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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才出眾的宣州知州張耒

原標題:文才出眾的宣州知州張耒


《宣城歷史文化研究》微信版第302期


文才出眾的宣州知州張耒

蘭 天


張耒(lěi),字文潛,號柯山,人稱宛丘先生、張右史,楚州淮陰人。因其儀觀甚偉,魁梧逾常,所以人復稱其「肥仙」。生於北宋至和元年(1054),歿於政和四年(1114),享年六十一歲。他是宋神宗熙寧進士,歷任臨淮主簿、著作郎、史館檢討。哲宗紹聖初,以直龍閣知潤州徙宣州。宋徽宗初,召為太常少卿。蘇門四學士之一。「蘇門四學士」(秦觀、黃庭堅、張耒、晁補之)中辭世最晚而受唐音影響最深的作家。詩學白居易、張籍,平易舒坦,不尚雕琢,但常失之粗疏草率;其詞流傳很少,語言香濃婉約,風格與柳永、秦觀相近。代表作有《少年游》、《風流子》等。《少年游》寫閨情離思,那嬌羞少女的情態躍然紙上,讓人羨煞愛煞,那份溫情美妙真是有點「濃得化不開」。著有《柯山集》《宛邱集》。詞有《柯山詩餘》,趙萬里輯本。後被指為元佑黨人,數遭貶謫,晚居陳州。


張耒原籍亳州譙縣(今安徽亳州),後遷居楚州(今淮安市楚州區)。馬端臨《文獻通考》作「譙郡人」,秦少游《書晉賢圖後》記載:「獨譙郡張文潛與余以為不然……」,他在《思淮亭記》中 稱「予淮南人也,自幼至壯,習於淮而樂之。」。祖父任職於福建,父親中進士後,遊宦四方,官至三司檢法官,因親老,乞請離京做吳江知縣。母親李文安。外祖父李宗易先以著作佐郎為譙縣知縣,歷官尚書屯田員外郎,知光化軍事,仕至太常少卿,以詩文名世,長於寫詩,深受當時的大詩人晏殊的賞識。


正是在這樣的家庭里,張耒從小就受著正統的封建詩禮的熏陶,加之受業於「山陽學官」,少年時即表現出對文辭的靈感,「十有三歲而好為文」(《投知己書》),十七歲作《函關賦》,傳誦人口。此後,他遊學於陳州,得到當時在陳為學宮的蘇轍的厚愛。熙寧四年(1071),蘇軾出任杭州通判前,來陳州與其弟話別,張耒得以謁見蘇軾,頗受青睞,自此便成為蘇氏兄弟的門下客,並在東坡引薦下,應舉姑蘇。



張耒向蘇軾求學


熙寧六年(1073),即張耒二十歲時,由神宗親策為進士,王安石負責提舉,授臨淮(今安徽泗縣)主簿,開始步入仕途。熙寧八年,蘇軾在密州修「超然台」,張耒應約寫了《超然台賦》蘇軾稱他「超逸絕塵」,有秀傑之氣,「其文汪洋淡泊,有一唱三嘆之聲」(《答張文潛書》),這是他們詩文交往的開始。與此前後,張耒與秦觀、晁補之也有詩文唱和,結為知交。熙寧六年至元豐八年(1073—1085),張耒先後在安徽、河南等地做了十多年縣尉、縣丞一類地方官,並因秩滿改官不斷,往來京洛間,為政特別辛勞。「我迂趨世拙,十載困微官」(《悼逝》),「飄然羈孤,挈其妻孥,就食四方,莫知所歸」(《上蔡侍郎書》)說的就是這段經歷。


張耒為官清廉,他本想憑著他那微薄的俸祿養其親小,淡泊平生,然厄運頻頻而至,他的父母、前妻相繼謝世,家境每況愈下,經濟拮据,生活困窘。元豐八年(1085),神宗崩,年幼的哲宗登位,支持舊黨的高太后垂簾聽政,起用反變法派司馬光,蘇軾、蘇轍相繼奉調晉京。元祐元年(1086)大臣范純仁薦舉張耒參加太學學士院考試。這次被薦參加考試的還有黃庭堅、晁補之等人,由翰林學士蘇軾命題,考試結果三人同被拔擢,張耒被任為秘書省正字,其後歷任著作佐郎、秘書丞、史館檢討,直到起居舍人。

