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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和旅遊部2018「千人計劃」編劇高研班精彩課程

《劇本品格淺談》

韓楓

專家

簡介

韓楓

韓楓 一級編劇。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中國影視家協會會員。中國戲曲學院研究生編劇課(外聘)授課教師,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專家。主要影視作品:電影《幸運十點鐘》《英嫂》《法海禪師》等;電視劇《人往高處走》《山裡的漢子》《釜山大結盟》《東家長西家短》《清明上河》《白雲山奇緣》等三百餘集。主要戲劇作品:《山東漢子》《常香玉》《古城女人》《聖水河的月亮》《山城母親》《張露萍》《李清照》《遊子吟》《啼笑因緣》《人之初》等一百餘部。作品曾獲:國家文華編劇獎(四次)、文華大獎、國家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入選獎、中國人口文化獎最佳編劇金獎、中國戲劇節金獎、中國戲劇文化獎劇本金獎、中國豫劇節金獎、電視劇飛天獎(三次)、全國「五個一工程獎」等。九部劇作獲國家藝術基金資助。

品格,指的是質量和風格;就劇本談「品格」,指的是我們在劇本創作中,如何掌控和提升質量和風格。

一、作品品格的迷失,

源於眼界的迷失

近些年來,編劇的努力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還收穫了不少困惑與苦惱,出現了編劇的危機,「量」與「質」不成正比。外部的因素可能我們無力改變,但自身的原因不能不去正視。

(一)消極的思維定勢

——制約藝術想像力

思維定勢也稱「慣性思維」。慣性思維不好不壞。說它好,它能幫助我們利用已經掌握的方法解決問題;說它不好,它可能成為束縛創造性的枷鎖。

而我們的工作偏偏叫「創作」,創作是對任何題材的全新的闡釋,重複和模仿不屬於創作。每一次創作,都是做編劇的一次全新的人生體驗。創作方法,只是每一位編劇理當具備的最基本的資格,至於劇本寫成什麼樣子,還得依靠「創造力」這個內功並且正確地起作用才行。

作者的想像力被囚禁,原因是——

1、傳統繼承得淺薄,創作捉襟見肘

沒有傳統就沒有現代,繼承傳統是必須的,我們有限的經驗,不可能超越戲劇前輩已經總結出來的規律和技能。遺憾的是有某些編劇,看了一兩本劇作法的書,以為什麼都懂了,其實懂得似是而非。很多自以為已經洞曉的規律,一輩子都未必真正領悟。如「戲劇衝突」重要,那麼我讓劇本里的人物吵架、打架就是戲劇衝突嗎?又如「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但很描繪出來的環境和人物,並不具備典型意義,而是類型化的。再如戲曲是「無奇不傳」的,可是有人編出的故事平淡無奇,人物命運也是常態化的,觀眾連看戲都沒有興趣。

以我創作的現代戲《山東漢子》為例:這部戲有真人原型,故事很單薄,舞台呈現有困難。這是只有兩個人的戲,一個離不開三輪車,另一個無腿不能走路,戲怎麼演?還有:這個戲主要事件是送人,怎麼送?報紙寫文章容易,舞台表演可就難了。幸好我還算熟悉舞台,琢磨了不到十分鐘我就決定了:解放兩人的手腳,三輪車虛實結合,讓車夫老孟和無腿女田雲,完全自由行動。這個束縛表演的問題從腦子裡一解決,下面的問題就非常好辦。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裡,老孟送人的行動是現實中的很多人無法理解的,我要聯繫這個現實。於是很快在電腦上敲出了開場的幾句伴唱:「這故事很冷,雪寒風刻薄;這故事很熱,能把血燃著。這故事很近,就在咱山東。這故事很遠,千里路坎坷。天地小,人心闊,你說這是為什麼?」我把一個十分單薄的題材寫成了,得益於自己當過演員、干過樂隊,還曾經做過導演,比較熟悉舞台與傳統程式,總之得益於繼承傳統。

消極的思維定勢,導致想像力貧乏的另一個原因(與前一個有相承關係)是——

2、眼界狹窄,閉門造車

眼界決定視野,視野決定成就。做編劇是需要眼界的,眼界高低與追求的目標高低成正比。對我們編劇來說,沒有多餘的知識,生活的、藝術的,掌握得越多越好。我們寫戲,塑造人物要千人千面;要寫官怎麼當、民怎麼做;要多看書多學習多觀察人;要多觀摩優秀劇目;要多寫;要對一切新事物不可排斥等等。

