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一條真實的《巨齒鯊》

知識 08-14

別錯過。

每當上映一部怪獸類的科幻電影，細心的人會發現，影院里除了大人還有許多孩子。這不僅比去動物園看獅子老虎更讓孩子過癮，說不定還能學到一些科普知識。不過，就最近熱映的《巨齒鯊》而言，現實的巨齒鯊確實像片中的巨齒鯊一樣厲害，但有沒有被「神化」的部分呢？請隨我一探究竟。

《巨齒鯊》海報圖片來源：豆瓣

海底一萬米，你確定巨齒鯊受得了？由中國主導的一項海洋科研項目在馬里亞納海溝展開，當探測團隊將潛水艇下潛至11000米深，水溫僅為幾攝氏度的馬里亞納海溝時，驚奇地發現了一個勃勃生機的「海溝生態系統」。

電影劇照圖片來源：豆瓣電影

正當整個團隊因看到種種從未發現過的海洋生物而在潛水艇中狂歡的時候，一聲巨響伴隨著猛烈的撞擊向潛水艇襲來，團隊成員被撞得東倒西歪，探測器顯示，生活在海溝里的一種巨大不明生物攻擊了潛水艇。這就是史前海怪——巨齒鯊。

這裡我們就要談一談巨齒鯊能否生活在如此深度海域的可能性了。從同屬於鼠鯊目的現代近親大白鯊來看，大型掠食性鯊類一般生活在300米以上的淺層水域，而偶爾也能下潛到800~1000米的深度。考慮到巨齒鯊的體形是大白鯊的3倍以上，再參考與之體形相當的現代抹香鯨的潛水紀錄，我們大致可以推測，史前巨齒鯊的潛水深度應該不會超過2000米。電影《巨齒鯊》竟然將巨齒鯊破天荒地置身於11000米的深度，要知道，這個深度的壓力可達1100個標準大氣壓，這是個足以將坦克攥成個金屬團的恐怖數值，更何況巨齒鯊這樣的血肉之軀——況且，巨齒鯊還是軟骨魚。

開不開燈，爭議很大

遭到巨齒鯊襲擊後，被困深海的團隊成員之一Celeste認為是潛水艇強烈的燈光將這個怪物吸引而來的。當李冰冰飾演的蘇茵得知團隊被困，自己單槍匹馬開著潛水艇到馬里亞納海溝救人的時候，也因打著強烈的燈光招來巨齒鯊的襲擊。千鈞一髮之際，遭遇過巨齒鯊襲擊而倖存的潛水員Jason Statham及時趕來，發射出無數照明彈把巨齒鯊引了過去，解了蘇茵之圍。

劇照圖片來源：電影海報

這幾個情節都在陳述一個所謂的事實：不能開燈，強光會引來巨齒鯊。其實，這裡存在著一處非常大的科學爭論——包括巨齒鯊在內的鯊魚家族的視力到底怎麼樣？筆者將其概括為「敏銳說」和「瞎子說」。

「敏銳說」的觀點認為，根據鯊魚眼部解剖實驗可知，鯊魚擁有與其他脊椎動物一樣完整的視覺系統，而且還有一個特有結構——絨氈層。絨氈層也叫照膜，馬和貓的眼睛中也有這個結構。它位於視網膜之後，充當反光鏡的作用，能夠增強鯊魚的視力尤其是夜視能力。從這個學說出發，似乎可以解釋影片中巨齒鯊對光源那歇斯底里的敏感。

「瞎子說」的觀點認為，鯊魚視網膜里的視桿細胞個兒大但是數少，因此對光纖的敏感度不高，基本上等同於一個瞎子。而且，鯊魚的視網膜中還缺少一種很重要的椎體細胞，導致鯊魚眼中的世界很單調，也就是說它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盲。無論鯊魚視力好不好，它最賴以為生的感官系統是嗅覺。

蘇茵，巨齒鯊不是獨霸

在蘇茵和Jason Statham聯手將團隊拯救上岸後，大家坐在一起分析海底那個神秘怪物的身份。蘇茵以其豐富的潛水捕鯊經驗判斷出，那傢伙竟然是已經滅絕的史前海洋霸主——巨齒鯊。蘇茵說，巨齒鯊是史前恐怖的巨型鯊魚，身長21~27米不等；咬合力巨大，能將鯨魚咬成兩半，沒有任何天敵；不過，這種可怕怪物早在200萬年前就已經絕跡了。眾人聽了皆唏噓、驚愕之。

