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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比哈佛更理想的大學,那可能只剩它了

本文轉自微信公眾號:大象公會(ID:idxgh2013),作者:張蔓生。虎嗅網獲授權轉載。

現在,我們恰好到了高等教育革新的又一個時間節點。

最理想的大學可能是什麼樣的?我曾無數次問過自己。至少,我知道我的本科母校——中國的某所 985,肯定不是。在受夠了缺乏內容的「水課」、毫無意義的活動以及簡直有辱人格的住宿條件之後,我得到了一個機會:去哈佛。

去哈佛交流一學期,待遇等同於本科,全校課程任選、活動任意參加。

我的父母乃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開心得不得了。畢竟,基本上人人都聽說過《哈佛女孩劉亦婷》這樣的勵志圖書。一夜間我就成了家族的榮耀,即便我不算哈佛的正式學生。

▍Widener Library,哈佛最大的圖書館,擁有十層書庫

我在哈佛度過了非常愉快的半年。它非常接近於我當時理想中的大學:超大的圖書館系統,無窮無盡的機會和人脈拓展的可能,幾千門課程完全開放任選。這使我幾乎意識不到這個傳統名校致命的固有弊病。

這個本科交流項目在開始的第一天,就發生了一件令我震驚的事情。在正式開始上課之前的那天晚上,這個項目的多數成員坐在宿舍樓一樓的大廳里吃披薩。十多個年輕人,來自世界各地的名校,依次談了自己的專業和人生規劃:金融、金融、投資、投資、諮詢、諮詢、計算機、計算機。

最後輪到我了。當時,我已經是大象公會炮製過幾篇十萬加甚至百萬加的寫手,和剛剛出道的詩人。當我說我想讀個人類學博士然後做專欄作家,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我。過了半晌,一個同學才接著說:「不錯。」

哈佛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培養理念的問題。

從20世紀 90 年代開始,每年哈佛、普林斯頓、耶魯這些名校都有 30% —50% 選擇直接工作的本科畢業生加入華爾街。2018 年,在選擇就業的本科畢業生中,約 18% 去了金融公司,另 18% 去了諮詢公司。如果你往清華北大上套一套的話——這個比例是不可想像的。

▍2017 哈佛大學畢業生去向

我去的時候正是春季學期,畢業季臨近,校園通知版上、海報上、哈佛的學生媒體The Harvard Crimson上(即便它幾乎每年都要發文吐槽畢業生就業去向單一的問題),到處都是華爾街的招聘廣告。

在這裡,「進華爾街」幾乎成了一種無關專業的文化。一個哲學專業的大三學生跟我說他想進華爾街。一個英語專業的本科生跟我說她想進華爾街。一節「機器學習」課上,坐在我邊上的兩個同學不停地在談論華爾街(「要在五年之內從分析師升到 VP」)。

我對華爾街並無偏見。不過,打著「多元化」旗號招生的大學,卻把入學時世界上最有創造力的學生,培養成了最不多元化的樣子。怎麼會這樣?

出問題的可能並不是哪一所具體的大學,而是傳統大學本身。

從 1810 年德國的洪堡大學成立算起,公認的、將教學和研究結合的現代大學體系出現,不過二百多年。比之古老的名校——包括人們熟知的劍橋、牛津、哈佛、耶魯,大多經歷過一次或更多次重大的教學革命。

▍德國洪堡大學

從歷史上看,「大學」的教育模式每過大概兩三百年就要顛覆一次。走過了原始的貴族教養式學園、擺脫了經院教育的控制、脫離了「知識分子行會」的辦校思路之後,現代大學的基本目標確立了起來:本科教育致力於提供通識教育、專業起步的嚮導、以及完善的學生社群和活動;研究生教育則以學術研究與專業知識為導向。

不過,傳統現代大學的固有弊病,其實早就蘊含在這套系統中。完全由學業和培養方案鋪墊好的道路,知識積累與職業規劃的衝突,還有以地理位置、學脈傳承和校友體系為依託的「學閥割據」「校園派系」,一直在桎梏和僵化本科教育。

