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再見她一次,他在奈何橋下等了一年,付出的是地獄受刑百年!
一天不吃人間飯,兩天就過陰陽界,
三天到達望鄉台,望見親人哭哀哀!
1、
楊成 站在望鄉台上,口中嘀咕著:我這一生也沒什麼遺憾與不舍的呢,父母現在都應該再世為人了吧;朋友們也已三三兩兩先我一步來到這陰曹地府,不久我可能就能看見他們了;兒孫們,隨他們去吧,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剩下你,真恨自己拋下你先走了。看著你現在守著我冰冷的身體旁,好想再一次抱抱你你,呵,只是怕嚇到你。
身邊有幾個鬼魂撲出瞭望鄉台,可能是看得太忘情了吧,居然掉了下去,難道黃泉水還沒喝夠?還有幾個,也許是被擠下去的吧,嘴裡還罵著。
聽說掉下望鄉台的人下輩子只能投胎變成一棵樹,一棵守在前生地界的樹,直到死,才能再次輪迴,有的很快就夭折,有的中途被砍伐,有的卻是枯守千年。
望鄉時間一到,楊成就下了台,過去的種種雖然讓人難以忘懷,但前世的過往一切已經落幕。不舍,又能如何?
2、
淪為鬼魂後的前四十九天,是地府調查鬼魂前世所作所為的時間,調查完畢後會根據你在陽間的所作所為進行判決,是該下那一層地獄贖罪,而後讓鬼魂下一輩子投胎為人、畜生、大富大貴、窮困潦倒等等,每隔七天,都要在陰差的監護下回人間取證。
楊成無所事事的閑晃了兩天,就想再到望鄉台去看看。望鄉台把守的很嚴,他看見幾個先他偷跑進去的全一個不剩的被丟下台,當然是黃泉的那邊。聽守衛說到:這麼懷念過去,就去好好做一棵鐵樹守著吧。偶爾碰到幾個熟鬼,卻相見無語。都老熟鬼了,沒必要扯什麼「鬼話」,大家該幹嘛都得抓緊去幹嘛。他突然想著反正無事不如去地藏菩薩哪裡聽聽經吧,總比老這樣「鬼混」的好。
陰差聽說他要去地藏菩薩那裡,對他說道:「到了古佛那裡一定要好好聽他講經」
「地藏菩薩不是立大願:不度盡地府之鬼,決不成佛嗎?」楊成心裡有一絲詫異。
到了地藏府,他看見一位慈面善目的尊者端坐蓮台之上,微笑看著他。
菩薩靜靜地說:你來此做什麼?
他答:聽地藏菩薩講經說法。
你可知講什麼經,說什麼法?
不知。
那你來聽什麼?
聽了就知道。
那你聽了就能懂嗎?
沒聽過怎麼知道能不能懂?
你信嗎?
真的我就信。
你如何分辨真假?
不知。
呵呵,那你可知我是誰?
地藏菩薩,呃,您現在是古佛了嗎?
呵呵,菩薩古佛都是我,你又何必執著這稱謂的區別。
我是凡人,自然執著。
你還想上望鄉台是嗎?
是!請菩薩成全!
你看了不一定是好事,很多事還是不知的好。
請菩薩成全!
好吧,諦聽,帶他去。
只見一頭巨獸向楊成撲來,楊成一眨眼,面前已是望鄉台上的情景。他急忙向世間望去,你怎麼消瘦成這個樣子?為何這裡是醫院?親愛的,為何你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你叫我好不安心啊。
一眨眼,楊成又回到了殿堂,諦聽從他身前懶懶得走到地藏菩薩腳下,原來剛才是諦聽用它的神通帶我看到望鄉台的情景。
看了嗎?
看了。
……
請菩薩指點迷津!
忘記是解決痛苦的一種方式,也是一種幸福。
您是說讓我們忘記彼此?我倒是沒多少天了,等到我四九之日,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什麼都不知道了。可是她怎麼辦?
她也快了,還有一年的時間。
您是說她一年後會……
是的。
……
你還想見她?想在陰間等她一年?
是的!可以嗎?
你可知若你在四九之日不過橋,就會成為孤魂野鬼,將打入地獄,至少一百年不能投胎轉世。
我知道,能多一百年在世又如何?還不同樣是一百年的愛恨情愁。
若為見她,我這裡則不能留你。在你四九之日過後,陰差會追捕你,你是留不下來。
請菩薩慈悲!
痴兒執迷不悟,好吧。有個地方能讓你容身,但你必須一直躲在裡面一年不得出來,否則馬上會被抓住,一年之後,在她四九之日過橋時,你也只能見她一面,到時你會被打入地獄,受刑百年。
好!謝謝菩薩慈悲。
諦聽,送他去吧。
3、
這裡,四周的石壁穿透出一陣陣削骨的陰風吹在楊成的身上,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感受到一種傳遞到心裡的幽寂,讓他感覺自己被孤寂封印,只有四周傳來的刺鼻水腥氣能讓他感覺自己還存在。
空間上方傳來了隱隱約約的一個空寂的聲音:前生舊事,過往不留。喝一碗孟婆湯吧!
