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一首詞縱酒放歌，縛虎手懸河口，酌大斗更為壽

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容易迷失方向；迷霧茫茫的黑夜裡，看不清遠方。人聲嘈雜的街頭，沒有人關心你的前程；霓虹閃爍的歌廳，只有苟且和煙塵。李白說，行路難，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辛棄疾更說，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北宋詞人賀鑄也寫行路難，我們看看有何新意。

行路難·縛虎手 宋代：賀鑄

縛虎手，懸河口，車如雞棲馬如狗。白綸巾，撲黃塵，不知我輩可是蓬蒿人？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顛，不論錢，誰問旗亭美酒斗十千？

酌大斗，更為壽，青鬢長青古無有。笑嫣然，舞翩然，當壚秦女十五語如弦。遺音能記秋風曲，事去千年猶恨促。攬流光，系扶桑，爭奈愁來一日卻為長。

注釋：

1、縛虎手：即徒手打虎。懸河口：即「口若懸河」，比喻人的健談。撲黃塵：奔走於風塵之中。旗亭：即酒樓，此指送別之地。

2、語如弦：這裡指胡姬的笑語象琵琶弦上的歌聲。秋風曲：指漢武帝《秋風辭》，感嘆歡樂不長，人生苦短。扶桑：神話中神樹，古謂為日出處。系扶桑：即要留住時光，與「攬流光」意同。

賀鑄這首詞抒寫了詞人報國無門、功業難成的失意情懷，章法上抑揚頓挫，行文上跌宕生姿，屬於賀詞中的幽潔悲壯之作。「縛虎手，懸河口」均借代人才，手能縛虎者為勇士，口如懸河者為謀士。這樣的文武奇才本當高車駟馬，上黃金台，封萬戶侯。可眼前卻窮愁潦倒，車不大像雞窩，馬不壯像餓狗，與「縛虎手，懸河口」的誇張描寫形成強烈對照，不平之氣溢於言表。

「白綸巾，撲黃塵，不知我輩可是蓬蒿人？」白綸巾指白衣之類，黃塵指京城的塵土，這裡都是指代為未出仕之布衣百姓。李白有詩「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賀鑄的詞徑取自李詩，雖自負而又帶有一種傍徨苦悶情態，與李白的仰天大笑、欣喜如狂不同，作者擔心此行不知能否取得富貴，讀來別有意味。

編

「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則襲用李賀原句，原辭寫盛衰興亡之悲感。此處則抒寫不遇者奔走風塵，天荒地老無人識的悲憤。作者從志士之困厄寫到志士之牢騷，繼而便寫狂放飲酒。詞人行俠仗義不受酬金，寫出了不趨名利，縱酒放歌，乘醉起舞，一種狂放情態。

這首詞上片由愁寫到酒，而下片則由酒寫到愁。不過上片是志士失路之憂，而下片則轉為人生短促之愁。作者動情地說，轉眼紅顏變蒼顏。你看賣酒的秦地歌女，嫣然一笑有多甜，翩翩起舞賽天仙，剛剛十五如花年，鶯歌燕語如琴弦。還記得漢武帝遺音《秋風辭》，千年過去，至今猶恨人生短！抓住流逝光陰不鬆手，把太陽拴在扶桑顛。

編輯

但最末一句來了個大轉折：「爭奈愁來一日卻為長！」前面說「事去千年猶恨促」，這裡卻說一天的光陰也長得難過。雖然一句幾乎翻轉全篇，卻更深刻地反映出賀鑄內心的苦悶和矛盾。這首詞大量化用李白、李賀等前人詩句，表現出作者失意無聊、縱酒放歌，既感流光易逝，又覺愁里光陰無法排遣的複雜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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