元祐二年(1087)春,蘇軾主持禮部貢舉,張耒被聘為讀卷官,入試院檢點審閱舉子試卷。元祐三年(1088),秦觀被召到京師,任太學博士,校正秘書,亦入蘇軾門下。在暇日與張耒或舉酒歡宴,或同游京都名勝,詩文酬唱,作畫題跋,互相砥礪,共受蘇軾薰沐。這是他們難以忘懷的歡樂年代,也是北宋文壇上的盛事。他們「一文一詩出,人爭傳誦之,紙價為貴」。館閣八年,張耒有緣披覽國家藏書,過著「圖書堆枕旁,編簡自相依」的生活,其文翰學術也日有進益。宋哲宗親政後,新黨得勢,竭力報復元祐舊臣,隨著蘇軾等人的被貶,蘇門弟子也受到株連。


紹聖元年(1094),張耒在以直龍圖閣知潤州(今鎮江)任上,徙宣州(今宣城),紹聖四年(1097)貶黃州(今湖北黃岡)酒稅監督,再貶復州(宋地名,今湖北天門)監竟陵郡酒稅。元符二年(1099)起為黃州通判。宋徽宗即位,四十七歲的張耒一度內召為太常少卿,後又被啟用為兗州、潁州(今阜陽)知州,但為時都很短促。當時蘇軾自海南遷內地,張耒賦詩相慶;「今晨風日何佳哉?南極老人度嶺來。此翁身如白玉樹,已過千百大火聚。」不久,噩耗傳來,蘇軾於途中卒於常州。張耒在潁州舉哀行服,痛悼一代文豪和恩師。未想竟觸怒了上方,於崇寧元年(1102)被貶為房州(今湖北房縣)別駕,安置於黃州,這是他在短短六七年內第三次被貶到那裡,他在黃州先後共住了七八年,作為逐臣,他不得住官舍和佛寺,只能在柯山旁租屋而居。荒樹枯木,蓬蒿滿眼,自然令人惆悵莫名,但「江上魚肥春水生,江南秀色碧雲鬟」,倒也給他不少安慰。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柯山腳下,張耒與蘇軾弟子潘大臨結為緊鄰,兩人彼此安慰,相濡以沫,共守大節。



據載,當時的郡守瞿汝文憐其家貧,欲為其購買一份公田,以種植豆粟蔬菜等,貼補家用,張耒敬謝不取。正是此地的哀和樂使他難以忘懷,故他自號為「柯山」。崇寧四年(1105),秦觀的兒子自藤州(今廣西藤縣)奉父柩歸葬揚州,路過黃州時張耒臨江祭奠,他為好友的「竄身瘴海,卒仆荒陋」而痛哭失聲。淚水未乾,黃庭堅又相繼去世。崇寧五年,宋徽宗詔除一切黨禁,張耒才得任便居住。這年冬天,他自黃州經潁州,回到故鄉淮安,大約住了一年多時間。大觀年間,移居陳州,監南嶽廟,主管崇福宮。


由於晚年長期賦閑,他貧病交加,《歲暮即事寄子由先生》雲,「肉似聞韻客,齋如持律徒。女寒愁粉黛,男窘補衣裾。已病葯三暴,辭貧飯一盂。長瓶卧牆角,短褐倒天吳。宵寐衾鋪鐵,晨飲火數珠。」可以想見他當時已衣食不繼,三月不知肉昧了。儘管政治環境是如此惡劣,生活是如此困窮,但詩人並沒有向腐朽的蔡京集團屈服。以聞道蘇軾自負,終生恪守不移,即使遭受打擊也不後悔,且引為人生最大的志趣。詩人就這樣堅持著,繼蘇轍和晁補之謝世之後,也在寂寞和痛苦中死去,據乾隆《山陽縣誌》載,葬於故土淮安「治北七里」。據陸遊《老學庵筆記》云:「文潛三子:秬、秸、和,皆中進士第。秬、秸在陳死於兵。和為陝西教官,歸葬二兄復遇盜見殺。文潛遂無後,可哀也。」