楊成明白了他現在在奈何橋下的橋洞里,只有這裡能躲過陰差讓他一年後從這裡一出去就能看到她。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新來的,說你了,別怕,大家都是鬼。」
「我怎麼看不見你?」
「慢慢就習慣了,你剛來還不熟悉這裡環境。你也是來等的?」
「是,你來多久呢?」
「半年了,你來之前我有一個月沒交談了,憋死我了,哈,鬼還能再死一次嗎?」
「好像能,你是說一個月前這裡還有別的鬼?」
「之前有個女人在這裡,她等了五年,其中有一年沒跟別人說過話,真是厲害。」
「對了,這裡怎麼算日子?」
「聽孟婆喊,她一天喊三次。」
「哦,謝謝。」
……
「……你沒什麼說的了嗎?要不我說你聽吧,時不時應個聲,我實在太悶啦,你不知道太久沒和人說話是什麼滋味。真不知道那個女人一年是怎麼過的,我才一個月就差點瘋了,又是這鬼地方。誒,你在聽嗎?」
「恩。」
「你倒真是實在,就應個聲。你好,我叫……我叫什麼來著?呵呵,上個星期還記得的,我的寶寶叫什麼來著?我怎麼只記得她叫寶寶?呸-!這水真臭!你在聽嗎?你叫什麼?我幫你記著,免的你也忘了自己叫什麼,你等誰呀,也是你的寶寶嗎?哈,你寶寶叫什麼?要不我也幫你記著,免的你也忘記。誒,你要在聽嗎?」
「恩。」
.........................................
4、
楊成一直呆在這個孤寂的空間,幸好耳邊的聲響倒是沒怎麼停過,讓他感覺自己還存在。期間來了一個人,不過只待了一個月,高高興興地出去見他的愛人。一開始是一聲女人的尖叫,然後是一群。接著是那男人的撕喊,鬼吏的呵斥,鎖鏈、掙扎、哭喊、騷動漸息、孟婆的長長招魂音……
同處的他依然喋喋不休著,他忘記了他是誰,也不記得他愛的是誰,只知道自己在這裡等著,等著一份愛的終結。
算算時間明天就是楊成出去的日子,他感覺一陣莫名的緊張啊。
隨著孟婆的吆喝過後,他向旁邊那個可憐的遺忘了自己和愛人的鬼魂到了別。高高興興地從這個空間沖了出去,在周圍一陣騷動中他看見了 擁擠的奈何橋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東張西望,彷彿在尋找什麼?
「你看不到我,我沒有轉世,沒有上佛國,沒有下地獄,沒有晃蕩在鬼域,也沒有留坐在菩提蓮下。我在奈何橋下等你,沉溺一年,沉淪百年的等你。只為最後能幫你擦乾眼淚,能哄你破涕歡笑,能把你的頭靠在我肩上,能任你的手錘打我的胸口,能緊擁著再說一次「我愛你」……」
楊成激動的說不話來,只是向她奔去。
一聲尖叫,她猛地躲開楊成,眼睛裡充滿了驚恐,身體不住的後退。
「你是誰?想幹嘛!?」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我是老公啊,老婆,我在這裡等你了一年,你怎麼認不出我啦呢?」
四周的鬼魂陣陣騷動,時不時發出驚恐的噓唏,陰差的呼喝漸漸近來。楊成急了加快一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瘋狂地掙脫著。突然楊成看見了自己的手,一隻露出白骨粘帶著腐肉的手。楊成鬆開了她,回看自己的身體,明白為什麼之前的她們為什麼驚恐的尖叫,他們是那麼歇斯底里的撕喊。
他呆立在奈何橋頭,橋上孟婆那招魂的聲音絲絲繞著他殘缺的身體,面前的她漠然的注視著楊成,幾個陰差撲過來用帶鉤的鎖鏈纏緊他。他任憑鉤鏈刺進身體,裹得再緊也沒什麼感覺,只是痴痴的望著她,即使感覺不到眼珠的存在,他潤潤喉,沒有口水,添添唇,只剩幾顆牙齒還在,陰差開始使勁拖拽著他離開,四周的魂魄漸漸也恢複次序慢慢走過奈何橋。
呵呵,奈何奈何,楊成仰天長嘆,最後望了她一眼,唱起曾經顫動她和他心弦的旋律:
如果這是最好的結局
為何我還忘不了你
死別分開了我們
告別了從前
如果等待只為見一面
失去也算是永恆
我無悔再個百年
……
突然楊成聽到她在身後哭喊,並與陰差激烈的拉扯,楊成停了下來,祈求的看著押送他的陰差,他們側過頭,卻還是停下腳步。她奔過來,抱著楊成痛哭,把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她的手錘打他的胸口,緊擁著他說:我恨你!你怎麼這樣的狠心,先是拋下我先走了,現在又要我一個人在世間孤獨百年。你怎麼這麼自私,只是等一年,可我卻要再等你一百年啊!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手已不能再幫她擦乾眼淚,破碎的嘴唇不能再哄她破涕歡笑,枯骨的肩膀把她靠在上面的頭磨得生疼她的手錘打在他的胸骨上那樣清脆,真怕刺傷她的小肉肉手,但總歸他還能緊緊抱著她再說一次:「我愛你」!
如果我離開
在你未知的將來
那麼就沒有我存在
就在剛才
我還滿懷期待
我曾一直以為
可以用靈魂祈禱未來
百年受刑做為等待
無所謂傷害
如果我離開
有沒有人替你擦去淚水
若是你離開
全世界我最悲哀
即使我離開
我也會為你祈禱未來
就算你離開
我愛你的心仍在
幸福卻又無奈
在有你的等待
孤獨的煎熬
忍耐只求能是你的流星
在那一瞬間無悔地燃燒
哪怕明知要沉沒百年
我不在乎你是否會等待
只望你問我是否還會回來
起碼你的關懷還在
我對你的愛依然存在
且讓我就這樣離開
我再用百年去期待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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