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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家族》:升空的煙花,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1988年,剛從早稻田大學畢業第一文學部文藝科的他,得知了「西巢鴨棄嬰事件」。面對無能為力的殘酷現實,他只能以這個事件為原型編寫劇本,用真實日常取代刻意煽情,用虛擬式溫情取代真相的悲傷。

「西巢鴨」是東京都豐島區的町名,

該起事件發生後在日本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但目前能找到的當時情況和後續報道少之又少。

只有上面一張出處未知真假的圖片,

維基上也只有含糊的介紹。

2013年,因閱讀20世紀70年代日本多起嬰兒錯抱事件的報告文學,他以此為劇本執導了一部電影,獲得第6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評委會獎。

2017年,律師友人無意間與他談及「法庭不是追求真相的地方,而是調整利害關係的地方」,引起其極大興趣,於是他決定將「真相不被揭露的審判」為主元素融入電影,入圍第74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這個「他」,就是被外界稱為「當代日本最接近大師的導演」是枝裕和。

2018年,從家庭延伸到社會,由社會回歸於生活。即將邁入花甲之年的是枝裕和想要舉行一場「煙火大會」。然而,這次升空的煙花,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家庭:沒有血緣關係的我們,

能夠成為家人嗎?

是枝導演的作品裡,常常能看到熟悉的演員面孔。

《步履不停》里叛逆獨行的二兒子、姊妹篇《比海更深》里嗜賭成性的大兒子「阿部寬」;《如父如子》里性格硬朗的精英人士、《第三度嫌疑人》里意氣風發的保守律師「福山雅治」;以及有「流水的主角,鐵打的媽媽」之稱,是枝裕和御用的日本國寶級女演員樹木希林。

正如同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演員,總是多番出現在同一個導演的作品裡面一樣,是枝裕和執導的作品裡無時無刻也都在強調「無血緣關係的羈絆」。

這種羈絆在正熱映《小偷家族》里更是表露無遺。「專註偷騙許多年」的「柴田爸爸」阿治,口硬心軟的「柴田媽媽」信代,可愛老頑童「柴田奶奶」初枝,為賺錢不惜出賣身體的「柴田小姨」亞紀,古靈精怪的「柴田家兒子」祥太,單純善良的「柴田家女兒」百合。

這些有著家族身份卻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因為各種原因走到了一起,成為親密無間的家人——哪怕這種關係存在欺詐,存在陰謀,存在謊言,但在某些瞬間表露出來的真情實感,永遠都不是騙人。猶如那天夜裡「只聞其聲未見其影」的煙花,明明看不見,但的確真實存在過。

從「祥太」和「沙耶香」名字由來,到「五口之家」到名副其實的五口之家,乾枯的小池塘,被翻弄的家中泥土,這一切都在自以為「無人知曉」地進行著。

直至沉寂被打破的那一天下午。

社會:你好,受害者。你好,加害者。

在電視劇《甄嬛》當中有這樣一幕:明明同是送一件寢衣,在功夫平平的甄嬛面前,綉工精湛的安陵容倒顯得小家子氣。反映在製作上,假如一部作品找不準想要讓觀眾看到的主題,那麼就算拍得再上佳,經費投入再大,但也只是徒有皮囊的空殼兒。

以日常生活為主基調的作品,難就難在要讓觀看電影的人們都由衷發出「啊我就是活在這些的世界裡」的感慨。這種「感慨」在電影里不能有太多的引導性,否則就很有可能變成矯情俗套的「垃圾食品」。

而在《小偷家族》這部電影里,是枝裕和的導演目的從一開始就相當明確。

我呢,

可不想孤獨一個人死去卻沒有人知道。

初枝奶奶道——所以她才會將那個本應該留學澳大利亞的前夫的孫女誘留在自己身邊。初枝坐在海灘邊上,看著自己滿是斑點的皮膚,似乎在感嘆歲月不饒人,又彷如感知到大限將至,竟有些不舍地看向前面正手牽手直面海浪的五位「親人」,面帶祥和幸福的笑容。

一直以來,真的謝謝你們。

「百合她……還好嗎?」

「很好哦,她能在母親身邊,當然很好。」

「我說呢,每個孩子都需要母親,那只是母親的一廂情願吧。」

五個人做筆錄的畫面切換頻繁,但唯獨給了信代大量的特寫鏡頭。從毫不在乎到強裝堅強,最後倔強拭去眼淚的心路轉換過程中,觀眾很自然地被帶到這種氛圍之中,明明知道她是加害者,卻在那一瞬間,竟覺得角色染上「受害者」色彩。角色身份的主動與被動位置轉換,將整個電影帶到了末聲,也帶來了高潮。

你是說,奶奶收養我,

是因為想要對我父親勒索嗎?