大學仍然在面向學術體系的自身需求、面向固定的職業規劃發展,而不是面向社會與未來的需求、人的批判性發展。

有了網路之後,固定課堂不再必需,學生實習和實踐也可以發生在世界各地。大學校園變得越來越缺乏吸引力。同時,學不會面向未來的學生們,只能投靠現有秩序。在校友社群和金錢動力的支持下,華爾街和矽谷就像巨大的抽水機,吸走了名校本科生的精神。

這樣的新式經院教育已經到了非革新不可的地步。現在,我們恰好到了高等教育革新的又一個時間節點。

直到畢業之後,我才聽說這所密涅瓦大學(Minerva Schools at KGI)。這所新生的學府 2017 年在全美的錄取率不到 2%,實打實地比哈佛還要難進。我認識的某個中國留學輔導機構幫助申到了一份密涅瓦的 offer,竟然開心得砸錢全網投放喜報。

因為互聯網公司位元組跳動投資的新聞,Minerva 再次走進我的視線。

密涅瓦大學沒有固定的校園。本科四年間,學生要在不同國家的 7 個不同城市生活、學習,進行「生存體驗」。

▍密涅瓦大學提供的專業和專業方向(來自官網)

這是打破「象牙塔」、建立全球社會支持和人脈網的有效途徑。不知道一些真正的「先鋒」牛人,你可能很難對這種設計的好處感同身受。

我所在的媒體曾經採訪過一位中國少年,1998 年出生,初中畢業之後直接到中國的一些著名大學「遊學」,一邊辦咖啡館,一邊「蹭」各個學院的課。

我的另一個同學,男生,大三的時候我認識他時,他已經通過交流交換項目,「走」了三個不同國家的不同學校。他的理想是本科四年體驗四個不同的大學,在世界不同的城市積累實習經驗。為了完成這一目標,他寧願放棄在母校的學位。

傳統大學的校園結構和學分要求,無形當中給這些學生設置了屏障。密涅瓦大學則提供了一種理想模式,四年更換 7 座城市,讓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校園。在每座城市,除了一張床之外,關於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都需要自己去探索。這樣的安排,讓全世界都成為自己的大學校園。

分散在世界各地,密涅瓦大學的課是怎麼上的?

在傳統大學,基礎課常常是「大課」。哈佛規模最大的課可能是曼昆先生的經濟學基礎,教室安排在全校最大的教室——桑德斯劇院中,課程團隊擁有數十位助教,一學期的學生達千人之多。這門課每周某三天的中午 12 點到 1 點上課,等待進場的學生隊伍蔚為壯觀。

▍Sanders Theatre, 曼昆的千人大課就在這裡進行

不過這種課恰恰是真正的學霸們看不起的。現在的網路公開課如此發達,基礎課就應該自己在網上解決。學霸要上的,一定是教授親自帶徒弟的「輔導課」(tutorial),或者針對特定專題的「討論課」(seminar)/「工作坊」(workshop)。

我見識過這種「輔導課」:超小班型,一個老師只帶一兩名學生,每周布置大量的閱讀任務和寫作作業,之後在課上進行高質量的討論和 PK。

這樣的高強度訓練能夠有效地傳授一個學科的視野和方法論,向來是精英教育的保留項目。比如說,古典學的「指導課」上,老師會帶著學生高強度地通讀、精研西方几乎所有的重要經典文本。如果這樣的課程你能夠成功地上下來,會被所有人高看一眼。

在傳統大學,這種課程多針對古典、文獻、社科,以及理工科實驗和計算機的編程訓練。但在密涅瓦大學,每一門課程都是這樣。

▍這套在線教育系統能支持從小組討論、共享文檔到隨堂測試等多樣的功能(來自學校官網,圖片:Tim Matsui)

在這裡,大班基礎課直接被跳過了。所有的課程都通過網路科技,進行所謂的「翻轉課堂」——事先布置任務,先線下自學——準備和提交作業、後線上小班討論,「翻轉」了傳統的課堂套路。視頻交互系統的注視和時刻都有可能飛來的隨堂測試,保證了參與的深度。學生需要強大的自我管理能力,才能完成這樣的學習任務。

