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盟主果戈里經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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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羅斯文學發展史上,19世紀三四十年代出現了一個果戈理( 1809—1852年)時期。果戈理是繼普希金之後俄羅斯文學的「文壇盟主」,他繼承並發展了普希金的現實主義傳統,並開一代新風。從第一部作品《狄康卡近鄉夜話》起,到《死魂靈》為止,他通過鮮明生動的典型形象、犀利的諷刺筆調,大大加強了俄羅斯文學中諷刺與批判的傾向,從而奠定了俄羅斯19世紀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基礎,其中以《死魂靈》和《欽差大臣》最為後人稱道。
作為俄國批判現實主義奠基之作的《死魂靈》
1842年,果戈理髮表了長篇小說 《死魂靈》(第一部)。這部作品震動了整個俄國。
小說寫的是六等文官乞乞科夫來到某市,先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打通了上至省長下至建築技師的大小官員的關係,而後去市郊向地主們收買已經死去但尚未註銷戶口的農奴,準備把他們當做活的農奴抵押給監管委員會,騙取大筆押金。他走訪了一個又一個地主,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買到一大批死魂靈,當他高高興興地憑著早已打通的關係迅速辦好了法定的買賣手續後,其罪惡勾當被人揭穿,檢察官竟被謠傳嚇死,乞乞科夫只好匆忙逃走。
果戈理以天才的筆法將形形色色貪婪愚昧的地主、腐化墮落的官吏,以及廣大農奴的悲慘處境等可怕的現實,揭露得淋漓盡致。他塑造了5個個性鮮明的地主形象。潑留希金是其中最醜陋的一個,也是世界文學史上著名的吝嗇鬼、守財奴典型。而乞乞科夫這一新興資產者的典型,具有俄國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的鮮明特徵。
《死魂靈》這部作品以其深刻的思想內容,鮮明的批判傾向和巨大的藝術力量成為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傑作,是俄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中諷刺作品的典範。魯迅曾指出其意義在於「以不可見之淚痕悲色,振其邦人」,並稱果戈理是「寫實派的開山祖師」。這部作品對推動俄國文學向批判現實主義的方向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魯迅就將果戈理的《死魂靈》翻譯到中國,他還受果戈理的《狂人日記》啟發寫出了自己的名篇《狂人日記》。
《死魂靈》 這部書只有第一卷的11章是完整的,第二卷只有四五章的殘稿。在一封致友人舍維廖夫的長信中,果戈理說:「我的著作要比最初的估計重要得多,也有意義得多。如果第一卷所環視的僅是第二卷所環視的1/10的話,而第一卷我就寫了5年……那你自己想想,第二卷我該寫多久了!」
原來,果戈理懷疑自己的作品而將其燒毀了。果戈理曾經不止一次重寫自己燒毀的文稿,並且比原來寫得更好。由於他在43歲英年早逝,更好的《死魂靈》第二卷人們無緣看到。魯迅說過,「果戈理到了臨終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於是燒掉了第二卷,這是何等的可惜!」
《欽差大臣》引領戲劇美學新潮
1836年,果戈理髮表了諷刺喜劇《欽差大臣》,講述的是一個小官吏被錯當成是皇帝派來的欽差大臣,當地官員對他百般奉承,同時也把自己玩忽職守的面目展露無遺,甚至有人還想把女兒嫁給他,但謊言終被拆穿。《欽差大臣》以現實主義藝術手法,刻畫了老奸巨滑的市長、玩忽職守的法官、愚昧的督學、偷拆信件的郵政局長、置病人死活於不顧的醫院院長。果戈理幾乎把俄羅斯的全部醜惡集中到該書中,徹底地加以嘲笑。赫爾岑稱讚《欽差大臣》是迄今為止「最完備的俄國官吏病理解剖學教程」。
《欽差大臣》在寫作上拋棄了以製造複雜的矛盾糾葛取勝的舊套路,致力於人物性格衝突的揭示。果戈理十分注重對人的生活習慣和思想感情的細節描寫,一切曲折的情節都只為表現人物的性格,主人公赫列斯塔柯夫這個破落紈絝子弟的形象被刻畫得鮮活而又極富生活氣息。果戈理的這種創作風格在當時是獨樹一幟的,車爾尼雪夫斯基稱其為自然派的鼻祖。
《欽差大臣》 的獨創性還表現在許多方面。它一改當時俄國劇壇從法國移植而來的淺薄、庸俗的西歐喜劇一統天下的局面。在傳統西歐喜劇中,平民百姓是主角,而在《欽差大臣》中,統治階層是主角,成為被諷刺的對象。傳統的戲劇衝突,多表現為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之間的矛盾,而 《欽差大臣》 主要反映的是貴族階層與下層人民的矛盾衝突。傳統喜劇的情節多以愛情為基礎,而在《欽差大臣》中,愛情並不佔主要地位。《欽差大臣》在當時可以說引領了歐洲戲劇美學新潮。
182年過去了,《欽差大臣》仍然活躍在許多國家的戲劇舞台上,成為諷刺喜劇的典範。透過《欽差大臣》,人們發現,果戈理的喜劇絕不單單是娛樂大眾那麼簡單,接地氣而又有它獨特的思想和社會價值,無論何時看,總會引起人們的共鳴。
《外套》發展了描寫小人物悲慘命
運的主題
果戈理批判諷刺的不僅僅是當時的社會制度,對生活中庸庸碌碌的小人物的生活,他也帶有強烈的不滿。中篇小說《外套》是《彼得堡故事集》中最好的一篇,它典型地代表了果戈理獨特的創作風格。
《外套》情節很簡單,貧窮的公務員迫不得已為自己置辦一件新外套,這件新外套成了他的美夢,但穿上它的第一天夜裡,外套就被人掠去。公務員到處投訴,屢屢碰壁,從此沉痾不起,死後卻變成厲鬼在聖彼得堡街頭遊盪,專事搶奪行人的外套。這部作品展示了生活在封建官僚等級制度下小人物的悲慘命運,對被欺凌、被侮辱的階層寄予了深切的同情。果戈理以笑中含淚的犀利筆調,尖銳地抨擊了俄國沙皇專制的種種罪惡。與此同時,作為一個滿懷同情心的小人物悲劇命運的目擊者,果戈理向這種不平等、不合理的社會現象發出了憤怒的抗議,從而引發了人們應該如何對待弱者的思考。
小說的結尾運用魔幻手法,刻畫了一個為自己復仇的幽靈形象。這種怪誕筆法顯現出了果戈理驚人的藝術天才。果戈理喜歡用凹凸鏡看世界,擅長在作品中通過畸變與擴展,打破敘事鏈的呆板銜接,使日常生活事件變得離奇古怪,讓讀者從異常世界中獲得魔力。這為後世的現代主義文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果戈理也因此被稱作現代主義文學裡程碑式的領軍者。
《外套》被公認為俄國繼普希金的《驛站長》之後出現的批判現實主義的又一佳作,它通過對小官吏、小職員不幸遭遇的刻畫,發展了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描寫小人物悲慘命運的主題。此後,契訶夫、謝德林、左琴科等俄國作家紛紛受到果戈理《外套》的影響,繼續用自己的風格揭示了公務員乃至社會下層的小人物們生活的悲慘命運。而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窮人》幾乎就是《外套》的書信體翻版。「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從果戈理的《外套》里走出來的。」人們常引用這句評語來表達對果戈理的敬意。
作者:王雲峰
來源:遼寧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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