(二)急功近利——欲速則不達

當前戲曲界有些浮躁,編劇界也有些浮躁,主要表現是「急功近利」,這種情緒是成功的敵人。

一炮走紅」者很僥倖,但輪不上這種僥倖者更多,於是有人就著急了,就尋找捷徑,跟風趕時髦,克隆與模仿獲獎作品的題材,很快就會出現一大批類似的作品。但創作者應該具備對生活的真知灼見,應該有與眾不同的新見解、新角度、新手段、新發現作支撐才行。

再具體些說,「急功近利」在劇本創作中,有兩個不好的呈現。

1、貪大求重,迎合熱門

有些作者選題材,認為題材重大,價值必高,獲獎也勢在必行,但不顧戲曲的自身規律,閉門造車。

2、作品缺乏戲劇特徵

任何東西,違背規律是要受到懲罰的。對於編劇來說,所受到的懲罰就是作品主題直白淺薄,故事雷同無味,觀賞性很差,藝術性談不上。

藝術的對象是人,藝術的目的還是人。以人的自身為目的,通過獨特的審美髮現,向觀眾傳遞真善美的信息,這是編劇的最高使命。

那麼,一些應時性的的題材要不要寫呢?當然要寫。但是不管什麼題材擺在眼前,不可忘記,遵循戲劇規律來寫,起碼儘可能地遵循。以我創作的茂腔現代戲《失卻的銀婚》為例,寫法不是一般的線性結構,將直敘、倒敘、插敘交叉著寫;迴避口號,僅以事實說話,讓觀眾自己領悟;寫法上,我專註於寫人,專註於寫情感,專註於寫濃郁的鄉土風情,在蘊含廉政主旨的前提下,儘力不在藝術上失分,所以戲就比較好看。

第三個原因——

(三)底蘊不足——風格難以鑄就

風格是藝術家的個性特徵,對編劇來說,由劇本來體現。有的人風格很鮮明很獨特。有的人連成熟都達不到,就形不成風格。

我們做編劇的,生活經歷、藝術素養、審美傾向各有不同,所以每個人要對自己的發展途徑與目標有個清醒的認識,明確自己的優勢與劣勢,揚長避短,逐步樹立自己的創作風格。

編劇的本錢,是具備厚實的文化底蘊、熟練掌握創作方法、有一般人不具備的眼界和洞察力,這樣才能證明我們是有學識和精神修養的,這個證明就是優秀的劇本。

我們唯一的使命,是把每個人對人生的獨特感悟和發現,用戲曲的形式奉獻給觀眾,讓看戲的人和我們一起分享,再一起尋覓生活中的美好。我們還有一個重大的的職責:給觀眾奉送一些好玩兒的情趣、快樂的感受,幫助他們片刻消除生活中的疲憊。

為了完成這個使命,我們必須真誠,感動不了自己的作品,感動不了觀眾。

文化底蘊的深淺、對戲曲創作規律掌握的深淺,決定了劇本品格的高低。

立意:視角要新、開掘要深、戲核要好。(戲核:它是劇情發展中的矛盾核心、關鍵所在,沒有它,不可能出現高潮。它支撐著一部戲劇作品最重要的情節,沒有它,就構不成一齣戲。(比如《竇娥冤》:感天動地下雪;《紅燈記》:密電碼的藏與搜。)

劇情:故事要奇、衝突要真、細節要妙、人物要活、對手要強、變化要快、情趣要足。

結構:入戲要快、編排要巧、脈絡要清、場景要當、道具要精、轉變要順、高潮要高、結尾要絕。

語言:唱念皆美,富於音樂性。安排的地方要適當。盡量動作化、性格化、形象化統一的語句。還要通俗化,不管作品風格雅或俗,都要讓觀眾能聽懂。

塑造人物:個性獨特,語言獨特、行動獨特,主要人物具有典型化的意義切忌類型化。

編劇是一項創造藝術人物的工作,人有多複雜,我們的工作就有多複雜。所以積澱文化和生活底蘊,是我們的基本功。今天的很多編劇,起點比前輩們高多了,既幸運又有明顯的缺憾,受苦太少,磨難太輕,很多只能在苦難中才能激發出來的人生感悟,僅憑聰明和想像是不行的,深刻不了、真實不了。作家從來不是從大學門裡培養出來的,曹雪芹、關漢卿就沒上過大學。劇本只有多寫多練才可能寫好,只有在實踐中,才能磨練出經驗和智慧,「天道酬勤,思者常新」。

二、文如其人——編劇自身的品格決定劇本的品格

編劇是要有藝術底線的,不媚名、不媚上。好的意見、能理解的意見,必須聽。懷疑的,不管面對的是誰,要淡定,要保持心中藝術的底線。

(一)創作規律必須堅守,沒有例外

現在排演新創劇目,給編劇圈定了一個很奇特的創作模式:創作之先題材已經選定,立意基本敲定。我們編劇怎麼完成這個「命題作文」呢?