張耒平生仕途坎坷,屢遭不幸,可他從未忘懷操寫詩文。其著作被後人多次雕版印行,名為《柯山集》《張右史文集》《宛丘集》等,今人李逸安、孫通海、傅信三人編輯的《張耒集》,收詩約二千三百首,散文、史論、議論近三百篇,真可謂洋洋大觀矣!其詩早年體制豐腴,音節瀏亮,東坡稱之「汪洋沖淡,有一唱三嘆之音」,晚歲落其華,趨務平易,酷肖白樂天(居易)、張文昌(籍),一時獨步吟壇;其文則雄深雅健。纖穠瑰麗,無所不有,蔚然成家。


張耒的作品風格由於他自己早年生活窮困,顛沛流離,後又屢遭貶謫,長期任地方卑官,對社會現實體察甚深,因而對勞苦百姓的關心也頗切,如在《勞歌》一詩中對那些「筋骸長彀」、「半衲遮背」的「負重民」以憐憫;在《和晁應之憫農》一詩中對那些「夜為盜賊朝受刑」的「南山壯兒」以同情等等,等等。也正因為其「哀哉天地間,生民常苦辛」(《糶官粟有感》)的憫農意識,才使他在政治觀點上追隨蘇軾,反對王安石的「變法」,而在實踐中則主張富國強民,改革弊政,以減輕人民負擔,這與司馬光等人純粹的因循守舊乃是有著本質區別的。與此同時,面對遼、夏對北宋的侵凌,他也積極主張開邊禦敵,建立奇功。他的《少年行》、《昭陵六馬》、《聽客話澶淵事》等無不洋溢著一股勃鬱的愛國主義精神,讀來令人感奮不已。


張耒是北宋中晚期重要的文學家,為蘇門四學士之一。其論文學創作淵源於三蘇,提倡文理並重,以為「文以意為車,意以文為馬,理強意乃勝,氣盛文如駕」(《與友人論文因以詩投之》)。在《答李推官書》中他又明確申說學文在於明理,「如知文而不務理,求文之工,世未嘗有是也」。在文章風格上,他反對奇簡,提倡平易;反對曲晦,提倡詞達;反對雕琢文辭,力主順應天理之自然,直抒胸臆,「文章之於人,有滿心而發,肆口而成,不待思慮而工,不待雕琢而麗者,皆天理之自然,而情性之道也」(《賀方回樂府序》)。張耒的詩文正是其創作理論的具體體現,長短利弊皆本於此。其文風近似蘇轍,蘇軾對他有「汪洋沖澹,有一倡三嘆之聲」的稱譽(《答張文潛書》),張表臣也稱其文「雄深雅健,纖穠瑰麗,無所不有」(《張右史文集序》)。他擅長辭賦,《哀伯牙賦》抒發曲高者孤獨無與,媚眾者身安得志的憤悶,《鳴蛙賦》運用各類比喻形容蛙鳴,《雨望賦》描寫風雨氣勢,在立意遣辭上都有超過唐人辭賦之處(《復小齋賦話》)。議論文立意警辟,文筆高奇,如《論法》、《敦俗論》、《憫刑論》諸篇,均為佳作。


張耒的詩歌創作成就卓著,汪藻稱其詩「體制敷腴,音節疏亮,則後之學公者,皆莫能彷彿」(《柯山張文潛集書後》)。《宋史》本傳也說他至晚年,詩風益務平淡,效白居易體,樂府效張籍。詩歌取材廣泛,在很多詩篇中反映了當時下層百姓的生活,像《倉前村民輸麥行》、《勞歌》、《和晁應之憫農》諸篇,無論是題材,還是表現風格,都與唐代新樂府詩極為相近。張耒詩以平易流麗明快見長,很少使用硬語僻典,蘇軾稱讚他「氣韻雄拔,疏通秀明」(《曲洧舊聞》卷五引),晁補之亦謂「君詩容易不著意,忽似春風花自開」(《題文潛詩冊後》)。

