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天下 > 按摩不是盲人唯一的出路

按摩不是盲人唯一的出路

原標題:按摩不是盲人唯一的出路


現在的人真的太喜歡拍照了。感性的體驗是:朋友圈裡的影展是日復一日沒個完;理性的數據是:在過去的一年中,人類為世界創造了至少1.2萬億張照片,若把它們列印出來貼在某奶茶杯子上,能繞地球800多圈……


然而,在這浩浩蕩蕩的照片之海中


有多少照片是由盲人拍攝的?


是0張嗎?全人類扔下3000多萬盲人,自顧自地拍照狂歡,在攝影這件事上根本不帶他們玩?這個答案有點殘忍,讓人不敢相信。

不是0張嗎?那是不是代表著世界上確實有著攝影的盲人?甚至說,有盲人攝影師?


有一位網友好像就聽說了盲人攝影師的存在,他在網站上問:請問盲人攝影師是如何攝影的?然而,得到的回答大概是這樣的:


1. 你在逗我;


2. 我聽過盲人按摩,沒聽過盲人攝影,求科普;


3. 由視力健全的人口述拍攝對象,盲人攝影師在腦海中形成圖像,然後拍照。我知道有一位盲人攝影師就是這樣做的。


……


包裹著抖機靈的外殼,這些答案還是折射出了盲人攝影師甚或盲人每一天都在面對的誤解:


盲人攝影是在搞笑,因為他們看不見;盲人按摩幾乎是唯一出路,因為他們看不見;在明眼人的幫助下搞定攝影和生活,是盲人一律遵循的法則,因為他們看不見。


無可挽回地失去視力,收穫千篇一律的憐憫,因為明晃晃寫在臉上的「失去」,他們被人們給予最低的期許,而收錄了盲人攝影和文字的新書《失明的攝影師》是盲人對於這種境遇的一次漂亮反擊,如果你願意翻閱,就會發現:


盲人攝影並不可笑

溫柔地捕捉一個時刻,需要的不一定是貪婪的目光


攝影是用特有設備(通常為相機)記錄影像的過程,根據現有的技術,在這個過程中,設備是必需的,一個記錄者也是必需的,然而,對於記錄者的視力狀況,並沒有做明確的規定,盲人攝影師看不到光線在物體上製造的影像,不代表他們不能對其加以記錄。觸覺、聽覺、嗅覺、味覺,對光與熱的感覺,盲人知道怎麼利用它們與世界相處,他們肯定也有辦法利用它們對世界加以記錄,用眼過度的我們也許應該明白,溫柔地捕捉一個時刻,有時候並不需要貪婪的目光。



▲克里斯蒂安·隆巴爾迪,《哈維爾教桑蒂拍照》,玻利維亞,2012


按摩不是盲人唯一的出路


傾聽、舞蹈、攝影,盲人能做的事情比不能做的更多


盲人攝影其實已經算不得什麼新聞,在英國,有「影像聲音」(PhotoVoice),在墨西哥,有「感覺之眼」(OjosQue Sienten),在中國,有「非視覺攝影」,這些都是致力於盲人攝影教學的機構,不只如此,盲人攝影界還有很多散戶——



▲給大眾車拍廣告的皮特·埃克特(圖/網路)


▲在全世界展出作品的葉夫根·巴夫卡爾(圖/網路)



▲一邊攀岩一邊拍照的賈斯汀·薩拉斯(圖/網路)


有很多才華橫溢的失明攝影師,正在拍攝屬於他們的山和大海,或者人生百態。


另外,既然有人提到了盲人按摩,在這兒就順便說上一說。盲人按摩是盲人自力更生的體現,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但假如盲人除了按摩便沒有別的出路,又或者所有人提到盲人就想到按摩,以為盲人只能按摩,那這個世界就太可怕了。


在今天的世界上,盲人攝影師是存在的,不只如此,《失明的攝影師》中還出現了很多失明的藝術家、哲學家、舞者,他們和我們一樣,過著生動的人生。當作家的盲人博爾赫斯、做歌手的盲人周雲蓬、蕭煌奇,上了奇葩大會的盲人蔡聰,和擔任自殺熱線接線員的盲人李勇生,若我們願意用我們健全的雙眼去「看」,就會「看到」那些「看不到」的人正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奇葩大會上的盲人蔡聰


盲人攝影師從來不只一種


獨一無二的黑暗中迸發出的是獨一無二的顏色

就像一個人不能代表另一個人一樣,一位盲人攝影師也代表不了另一個,在盲人攝影師的群體中——


有技術宅,比如阿爾貝托·洛蘭卡,他說:「我能分辨明暗,拍照時,我會格外注意光線,並利用三角定位計算所需的光。我回憶起上過的解析幾何課,想到如果參照地板和拍攝對象去放置相機,便能估算出拍照的最佳角度,這應該能幫到我。簡而言之,我用計算推測出你們不需要數學運算也能看到的東西,我想結果還不錯。」



