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亞人的戀愛與婚姻
前面已經提到，從人口和年齡結構上來看，薩摩亞是一個年輕的國家。其實，她還是一個男女比例失調和單親媽媽眾多的國家。根據2016年人口普查的統計數字顯示，自1961年薩摩亞第一次進行人口普查開始，其男女比例一直處於不平衡狀態，男性始終佔52%左右，女性佔48%左右。另據2016年人口普查顯示，薩摩亞離婚和已婚人口佔35%，分居人口由1961年的2..6%提升至佔3.6%，而且女性更趨向於單身生活。這種情況的產生一方面說明女性的獨立意識逐漸增強，但同時與男女人口比例失調有極大關係。
攝影：肖燕
薩摩亞人在擇偶上實行自由戀愛與家庭干預相結合的方式。也許有人認為，在這樣一個傳統文化保留完好的國家，是否擇偶和戀愛也非常保守。其實，正於由於島民的醇厚和質樸，他們在戀愛、婚姻、甚至性生活上也遵循自己內心的感受。美國著名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在《薩摩亞人的成年》一書中，詳細描述了薩摩亞少女的戀愛過程、貞操觀和婚姻觀。在其筆下，如果哪一位男性看上了一位姑娘，就會委託其好友前去說和，頗像我們國家的媒人，只不過，這個前提是先要有所好感，再通過中間人進一步交流。每當夜幕降臨，就會有男性偷偷溜進女孩子的閨房，如果女孩子也情投意合，雙方則會如魚得水。如果女孩子不同意就會大喊大叫，於是全家都會起來抓「莫托托洛」。但畢竟米德寫這本書的時間是在1928年，接近一個世紀過去了，在這個世紀里，全球進行了兩次大洗牌，經濟一體化更加緊密，薩摩亞從擺脫殖民統治到走向國際舞台，從南太平洋水域一個島國到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發聲，都是在這個世紀里完成的，因此，薩摩亞人的戀愛觀、婚姻觀，尤其是貞操觀亦發生了極大變化。通過與一些老師、學生交談得知，現在薩摩亞人更趨向於自由戀愛。一對戀人如果情投意合，可能會面臨幾種選擇，一種是順利得到父母的許可，在家人隆重的操辦中走入教堂；二是其中一方或者雙方父母均不同意，不得不被迫分手，哪怕雙方以私奔或者強行結婚的方式也很難獲得家族的認可；三是如果婚前女方已有身孕，按照基督教教義規定是不允許墮胎的，但奉子成婚之事也十分少見，如果雙方家庭不同意或者男女雙方自己不願意結婚，孩子生下來後隨母親生活，男方只需一次性給幾千塔拉扶養費或者直接就不辭而別。
一對戀人如果發展到可以結婚的時候，男方會到女方家提親，現在的薩摩亞人更加提倡婚姻自由，已不需要所謂的Soa或者Soafafine，女方家庭會考察男方的家庭、人品、經濟實力等，還要核實雙方是否具有近親關係。同樣，男方父母也會對婚姻表態，他們一般會尊重男孩子的選擇。關於聘禮問題，在薩摩亞是不存在的。一般是婚前女方家庭會拿出一些錢給男方，男方則還之以精美的席子，也就是說，在某種程度上是以女方出資為主。至於雙方婚後居住在男方家庭還是從女方家庭的問題，則要根據實際情況，更多的是女方隨男方生活，住進男方的大家庭里。有材料顯示，那些隨女方居住的男性，在女方家庭中的地位會有下降。當然，如果男方是一位有社會地位的成功人士，女方家庭和所在村子則會盛情邀請男方到村子裡接受一個當地人引以為豪的象徵社會地位的Matai頭銜。因此，經常聽話某人同時擁有幾個Matai頭銜。象薩摩亞總理圖伊拉埃帕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Matai頭銜，另外他還擁有其他七個Matai頭銜。
攝影：肖燕
婚禮一般選在教堂舉行。整個儀式既有濃濃的傳統味道，又結合了西方教堂儀式的莊重和聖潔。婚禮主辦方當然是大家庭了，但前來幫忙的有村民委員會和婦女委員會的成員們，還有一些年輕標緻的小夥子和姑娘負責贈送禮物。如果婚禮是在村子裡舉行，那麼雙方家庭和村裡的Matai前方就座，其中的TalkingChief主持整個婚禮。但婚禮致辭一般由Matai和牧師來共同完成。TalkingChief身著傳統草衣或者麻服，袒胸露臂，充滿野性的文身清晰可見，他們左手握著杵杖，右手將一拂塵塔在肩上，透露著勇敢、權威和剛毅。如果婚禮在教堂舉行，則是牧師按照西方傳統主持婚禮，讀經講道，共同祈禱，所有參加婚禮的人也要像周日做禮拜一樣的身著白色正裝。當然，也有Matai和婚禮雙方親屬發言致謝的環節。但無論在哪裡舉行，Matai和牧師都會受到特別禮遇並在婚禮上依次致辭。因為前來參加婚禮的Matai和牧師不止一人，所以TalkingChief會給每個人為新郎新娘送上祝福的機會。而且在薩摩亞，從小受到演說訓練，大家對於公開場合的發言都應對自如，每個人都堪稱演說家，滔滔不絕、振振有詞。婚禮過程中會有節目表演。有提前排練好的，也有即興表演的，但無論哪種形式的表演，都會令外來遊客大開眼界。因為南太島民們個個能歌善舞，三五人隨意唱上一首歌就可以配出優美的和聲，音樂響起，即興舞動一段，都是那麼韻律十足，風情萬種。婚禮上的歌曲一般以教堂讚美詩為主，悠揚、聖潔，舞蹈則體現了南太平洋島國的特點，彰顯野性和洒脫；第三，婚禮結束時，按照薩摩亞的傳統方式要向來賓贈送禮物，整個過程要持續幾個小時。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薩摩亞也有了專業婚慶公司。與國內不同的是，婚禮是在婚慶公司提供的固定場所舉行，彩色氣球、拱門、各式鮮花、美味佳肴以及錄像設備一應俱全，整個婚禮隆重熱鬧，但花費也要幾千塔拉。據該婚慶公司負責人介紹，目前定製這樣婚禮的新人越來越多，每個月他們都要有15—20場訂單。