張耒作詩喜歡學習唐人,在集中有很多模仿杜甫、李白、韋應物的篇章,開北宋詩人學習唐調風氣之先。他注重鍊句,呂本中《童蒙詩訓》云:「文潛詩自然奇逸,非他人可及,如『秋明樹外天』,『客燈青映壁,城角冷吟霜』,『淺山塞帶水,旱日白吹風』,『川塢半夜雨,卧冷五更秋』之類,迥出時流」(《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五一)。此類佳句可謂俯拾皆是。但是張耒的詩過分強調「滿心而發,肆意而成」,因此部分作品顯得粗率質直,朱熹曾批評說「張文潛詩有好底多,但頗率爾」,又雲「張文潛詩只一筆寫去,重意、重字皆不問,然好處亦是絕好」(《朱子語類》卷一四○)。


張耒詞作不多,詞風柔情深婉,與秦觀詞相近。其《風流子》(木葉亭皋下)敘寫秋思離愁,鋪景朗倩,烘托愁緒無極(《草堂詩餘》正集卷六沈際飛評)。



張耒的文集,在南宋時即有多種刻本傳世:羅仲洪刊本《柯山集》十卷,汪藻刊本《張龍閣集》三十卷,張表臣刊本《張右史文集》七十卷,井晦之刊本《譙郡先生集》一百卷(均見周紫芝《書譙郡先生文集後》)。其文集今存主要有四種版本:《宛丘先生文集》七十六卷,存清康熙呂無隱鈔本、《四庫全書》本等。《柯山集》五十卷、拾遺十二卷,存武英殿聚珍版本、廣雅書局刻本,見於《宛丘先生集》而不見於《柯山集》的詩文,均輯入該本《拾遺》。《張右史文集》六十五卷,存明萬曆抄本、清雍正七年謝浦泰抄本等。《張文潛文集》十三卷,存明嘉靖三年郝梁刻本。四種版本文集所收篇目互有差異。中華書局1999年出版有李逸安等校點《張耒集》,較為完備精審。張耒還撰有《明道雜誌》一卷,南宋慶元時陳升刻於黃州,現存明刻本、《唐宋叢書》本、《學海類編》本。《全宋詞》第一冊收其詞六首。《全宋詩》卷一一五五至一八七錄其詩三十三卷。《全宋文》卷二七五○至二七七一收其文二十二卷。事迹見《東都事略》卷一一六、《宋史》卷四四四本傳。



近人邵祖壽編有《張文潛先生年譜》一卷。張耒對詩文創作亦有他自己的觀點,其核心則是以理為主,辭情翼之。「學文之端,急於明理,如知文而不務理,求文之工,世未嘗有也。夫決水於江、河、淮、海也,順道而行,滔滔汩汩,日夜不止,沖砥柱、絕呂梁,放於江湖而納之海,其舒為淪漣,鼓為波濤,激之為風飆,怒之為雷霆,蚊龍魚鱉,噴薄出沒,是水之奇變也。水之初,豈若是哉!順道而決之,因其所遇而變生焉。……江、河、淮、海之水,理達之文也,不求奇而奇至矣。」(《宋史》本傳)。又云:「文章之於人,有滿心而發,肆口而成,不待思慮而工,不待雕琢而麗者,皆天理之自然而情性之道也」(《賀方回樂府序》),一時之學者奉為至言。平心而論,強調在創作過程的發抒真情、筆隨意驅,自有其合理性的一面,而且的確也是把握了文藝創作的規律,但一味地否認構思、修飾、琢磨、錘鍊等在創作過程中的必要性,則又不免矯枉過正。


張耒的創作也正因了其自立的樊籬,因而多少顯得肌理有餘而文采不足,略嫌枯槁相。其創作成就前未及東坡(蘇軾),後不如放翁(陸遊),痼或即是。南宋高宗即位後,下詔追贈蘇軾為資政殿學士,贈張耒集英殿修撰,誥詞說:「四人以文採風流為一時冠,學者欣慕之及繼述之」。既概述了張耒等人的影響,又肯定了其文學成就,終於使張耒等巨名昭彰,流芳千秋。在蘇軾、蘇轍、黃庭堅、晁補之、秦觀等相繼辭世後,仍作為文壇中流砥柱,傳道授業,光大文風。《宋史?文藝傳》稱其:「耒獨存,士人就學者眾。」


( 作者系江蘇省崑山市政務服務中心工作人員,蘇州科技大學專門史研究生,蘇州市傳統文化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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