我想提及早已經被否定的「主題先行」這個辭彙。

所謂「主題先行」,即根據某種需要,先設定好主題,然後再編故事附會該主題,因而違背了創作必須以「人」為中心的創作規律。

其實我們開始構思劇本,主題立意與人物、故事、結構、語言等等方面,它們之間的關係是無法割裂開的。實踐證明,這種創作前的考慮,其實是創作過程中最正常不過的狀態,並且隨著劇情漸漸清晰,人物逐步完整,我們的思考也會越來越清醒,對作品立意的感知也會越來越敏銳。所以,我們不要機械地看待這個問題。

戲曲表演是「有聲即歌、無動不舞。」有聲即歌:演員只要出聲音,不管是唱詞還是念白,都是具有旋律的、具有詩性韻致的。無動不舞:是說演員在舞台上任何一個「動作」,全部帶有程式化的美感,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全是這樣。因此,我們編劇必須按照戲曲的表演形態寫劇本,我們寫下的一切文字都是為表演服務,要順從它,不能制約它。

先說場次設計:「動靜結合」。什麼意思?前一場人少、冷清,下一場人要多些,熱鬧一些;前一場劇情的氣氛很冷,下一場想辦法溫暖一些。有人規定這樣做嗎?沒有。但是戲曲要賦予觀眾美感,戲曲的美感從起伏跌宕中而來。

再說人物設計。要盡量設置為有利於營造戲劇矛盾的人物關係。試想:我們寫一個女人和很多人外出旅遊,假如這位女人,一踏進旅遊隊伍,就發現了以前拋棄自己的戀人,或者仇人,這種人物關係本身就有戲。還有,設計人物注意把生旦凈末丑各種行當設置全了,行當全戲會比較好看,各種行當的唱腔音色是不同的,唱出來也好聽。

再說劇情設計:要盡量編撰一個出奇不意的故事主線。像古裝戲《花木蘭》《竇娥冤》,未婚女孩子男扮女裝替父充軍,而且屢建功勛,退伍之後,賀元帥要給她說媒招親。這是多麼有意思的故事啊!竇娥無端喪命,竟然感天動地,六月降雪,這是多麼令人意外和震撼的情節呀!

怎麼編戲才能達到這種效果呢?我們要動用一下「求異思維」

「求異思維」與剛才講到的「思維定勢」是對立的。求異,是戲曲創作中最具有鮮明個性的精神勞動。求異排斥雷同,它突破常規思維的束縛,讓思維沿著不同的方向、朝著不同的角度擴散。

在第十屆中國藝術節上,我創作的《古城女人》《聖水河的月亮》,雙雙獲得文華編劇獎,可能就得益於思維的求異。

先說《古城女人》:劇中一號人物,跟共產黨員沒有關係,而是一個不屬於貧苦階層的富宅里的女主人,還是店鋪賬房的情婦。我編這齣戲,用了這麼個方法:讓不屬於這件事的人做這件事。照正常思維,這種遭遇,應該發生在像江姐這樣的女共產黨員身上,可是我讓這麼一個女人做了。

再說說《聖水河的月亮》:這個戲最大的爭議,就是指責我把「小三」寫得非常可愛,把負情的忠義寫成了富而無驕眷顧鄉親、看不出哪兒壞的男人。但我想真實地反映這種很難用對錯二字來闡釋、也沒有辦法解決的社會問題,然後讓觀眾去反思、去尋找答案。

再以《春秋商聖》為例。根據定陶當地領導的意圖,想讓我寫范蠡經商誠信和「三擲千金」,但我想主要寫他的經商之智,非同小可的大智慧,誠信經商都有但不是主線。所以觀眾看了覺得很新鮮,沒見過這樣做生意的,能夠承認范蠡不愧為財神爺,其智慧既了不得又在情理之中。

(二)劇本創作首屈一指的任務是塑造人

身為編劇,我們應該明白自己最重要的職責:貼著人寫戲。把人物塑造好,是戲曲劇本創作首屈一指的任務。其他一切編劇方法和技巧,統統是為寫好人服務,絕不可以主次顛倒。

我們接受一個題材,開始搞構思,於是有人先編故事,有人先確定主題。或許他們認為,沒有理念怎麼組織故事?沒有故事哪來的人?錯!沒有人哪來的故事?沒有人表現出來的故事,理念依附於何處?

