍的價格成交。該作品無論從獎項的重要性還是時代性來說，都具有著重要的藝術價值和歷史意義。事後被證明，該作品正是被龍美術館館長王薇競得，近日，正值龍美術館展出「轉折點—中國當代藝術四十年」，展覽匯聚了1978年至今40年內中國具有代表性藝術家的百餘幅作品。而這件作品的收入無疑也填補了龍美術館這一部分歷史的收藏。

艾軒《有志者》，布面油畫，94.5×74.5cm ，1980 年

（在中國嘉德 2018 年春拍「當代藝術夜場」中以 2438 萬元成交）

?如前文所言，2018年整個北京春拍現當代板塊的最高價是吳冠中的《灕江新篁》，除此之外，北京保利「現當代藝術夜場」中吳冠中的小專場這次也表現優異，一共5件上拍，共有3件超千萬元成交，共斬獲1.156億元。取得這樣的成績無疑與保利10多年來對於吳冠中的持續梳理有關，經過不斷的市場培育，保利已經在藏家群體中建立了關於吳冠中的口碑和品牌形象。由此可見，紮實的學術梳理對於市場的穩固至關重要。

採訪、文/凡琳

圖片提供/佳士得香港、香港蘇富比、保利香港、中國嘉德、北京保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