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百歲老人的家庭

最近閱讀楊絳先生的《我們仨》與季羨林大師品生活禪的《一花一世界》兩本書籍，深深為兩位學者的博學、見識、憂國憂民的情懷所打動。但若作比較，讀《我們仨》感受到更多的是感動、溫暖與力量，而《一花一世界》則是感慨、唏噓與嘆息。無疑，在學術界他們都是大師，但在家庭里，楊絳先生得到的幸福與溫暖，顯然比季羨林大師要多出不少。

楊絳先生有志同道合的夫妻伴侶，相濡以沫一世情。她和丈夫錢鍾書、女兒錢媛一家三口的親情依戀，生動充滿趣味，溫馨塗染色彩。歡笑、悲哀、陪伴、面對、共渡，無一缺失，讀來令人動容。風雲變幻中，無論面臨怎樣的困境、厄運、劫難，我們一家人都手挽手，堅定站在一起，相互扶持與鼓勵。閱讀時，《我們仨》的煙火日常，浪漫的生活氣息，齊心團結與信任，往往讓人心生艷羨。這是一個多麼友愛富足的家庭啊！乃至後來看到他們仨中少一人，再離去一人，我都忍不住跟著落淚。尤其是先走的還是最年輕的女兒，真為兩位老人深深痛惜。如此深愛著彼此的一家人，多希望他們在一起呆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好好把人生的幸福、歡笑都一一品嘗。

包辦婚姻的季羨林卻始終與妻子隔著心靈的交匯。歷史年代造就，倒也無可厚非。只是，閱讀《一花一世界》時，常常疑問：他對早逝的母親感情極深，在書中多次記述，幾番落淚思念。但對相伴的妻子和女兒，卻鮮有筆墨。對兒子更是無一點提及。他愛花愛草、愛貓愛狗、愛鄰居家的小孩愛邂逅的陌生人，愛工作的地方愛留學時的回憶，可謂對萬物有深情。可是，這麼一個心軟淚淺、有悲憫之心的人，卻與自己的兒子13年不相往來。他和兒子的事事非非，外人不知其究竟，不妄加評議。

壯闊人生由此摻雜物慾紛擾，晶瑩的露珠滾落不見。花草樹木萬物生情，本該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無論近與遠，都隔著長長的心靈的遙遠。這是一代大師季羨林此生最憾吧？愛有缺失，愛不圓滿。而楊絳先生是丈夫錢鍾書眼中「最才的女，最賢的妻」。風雨百年，有悲有喜，《我們仨》始終是楊絳先生一生最大的財富。兩相對比，我們更喜《我們仨》展示的人間溫馨日常。珍惜身邊人，才是學問之人的愛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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