薩摩亞的大家庭生活氛圍一直相當濃，在這裡一個普遍的觀念是：家庭事務和村子裡的事務要遠遠重於或者高於社會工作和個人生活。因此，新婚夫妻的婚後生活依然以延伸家庭和村裡活動為主，雙方經濟收入也是歸大家庭共同支配。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大家庭的過度分享、有福同享的觀念有時候變成了有難同當、有苦同受，它剝奪了許多年輕人自我管理的權力和能力，泯滅了許多人的創造力和奮鬥精神。尤其是天然的熱帶氣候和豐富的食物致使無凍餓之苦，也就缺少蓄藏之心。所以，許多薩摩亞人都不是天生的好管家，沒有計劃，更不會精打細算，開薪的時候一醉方休，沒錢的日子四處借款是常有的事。長此以往，便養成了散慢慵懶的生活習慣。瑪格麗特·米德《薩摩亞人的成年》一書中這樣描述薩摩亞人的分享文化，「人們往往把一位親屬看成是這樣一位人，可以對他提一系列的要求，賦予他各種責任。人們可以從一位親屬那裡得到食品、衣物，得到庇護之地，或在與別人的爭鬥中獲得他的幫助。如果一個人拒絕他人的要求，那麼人們會認為他缺乏人情，仁慈不足，而德行是薩摩亞人最為尊崇的品格。」這也是筆者一直思考的一個問題，這種對他人理所應當的要求和認為自己理所當然地付出，是否符合人的天性和本能，是否可能最大限度地調動每個人積極的生活態度，是否有利於整個社會的快速發展？
寧靜的薩摩亞
薩摩亞的人口增長十分緩慢，但一般來講，一對夫妻會生育多個子女，少則三四個，多則七八個，筆多在薩一年多，見到最多的是十六個弟兄姐妹。但讀者也許會有疑慮，既然生育了那麼多孩子，為什麼其人口增長率依然緩慢？這大概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是雖然婚後育有多個子女，但薩摩亞總人口中單身人口比例達到3.6%還是很影響其人口增長率的；二是海外留學定居的人口越來越多。尤其是前往澳、新兩國留學定居的人數在逐年增長。
在薩摩亞居住時間久了，還有一種社會現象不得不說，那就是許多單親家庭的存在。主要是單親媽媽帶著孩子在自己的大家庭里生活。筆者曾與兩個薩摩亞小夥子交談過，他們都曾談過幾次女朋友，令人驚訝的是，有幾位女朋友已經生了孩子，現在女方自己帶著孩子生活，而且與她們已基本不聯繫了。在我們華人老闆的店員中，我也曾採訪過三位獨身媽媽，她們都是帶著孩子住在娘家。一位育有一個三歲男孩，是她與一位中國建築工人所生；另一位育有兩個男孩兒，孩子的父親也已經與她斷了來往；第三位母親也是育有兩個男孩子，現都與孩子的父親失去聯繫，正在談第三個男朋友。
饋贈現場
在這樣一個全民篤信基督教的國家，對於兩性關係如此看得開、放得開，對於孩子如此輕易地放棄也是令人十分不解的。究其原因，大概主要有這樣幾個方面：一是薩摩亞全民信仰基督教，基督教不允許墮胎，所以一旦不慎懷孕，只有將孩子生下來；二是對於青春期學生缺少性教育，學校和家庭都避而不談，導致許多孩子在這方面是盲區；三是由於薩摩亞的傳統多是從女方生活，加之孩子幼年離不開母親照顧，所以女性自然負起了養育孩子的責任。第四個原因也是筆者十分不願意提及的一個原因，就是來薩務工的單身男性太多，出於生理需求與薩女孩發生性關係不慎懷孕者亦有之，儘管人數不多，但在薩民眾中引起的負面影響久久不能消除。有些人或許受了薩女孩兒較開放的傳言，從而放縱了自己。但一旦出現懷孕現象並非所有的女孩子和家庭都能夠坦然接受的。此時往往整個家庭甚至女孩所在的村子和教會都會對男方產生敵意。在某種意義上，不僅損害了個人顏面，也影響了國家形象。
薩摩亞當地的一種樹種，頗像中國的相思豆
走筆至此，突然想起本年度的開場大戲《無問西東》。四位不同時代的年輕人為了理想、愛情、正義而遵循自己的內心，活出了真實，活出了精彩。可以說，薩摩亞人無時無刻不在尋求簡單的快樂，追求內心的真實。許多時候，看到他們臉上時刻蕩漾起的笑容，我們也會不自覺地心生羨慕。但那些對愛情和婚姻不負責任者也時不時地以「真實」聊以自慰。殊不知，真實本該基於善良、道義、奮鬥和勇敢之上，不負責任地放縱自我只是對生命的辜負，與真實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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