密涅瓦大學的首席學術官、主要創始人之一 Stephen Kosslyn,曾經是哈佛大學社會科學學院的院長。後來,他從斯坦福大學認知科學實驗室辭職,加盟密涅瓦項目,負責招聘和課程設計。

▍密涅瓦大學的首席學術官、主要創始人之一Stephen Kosslyn

大一這一年,學生需要學習四大基礎課程,實證分析、理論分析、多元模式溝通和複雜系統分析。這四種課程分別對應密涅瓦課程系統要培養的四種核心能力:創造性思維、批判性思維、有效溝通、有效互動。到了大二,學生才進行專業選擇,並且可以跨領域選擇多個專業。

應用知識同樣重要。在之後的三年中,密涅瓦的學生將在不同的國家和城市,獨立地進行學習、探索、調研,反覆地應用這套基礎的思維方法。

▍在古典社會模擬(civitas)中,密涅瓦的學生、工作人員和社區人員就遺產保護交換意見(來自學校官網,圖片:Bob Miller)

這種「方法論 —應用」的教學體系,秉承了古代歐洲的「三科四藝」、古印度的「五明」和先秦中國的「六藝」的設計思路,似乎是一種回到教育原點、反思大學目的的嘗試。在歐洲的古典教育體系里,學生們需要先學習邏輯、語法、修辭三科,然後在代數、幾何、天文與音樂(和聲原理)中體會這些思維方式的力量。完成這些訓練,學生就是「準備好的人」,可以應對神職、醫學、法律等各個領域的專業教育,面對未來的不確定性。

傳統現代大學面向社會的一面,天然帶著對不確定性的恐懼。

即使在藤校,很多人也是這樣「規劃」自己的大學實習和實踐的:如果大四畢業要進投行,大一暑假就要拿到 insight days 之類的機會,大二一開學就要申請大二暑假的投行實習、同步規劃課外活動,大三在搞定專業課的同時爭取拿到六個月的大實習,大四要全心撲在工作的申請上,等等。

你只要成功地進入名校、成功走下來,就大概率能夠進入瞬息萬變又一成不變的華爾街,沿著既定的道路上升,到三十歲左右,成為理想中的 VP、MD、合伙人。

幾乎每一個既定的就業和升學領域——學術、科技、金融、諮詢、媒體、法律、公共事務,都有一套有無數前人已經「趟」好了的路徑,幾乎算不上「規劃」,簡直就是一種設定好的程序。在無數經驗交流講座、論壇、招聘會上,這些路徑被當作屢試不爽的成功萬能鑰匙,推薦給學弟學妹。

但是世界豈能放棄不確定性,來等你去墨守成規呢?西門子(Siemens USA)在 2014 年的一項研究認為,80% 的未來職業在今天並不存在。

去年,高盛裁掉了紐約交易櫃檯的 600 名操盤手,因為人工智慧可以利用幾秒鐘時間,做到人類分析師們幾天甚至數年才能完成的工作。

▍瑞士聯合銀行(UBS)在華爾街的交易中心,八年前和現在(2017年,圖片來源:Tyler Durden)

至少在我看來,在傳統名校出錯的地方,密涅瓦是正確的,並且是顛覆性的。

Minerva Project 最早的發起人,是企業家、做圖片列印網站起家的富豪 BenNelson,畢業於著名的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他早年間對於大學教育的看法促使他創立了密涅瓦項目,並和一家以生物技術為主的研究生院 KeckGraduateInstitute(KGI)合辦了密涅瓦大學。

它與全球的很多知名企業建立了合作關係。在 Minerva 大學 2019 屆本科生中,有超越 90% 在大二之前就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段實習,實習單位從世界 500 強企業、科研機構,到公益組織。Minerva 的理念甚至收穫了世界各地的資金支持,位元組跳動、好未來、Benchmark Capital 都是這所創新大學的支持者。

創新精神、公眾知名、對社會資源和資本力量的有效利用,從一開始就寫在了密涅瓦大學的基因里。這個剛剛招生四屆,擁有 60 多名教授和 600 多名本科生的學校,奉行著面向未來的教學理念,必定會成為新一次顛覆高等教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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