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河漕運興衰
中國大運河流經中國八個省33座城市,支流長度達3000公里,是世界上由國家出資主持修建的最複雜、最古老的內河水道系統。
2014年6月22日,第38屆世界遺產大會宣布,中國大運河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01 運河是國家重點工程
中國的主要河流多數是東西走向。因為水道運輸經濟省力,人們開始設法開鑿南北走向的人工河——運河。
中國運河在春秋時期吳國就開鑿有邗溝。戰國時期魏國在中原開鑿鴻溝。三國時曹魏在華北平原開白溝、平虜渠、利漕渠;孫吳在江南開破崗瀆。這些運河規模不大,互不連貫,沒有形成完整的水運系統。
隋統一中國後,為了增強北方邊防力量,發展江淮漕運。從公元584年隋文帝開皇四年,到公元610年隋煬帝大業六年的20餘年間,先後開鑿了通濟渠、永濟渠,並重修江南運河,鑿成以國都洛陽為中心,北抵河北涿郡、南達浙江餘杭的大運河。
唐代的運河基本上是沿用了隋代大運河的體系,只是作了局部的變更和整修。後人有「隋朝開河,唐宋受益」之說。
北宋都開封,通過開鑿整治汴河、惠民河、廣濟河、金水河以及江淮運河、江南運河、兩浙運河等重要運河河道,把江浙、兩淮、荊湖等南方地區與河北、京東、京西以及京畿一帶等北方地區連接起來。
金、元、明、清四朝建都北京,開鑿河北山東運河河道,南接江淮各地。元世祖忽必烈開鑿濟州河、會通河、通惠河等運道,使大運河直接貫通南北,奠定了京杭大運河的基本規模。此後,明永樂皇帝、清康熙皇帝也在整修運河工程中作出了積極貢獻。
光緒二十六年(1900),清朝廷下令停止河運漕糧,清朝從此走上衰亡之路。
02黃河漕運故事之一
大運河的開鑿整修需要大量的財力人力,當政治腐敗國家貧弱時期,很少有開鑿運河的盛舉。運河的開鑿整修,反映出朝代的興衰。隋煬帝開鑿大運河,促進了南北經濟文化的交流,但開鑿運河帶來的沉重徭役負擔,激化了階級矛盾,成為隋朝滅亡的原因之一。
《隋書卷二十四志十九》:「命宇文愷率水工鑿渠,引渭水,自大興城東至潼關,長三百餘里,名曰廣通渠。轉運通利,關內賴之。」
《北史卷七十四卷六十二》:「郭衍,字彥文……征為開漕渠大監。部率水工,鑿渠引渭水……名曰富人渠。」
《讀史方輿紀要卷五十》:「唐大曆元年,京兆尹黎□請開漕渠,自南山谷口引澗水,直抵景風、延喜二門入苑,以漕薪炭,謂之運木渠。」
洛陽至長安段運河的主航道是黃河,最險要的地段是小浪底、八里衚衕、三門峽、潼關,以上險要地段在陝晉豫大峽谷中,全長約400華里。自潼關經廣通渠浮渭水至長安,全長400華里。從洛陽洛口到長安水程計800華里。
以上險要段有多險?親歷者說,水下亂石如鱷齒排連,驚湍如蛟涎噴薄,流沫四十里。遇到雨季洪水,順流者一瞬而下。旱季行舟觸伏石,立葬魚腹。縴夫二百人挽一舟,老幼相顧無人色。(見《萬曆野獲編卷十二》)
傳說自從大禹開鑿疏通了黃河後,黃河的主幹流就形成了。然而,要在黃河上開展航運,還需要在河道中移除巨石。古人的技術條件有限,移除巨石的唯一辦法是積薪燒石水激法,先把巨石燒紅後用冷水激碎。《後漢書》中記載「乃使人燒石,以水灌之,石皆坼裂,因鐫去石,遂無氾溺之患。」
三門峽
孟津口
03 黃河漕運故事之二
漕運極大地節約了朝廷戰略物資的運輸成本,漕運比較陸運能節約多少呢?