面對警察的盤問,亞紀有些茫然,她似乎知道了一些東西,但又彷彿什麼都不知道。

電影的最後,觀眾知道亞紀為什麼喜歡「沙耶香」那個名字,知道她為什麼要離家出走,知道她為什麼對四號客人傾注感情。然而,是奶奶在撒謊嗎?假如奶奶意在勒索,那麼留下遺產里那些不曾開封的3萬元信封又是什麼?假如亞紀喜歡那個家,那個家也在意亞紀,這種骨肉分離的不聞不問,又怎麼會持續多年?

「你當初救下我,是不是也在這樣偷東西呢?」

「我們當時是在一架紅色進行偷竊時,發現你的。你要是想要找回父母的話,就去吧,我會將地址詳細給你。」

信代沒有顧忌阿治的阻撓,很是快速且精準地報出了地址。五年太短,出來後足夠她和那個男人走完餘生。可五年太長,那個孩子,祥太他不能這樣孤苦無依地在外面逗留。

「人與人之間是很奇妙的,都是有緣才會走到一起。這就叫羈絆。」那既然羈絆斷了,那就斷了吧。

阿治說:「那天夜裡,我們打算拋下你,就這樣走了。」

祥太說:「那天我偷東西被發現,是故意的。」

在分別的那天清晨,坐上公交車的祥太看著窗外,未曾看到那個平時連走路都會喘氣的男人。而那個平日里連躺著都嫌麻煩的男人,瘋狂跑了兩條街,未曾「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一句「爸爸」。

曾經互相扶持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最後因為想要保護而決定分離。那個喚作「小偷家族」的成員都在各自領域裡扮演過加害者的角色,最後卻不約而同地拿到了「受害者」的劇本。

如同前面所說,是枝裕和執導《小偷家族》這部電影,一開始就「別有目的」。貫穿電影中始終的核心主題分別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家族」和「擁有血緣關係的家族」何者更為優劣。

他將這些邊緣人組合在一起,通過平實的生活瑣事,給了這個組合「家」的感覺。觀眾透過影片,先是看到了一個看似殘破不堪,實際卻是溫情滿滿的「小偷家族」。但這個家族在面臨危機時,竟脆弱得連反抗的機會都不考慮。可反觀那些能義正言辭行使「家人權利」的家族,不也從沒有做到「保護家人」嗎?

「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間的身份轉換,給電影結局鍍上一層懸而未決的薄膜。觀眾迫切想要知道結局,可又害怕畏懼直視迷霧覆蓋的真相。

人生:欲言又止的結局是故事,

戛然而止的結局是生活

假如說《無人知曉》最後的悲劇收場披上了希望的光芒,那麼《小偷家族》最後驟然而散的結尾顯然十分倉促——彷彿下一秒還會出現什麼,但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像他們五人的未來,我們渴望他們再度交織在一起,或許是久別重逢,或許是擦肩而過,但導演卻毅然選擇了同樣具備或許性但觀眾都不願意看到的結局——他們就此不再相遇。

我們都不喜歡欲語還休的結局,因為總覺得酣暢淋漓的肆意人生才算活得其所。殊不知漫漫人生路,一人和另一人,大多數都是匆匆一瞥,然後永不相見。這也是為什麼在看到影片最後那一幕,我們的心會莫名漏了一拍的原因。

這樣就結局了?

對啊,這樣就已經結局了。他們不會在若干年後的同學聚會上遇見,也不會變身後爹後媽出現在阻撓子女的愛情道路上。因為他們之間的聯繫,在若干年前,就已經畫上句號。

是枝裕和擯棄以往慣於直述生活的拍攝方式,在日常中埋下了眾多伏筆,但到了故事最後卻沒有直接點明。如同那夜「升空的煙花是否能看見」一樣,既然已是塵埃落定的結局,那麼也就沒有深究的必要。

幾乎每到夏天,我都會重溫一遍是枝裕和的電影。

2004年的《無人知曉》:「家中早已經沒有了媽媽,生活早已經很拮据,水電早已經停了,今天吃過的泡麵湯要留作明天拌飯,喜愛畫畫就畫在水電停用通知單上,從公園偷水飲用,把摔死的妹妹埋掉……這一切,都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絕望,反而會欲言又止。

2008年的《步履不停》:「三年後父親死了。不多久母親也走了,她最終也沒坐上我買的車。」——人生路上步履不停,為何總是慢一拍?

2013年的《如父如子》:「明天能做的事絕不放到今天,這樣的話說著說著也就結束了吧。」——有些禮物的贈送,或許是為了掩飾生與死的告別。

2016年的《比海更深》:「成年人了,光靠愛哪能活下去。」——從青蔥歲月,到半入黃土,我都未曾遇到愛得比海還深的人。

2018年,終於能夠在大屏幕上看到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

「每個人都在旅行,有目的的,沒方向的。有的人一直在走,有的人原地呆著,但我們都會經歷很多人事,去遇見,或是被遇見。」

屬於這一年夏天,就這麼開始了。

來,喝了這鍋「家庭牌老火靚湯」

作者: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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