灰色為巨齒鯊最大體形，紅色為巨齒鯊保守體形，紫色為鯨鯊體形，綠色為大白鯊體形圖片來源：維基

蘇茵這段話算是影片對巨齒鯊這個物種的官方「科普」了，我們來看一下這段話到底有沒有問題呢？

首先，有關巨齒鯊的體形，蘇茵說是21~27米不等，也就是說21米是底線，27米是上限。巨齒鯊是海洋生物，要留下完整的化石殘骸是很難的，需要結合零星的化石殘片再結合現代近親來推斷它的體型大小。

根據古生物學家估計，成年巨齒鯊體形保守估計在18米，而上限應該在20米左右，影片中對巨齒鯊的體形顯然是誇大了。不過，科幻電影的魅力正在於此，隨著越來越多巨齒鯊化石被發掘，相信這個體形紀錄很可能會被打破。

其次，有關巨齒鯊的咬合力和霸主地位。蘇茵說巨齒鯊咬合力巨大，能將鯨魚咬成兩半，這話還是比較靠譜的。根據對巨齒鯊頜化石的研究，古生物學家推測巨齒鯊的咬合力在2.4萬磅，而對比小其三倍的大白鯊（4100磅）能將海豹咬成兩半，巨齒鯊能將大型鯨類咬成兩截基本上沒有懸念。

但是說巨齒鯊沒有任何天敵，這句話雖然不能說不對，但其表達的意思——巨齒鯊天下無敵，就有失偏頗了。因為敵人不只有天敵（捕食者）還有對手（競爭者），也就是在同一片海域，有能和巨齒鯊爭奪獵物的傢伙，這就是與巨齒鯊基本生活在同一時代的史前掠食性抹香鯨——梅氏利維坦鯨（梅爾維爾鯨）。

梅爾維爾鯨的頭骨令人膽寒圖片來源：維基

梅爾維爾鯨主要生活在中新世（距今約2300萬~533萬年前）的海洋，從體形上來說，梅爾維爾鯨與巨齒鯊基本相當，目前推測其體形的下限約為17米。從咬合力和牙齒上來說，梅爾維爾鯨的錐子形牙齒平均長度在30厘米以上，足與巨齒鯊的切片爭鋒。而有關於咬合力，梅爾維爾鯨可不像現代抹香鯨那麼溫順，現代抹香鯨牙齒細小，而且僅下頜有牙齒。史前抹香鯨則保留著原始的特徵，頜骨粗壯，1991年JJ.Thomson推算其咬合力在1.6萬磅，略遜於巨齒鯊。綜合來說，確實是可以和巨齒鯊一爭長短的大怪物。

最後，我們再來看一下巨齒鯊生存年代的疑問。蘇茵說巨齒鯊早在200萬年前（更新世時期）就滅絕了，看到這個時間點，很多人便會將巨齒鯊的滅絕歸結於即將到來的第四紀冰期氣候變冷。巨齒鯊的滅絕與氣候變冷確實有很大關係，但這個變冷的節點還要更早。

在更新世的第四紀冰期到來之前，早在漸新世晚期，世界就出現了降溫趨勢，而巨齒鯊這種龐然大物對此相當敏感，也是致命性打擊。從食物來源上說，鯨類因為有厚厚的鯨脂，可以逃到寒冷水域避開巨齒鯊，而巨齒鯊作為變溫動物卻做不到這一點。因此，結合以上理論以及巨齒鯊在地層中消失的記錄，巨齒鯊應該在260萬年前的漸新世晚期就消失了，沒有等到更新世的到來，影片中給巨齒鯊延長了「60萬年的壽命」。

復仇？它只認得血！

巨齒鯊後來成功地從深水區到了淺海，在淺海大開殺戒，科考隊一行人看到海中有一些鯊魚偷獵者的屍體，說是巨齒鯊給無辜被屠戮的鯊魚報仇來了。其實這是全片中最扯的一個情節，鯊魚有著超高的嗅覺，聞到一絲血腥味就會不顧一切地前去「嗜血」。如果巨齒鯊真的和捕鯊的人狹路相逢，那麼海上根本不會出現那些小鯊魚的屍體，早就被巨齒鯊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