《後漢書卷五十八列傳四十八》:「先是運道艱險,舟車不通,驢馬負載,僦五致一……數十里中,皆燒石翦木,開漕船道。」「僦五致一」的意思是說,陸運貨物,運達目的地僅餘五分之一。為什麼?因為人畜一路上要消費,遇到風雨天氣,貨物在運途中要經無數次裝卸涼曬,鼠嚙鳥啄,損耗嚴重。
《新唐書卷五十三志四十三》:「及代宗出陝州,關中空窘,於是盛轉輸以給用。廣德二年,廢句當度支使,以劉晏顓領東都、河南、淮西、江南東西轉運、租庸、鑄錢、鹽鐵,轉輸至上都,度支所領諸道租庸觀察使,凡漕事亦皆決於晏。晏即鹽利顧佣分吏督之,隨江、汴、河、渭所宜。故時轉運船繇潤州陸運至揚子,斗米費錢十九,晏命囊米而載以舟,減錢十五;繇揚州距河陰,斗米費錢百二十,晏為歇艎支江船二千艘,每船受千斛,十船為綱,每綱三百人,篙工五十,自揚州遣將部送至河陰,上三門,號『上門填闕船』,米斗減錢九十。調巴、蜀、襄、漢麻枲竹筱為綯挽舟,以朽索腐材代薪,物無棄者。未十年,人人習河險。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南之運積揚州,汴河之運積河陰,河船之運積渭口,渭船之運入太倉。歲轉粟百一十萬石,無升斗溺者。輕貨自揚子至汴州,每馱費錢二千二百,減九百,歲省十餘萬緡。又分官吏主丹楊湖,禁引溉,自是河漕不涸。大曆八年,以關內豐穰,減漕十萬石。」
從以上引文可知,當時用陸運由鎮江到揚州,每斗米需運費錢十九;如果改由漕運,每斗米僅需運費錢四。由揚州用陸運到開封,「每馱費錢二千二百」;改用漕運,每斗米僅需運費錢一千三百。揚州漕運到孟津,「歲轉粟百一十萬石,無升斗溺者」。
04 黃河漕運故事之三
當國家政治腐敗時,漕運就成了腐敗官員謀利的平台,漕運的費用甚至暴漲成天文數字。
《宋史卷一百七十五志一百二十八》:「嘉祐五年,汴船不得復出江。至期,諸路船猶不足。汴船既不至江外,江外船不得至京師,失商販之利;而汴船工卒訖冬坐食,恆苦不足,皆盜毀船材,易錢自給,船愈壞而漕額愈不及矣。論者初欲漕卒得歸息,而近歲汴船多佣丁夫,每船卒不過一二人,至冬當留守船,實無得歸息者。」
《明史卷七十九志五十五》:「初,船用楠杉,下者乃用松。三年小修,六年大修,十年更造。每船受正耗米四百七十二石。其後船數缺少,一船受米七八百石。附載夾帶日多,所在稽留違限。一遇河決,即有漂流,官軍因之為奸。水次折乾,沿途侵盜,妄稱水火,至有鑿船自沉者。」
清朝廷稱漕糧為「天庾正供」,每年從江蘇、浙江、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山東八省徵收漕糧,額定400萬擔,實征300餘萬擔……漕糧中主要是大米,豆、麥、黑豆征之於河南、山東,供應京師養馬、駝,小麥征之於河南。
清乾隆之後,吏治腐敗勢不可遏,漕糧自南方運至北京每船補貼銀高達100~200兩;至嘉慶15年,每船漕糧補貼銀竟高達500兩;而至道光初年,每船漕糧補貼銀高達700~800兩。由於道光年間海運的興起,至晚清光緒31年,漕運制度終於壽終正寢,徹底終結。
05 運河興天下平
河道的治理好壞,標誌著國運的興衰;運河淤積,無力疏通,標誌著國力衰微。唐代時漕運有聲有色;宋代時運河時有淤積,漕運腐敗已現端倪;明清時期政治腐敗,河道淤積,官員監守自盜,虛報冒領,盜賣漕糧登峰造極。
運河漕運是一部大書,空山落葉讀史偶得,記此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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