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復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篇文章比課本的信息量大得多

張勳復辟進了歷史課本，但很簡略，很多人如果以後不再接觸歷史，對這一段往事的了解往往是乾癟、片面甚至是錯誤的。只花6分鐘左右讀完這篇文章，你對張勳復辟會有一個全面的了解和客觀的認識。

張勳

要聊張勳復辟，先要簡單的談一談府院之爭。

什麼是府院之爭？簡單來說，就是總統府與國務院之爭，落到具體，就是總統黎元洪和國務總理段祺瑞之間的矛盾。袁世凱死後，副總統黎元洪接任總統，可他這個總統做得非常窩囊，因為他不是北洋人，得不到北洋集團的支持。國務總理段祺瑞是北洋重臣，大權在握，根本不把黎元洪這個傀儡總統放在眼裡。黎元洪忍耐很久，終於忍無可忍，利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國是否參戰的問題，對段祺瑞發難。段總理可不是好惹的，奮起反擊。雙方從嘴炮到報紙戰，越來越上火。最後，黎元洪用總統權力，強行解除段祺瑞的職務。段一怒之下，跑到天津，組織地方督軍團威脅黎元洪。黎元洪手裡沒兵，害怕了，於是想到一個人——這個人手裡有幾萬精兵，而且和北洋的關係不遠不近，若即若離，如果他肯出面幫忙，自己手裡就有了兵，就不用害怕段祺瑞。

這個人是誰呢？

正是本文主角、駐兵徐州的長江巡閱使張勳。

下野的段祺瑞決定在天津組織臨時政府，推舉徐世昌為陸海軍大元帥，等待獨立各省會師北京逐走黎後，即召集臨時國會推舉徐為臨時大總統。關於組織臨時政府的問題，段已通電北方各省徵求意見，只等回電一到，就要袍笏登場。臨時政府閣員名單也已排好，包括研究系、交通系和親日派各方面人物。徐世昌自己寫了就大元帥的電文，打算交段審閱，只因張國淦、錢能訓等都主張靜觀一下，才沒有交出去。段祺瑞也擔心張勳被黎元洪拉走，所以也拉攏張勳，並讓他當上督軍團的盟主，希望張勳能為自己所用。

本來，黎、段兩人都極看不起張勳，但當他們迫切需要外援的時候，就把張勳當作拉攏對象。他們對張勳都有一種錯誤的看法，以為張勳是一個不善於使用政治陰謀，不會玩弄兩面手腕的爽直漢子，卻未曾想到這個老粗是以爽直為偽裝，隱藏了狡獪的本質。在黎、段兩人爭相拉攏的時候，張勳對黎說的是一套，對段說的是另外一套，目的是要利用黎逐段下台，然後利用督軍團逐黎，再擁溥儀重登大位。

馮國璋

張勳一心想復辟，但他也不傻，明白復辟可能不得人心，要是得不到幾個北洋大佬支持，復辟就是做夢。為慎重起見，張勳寫信給北洋大佬馮國璋，把北方發生的政潮歸咎於國民黨，胡說那是國民黨企圖推翻北洋派的政治陰謀。末了，他說：為了抵制西南和鞏固北洋團體，必需另謀解決時局的方策。很明顯，這是張對馮投石問路，藉以窺探馮對復辟的態度。幾天後，馮回信極力附和，且請張大力主持所謂的「對策」，自己願追隨其後。張接到馮這封信後，認定馮已不反對復辟。

可是，這卻是一樁錯誤公案。原來，馮回張這封信，馮根本未曾過目，甚至根本不知道。當潘博（潘博為張勳的機要秘書，是康有為的高足，宗社黨人，瘋狂主張復辟清室）知道張勳寫信給馮國璋，就立即打密電給馮的秘書、自己的好友胡嗣瑗，叫他用馮的名義答覆張一封信，不必給馮過目，複信要能使張滿意。馮素來不大看公事，所以胡可以偷天換日。結果，馮和張都上當了。