▲阿爾貝托· 洛蘭卡,墨西哥,2011年


有情聖,比如赫拉爾多·尼根達,他將手作為視覺器官,閱讀著愛人的美,他說:「情感的動態平衡,在看不見與摸得到之間。」他說:「是初次接觸時的脆弱喚醒了感官,微妙的輪廓超越了感官。」



▲赫拉爾多·尼根達,墨西哥,2007年


有藝術家,比如佩德羅·米蘭達,將兩幅照片編織在一起,將跨越時間的照片重組,以盲文勾勒出模糊世界神秘的輪廓,他對自己想像力的淋漓揮灑,讓人根本想不起他的殘疾。



▲佩德羅·米蘭達,墨西哥,2001-2002年

還有,傅高山,為了拍攝夏天的炎熱,將自己置於擾攘的地鐵人群;李彥雙,循著滴水的聲音,一遍遍地嘗試,終於在一個下午,捕捉到了他一直聽說,卻從未見過的水滴……



▲傅高山,《無題》,中國,2009



▲李彥雙,中國,2009年


他們用不同的方式體會自己的生活,用不同的方式拍攝自己的日常,和我們一樣。他們在與他人的互動中拍攝出照片,在他人的反饋中,收穫一份評價,也和我們一樣。


其實,盲人是如何攝影的,和人是如何攝影的,甚至人是如何生活的一樣,都是難以回答的問題,如果硬要回答,那就是,以許多不同的方式。


以許多不同的方式,盲人在攝影


盲人在攝影,出於許多不同的原因


「現代世界的危機在於缺少黑暗,人們甚至要到失明的人這裡來尋找新的美學方案。對我來說,攝影不只是藝術表達的中介,通過它,我可以奪回自己對圖像的所有權,不必再被動地做別人的模特。」斯洛維尼亞盲人攝影師葉夫根·巴夫卡爾認為,攝影是一種需要牢牢抓住的權利。


▲葉夫根·巴夫卡爾,斯洛維尼亞,拍攝時間不詳


「五年多前的一天,我醒來時發現眼睛只能看到一層『移動的紗簾』。我被診斷為視網膜破裂,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終於從深深的抑鬱中走出來。要完全接受這一現實很難,但我現在差不多做到了。攝影幫我度過了這段時期的煎熬;每一次按下快門都是一種對自我的肯定……」在墨西哥盲人攝影師艾麗西亞·梅倫德斯這裡,攝影是一種獨特的救贖。



▲艾麗西亞·梅倫德斯,墨西哥,2012-14


攝影讓我得以描繪出在我頭腦中玩耍、跳舞和歡笑的東西,並與他人分享這些奇妙的感受。盲人攝影師阿爾貝托·洛蘭卡將攝影當作表達與溝通的媒介。



▲阿爾貝托·洛蘭卡,墨西哥,2012年


「照片中顫動著希望,不是感情用事地希望被徹底「治癒」,而是希望明天能有一種全新的表達方式,讓我們可以表達自己感受到的生活。」英國的盲人作家坎迪亞·麥克威廉則看到了攝影對於盲人自身存在的證明。


▲達馬拉堅·耶爾,印度,2006年


不再被動地等待別人的拍攝和解讀,攝影是一種方式,讓盲人成為自己生活的主語;既然永遠甩不掉象徵失去的「盲人」頭銜,那就再加上證明能力的「攝影師」頭銜;去聞、去嘗、去聽、去觸摸,在死亡到來之前,窮盡自己的力氣,讓周遭的美在自己的手中實現。是的,盲人不能做的事情有很多,然而,他們能做的事情更多……比如微笑,散步,戀愛,又或者,拿起手中的相機,拍下迎面而來的世界。



▲終止的進程


亞倫·拉莫斯:「這張照片被取名為《終止的進程》。我想捕捉和永久地保留一些已逝生命的圖像,這樣彷彿能延續它們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為了完成拍攝,盲人要花費大把大把的時間,可正因如此,照片中才匯聚了更多的質感,青草為春天散發的芳香,窗帘邊帶刺花束的形狀,西瓜清涼甜膩的味道,毛巾的纖維柔軟細密,如苔蘚般生長……


欣賞他們拍攝的照片如同在一個老式針織枕頭上沉沉午睡,或在行走時踩到一個堅硬的塑料玩具,它們能觸及最薄的皮膚,在你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他們能觸及最敏感的記憶,讓人得以感受用盡心力的感受,想像天馬行空的想像。


失明的攝影師或許看不到,但心靈的眼睛卻精確敏銳地聚焦在周圍的事物上,怕的是,我們有健全的雙眼,卻對世界的新奇美好視而不見,怕的是,我們仗著自己有健全的雙眼,就總在無知無覺地偏見。


新經典天貓旗艦店與微信旗艦店將於8.18開業


版權說明:


本文版權歸新經典公司所有


圖片來自網路/本期編輯:栗百萬

歡迎轉發朋友圈,轉載請在後台回復「轉載」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新經典 的精彩文章:

村上春樹:當談論冰島的時候,我談些什麼
地下鐵里沒有尊嚴

TAG:新經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