我寫戲有個習慣:寫任何戲,在有了一個朦朦朧朧的輪廓以後,就要邊構思邊為人物作「小傳」。從一號主角開始琢磨,琢磨他的同時,與其有關聯的其他角色,一般就能自然地連帶出來。然後再對其他人物,一個接一個地想。從主角到配角,逐一思索他的身世、閱歷、文化水準、脾氣、說話方式、行為動作、與其他劇中人的個性區別?他可能做出什麼事情?他會怎樣與其他人相處併產生衝突?他的喜怒哀樂是什麼樣子?他可能有哪些可展現個性的語言……於是越想越多,想這個牽涉那個,所有人物分析完,人物之間的行動、性格、情節、細節、語言方式等內容,會自然地組成一個鏈條,情節會由模糊到清晰,立意也隨之由初始的或先入為主的模式提煉、升華為較為準確的狀態。

這是我的方法,想給大家一個啟發:寫劇本所利用的一切手段,統統是由劇中人物決定的。不要試圖先把故事編圓滿,然後才想到怎樣豐滿人物。那樣做,會不自覺的用故事淹沒人物。先琢磨人物還有個好處,經常會有靈感出現,甚至是很精彩的情節、細節、場面、或者某幾句富有個性的語言。提前編故事,類似的靈感也會有,但遠遠不及先設計人物。所以我要說——

人物塑造的成敗決定作品的品格高低,沒有例外。

戲曲藝術,其本質是塑造人物形象的一門藝術。戲曲編劇,就是塑造舞台人物形象的一項工作。

前兩年,山東汶上約我寫戲,說是一部「農村戲」,回到家一看資料,「土地託管」!政策非常好,解決了農民的難題。可是戲怎麼寫呀?我思考了好半天,在電腦上先打出這麼幾個字「避開託管寫託管。」風格也定了,這種戲稍不慎就沒法看,照喜劇寫。劇名得跟土地有點關係,叫《黃土黃》。然後設計人物,劇團最好的演員是女的,設計空巢村裡有一個當婦女主任的留守女人,然後引出來與她有瓜葛的幾個人、淘氣的女兒、寡婦好姐妹、老人、孩子等等。這整齣戲,我就寫了兩對男女啼笑皆非的愛情故事。土地託管的事怎麼辦呢?背景處理,讓愛情在實施託管的過程中進行,愛情圓滿時,那個事也圓滿了。結果很意外,省里的專家對我這種寫法評價好極了。最可愛的,當地領導在場,表示完全尊重專家們的意見。不久戲上演了,觀眾看得特別開心。其實命題作文也是可以作好的,起碼也能夠作得好看一些,只要你心裡想的是人物。

「人」,在戲中是第一位重要的,我們的一切編劇手段,都是為塑造人物服務的。我們寫作的對象是人,寫作的目的還是人。只有寫好了人物,才會獲得審美的社會功效,這是戲曲編劇的最高使命。

(三)回歸與革新中的劇本創作。

近幾年,戲曲界有個很時髦的辭彙:「回歸」,有人說:「當前的潮流是回歸。」還由此產生了一些爭論。執著的回歸論者,甚至想把戲曲拉回到原汁原味的一桌兩椅狀態。勇於前行的革新者呢,則堅持戲曲應與時俱進的主張。有爭論是很好的事情,但也容易把我們的心思喊亂。

我認為:「回歸」與「革新」不是對立的關係,不宜極端化僅強調各自一方之重。

戲曲回歸本體,其正確性毋庸置疑。

革新的正確性也毋庸置疑。否則,戲曲將沒有未來。

對於編劇來說,我們需要回歸什麼呢?在本質上,要回到劇本的本體「人」上面來。形式上,不能寫成話劇加唱,要靈動,要詩化,要能夠很好地為演員的表演服務。一句話,按照戲曲規律創作,不要另搞一套。不另搞一套,並非墨守成規,絕不能排斥革新,而且要永不停頓的革新。戲曲回歸「本體」,與改革、創新沒有矛盾,也不應該有矛盾。

戲曲欲生存和發展,依賴於其審美主體,這個審美主體就是觀眾。觀眾的欣賞口味有變化,戲曲就必須適應該變化。不管你情願不情願,被迫著也得適應。

但是,革新和創新不是胡來,不是讓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探索,再捲土重來。梅蘭芳先生說戲曲改革應是「移步不換形」,我覺得永遠不過時。以具像替代戲曲的虛擬表演,路子不可取,不值得提倡。但是,新手段運用得當,換場靈活,縮短了敘事過程,增加了信息量,有什麼不好呢?對編劇來說,新的舞台科技手段,也為我們提供了新創作方式的可能。

所以我認為:談革新和創新,古老戲曲的精髓不能丟,丟了就不是戲了。它的空靈感和詩化的意韻不能丟,我們提供給演員的文字,一定要做到「有聲即歌」,有利於演員「無動不舞」。

祝福各位同行朋友,既做編劇,享受編劇,為感恩觀眾多出佳作。

現場速記 | 李煥

文字整理 | 馬麗麗、孟璇

圖文排版 | 謝士傑

校稿 | 陳雲升

終審 | 謝柏梁、顏全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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