段祺瑞的代表徐樹錚也參加了督軍團會議，張勳非常重視，因為段畢竟是北洋派的一個領袖，因此想從徐的口中窺探段對復辟的態度。徐表示，芝老（段祺瑞字芝泉，人稱芝老）只求達到驅黎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徐是段手下的第一紅人，他既有此表示，張勳就認為段也不會反對復辟了。

有了北洋兩位大佬支持，張勳自然信心滿滿。1917年6月7日，張勳率領辮子軍步、馬、炮兵共10營約5000人及隨員148人由徐州動身，8日行抵天津。他動身前，通電獨立各省說：「挈隊入都，共規長策。盼堅持原旨，一致進行。各省出發軍隊，均望暫屯原處，勿再進札。勛抵京後，當即馳電籌備。」

黎元洪聽得張勳統率大隊人馬開來北京的消息，才開始懷疑張勳此行不懷好意，立即電請徐世昌、李經羲兩人勸告張勳「減從入京，以免京師人心恐慌。」不料張勳突然向黎派到天津來歡迎他的總統府秘書長夏壽康提出，請總統下令解散國會，自8日起至10日止，限於三天之內實行，否則不負調停責任。夏壽康慌慌張張地把這個消息轉報黎，黎才感覺到張勳另有所圖，因為解散國會本來是獨立各省所提的條件。如果早肯接受這個條件，就不必請人來調停了。黎請張勳調停，本是想儘可能滿足獨立各省要求，而不解散國會，不料此人還是要解散國會。至此，黎元洪才追悔辦了一件引狼入室的大蠢事。

黎元洪立刻派公府秘書瞿瀛持函到天津，請徐世昌協助張勳進行調停，並提出三項意見：（一）、公府幕僚業已解散；（二）、改正憲法力求辦到；（三）、解散國會應當研究適當的手續。同時，黎元洪聲明決不留戀總統，萬一調停無效，願意辭職，由副總統依法繼任，只求不發生變更國體的非常行為。

可為時已晚，張勳得不到黎元洪的回應，就派辮子軍先頭部隊開到北京，分駐天壇、先農壇兩處，直接威脅黎元洪。這個時候，誰都已經看出了張勳的復辟野心，黎的「不違法、不戀位、不怕死」的決心至此已有所轉變，認為解散國會事小，清室復辟事大，兩害相權，當取其輕，寧可解散國會，也不能讓復辟計劃得逞。

可是，解散國會不是總統一個人的事情，還要總理簽字。代理總理伍廷芳一口咬死，他只是代理，這麼大的事無權簽字。而即將上任的李經羲也踢皮球說：「我沒有就職，不算國務總理。不能簽字。」不得已，黎元洪只能去天津找段祺瑞。段似理不理地說：「我已經下了台，沒有副署命令的職權。」

12日，走投無路的黎只得請王士珍以平津警備總司令的名義，勸國會自動休會。王答以「無此職權，無此先例。」黎說：「那麼，你就幫我的忙，權且代理國務總理，副署這道命令吧。」王說：「如果總統一定要這樣辦，我就辭職出京，一切事情我都不管。」黎說：「不要再談辭職出京的話了，要走我們大家走！」

最後，步軍統領江朝宗出來解圍。步軍統領怎樣能夠副署總統的命令呢？幸而這個問題不難解決，只要有人肯副署命令，就是阿貓阿狗，都可以派為代理國務總理而使這道命令合法化。因此，黎好像絕處逢生一樣，一連發表了派江朝宗代理國務總理和解散國會的兩道命令。這些命令都是填寫12日的日期，但是發布時天已大明。6月13日，國會被迫解散。

張勳的辮子軍

張勳的要求和目的都達到了，國會也解散了。那麼，他又將如何繼續進行復辟大業呢？我們下次接著聊。

參考資料：

1.丁中江：《北洋軍閥史話》

2. 陶菊隱：《武夫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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