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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名妓:要睡多少渣男,才能找到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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摶物館



文/酒肉魯班


她這一生,


嘗過人間疾苦,品過世間繁華,


有過幾個知己,

愛過幾個詩人,


歷過愛情風霜,

見過山河破碎。




   01  


 


一位穿著孝服的女子正跪在吳江周家門前,吊著白布的大門緊閉著,而門前聚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故相屍骨未寒,她們就把這女孩逐出家門,好慘啊」


 


「慘什麼,別看她只有14歲,聽說手段高著呢。

本來在周老夫人身邊做丫鬟的,不知道用什麼勾引了故相,納她為妾,還天天捧在手掌心呢」


 


「用什麼手段還用說,這個狐媚子,5歲就跟在江南名妓身旁學習,沒一套勾引人的本事還得了」


 


「也是,據說故相天天抱著她在腿上,又是學詩,又是畫畫的。

年紀最少,卻是最受寵的

。」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難聽的話脫口而出,也不擔心被當事人聽見。


 


明明是豆蔻年華,挺直的跪姿卻像千年松柏,本處悲涼苦難的境地,卻一臉坦蕩的神色。

 


只見她,重重地行了一套大禮——三拜九叩,背上包袱轉身離開,不帶一絲一毫留戀。


 


孤影繁華落,自是影憐人。


 


在此之前她叫楊愛,在這之後她叫楊影憐。


 


青樓女子萬萬千,又有誰逃得過被人像貨物一樣挑來挑去的宿命?


 


既然長於風塵,學於風塵, 何不做至貴至珍至寶的那一個?


 


明崇禎五年,秦淮河畔出了一代名姬,她的出場,驚艷了時代,驚艷了後世。









  02  


那年長街春意正濃,與君初相識


 


百花奪魁夜,影憐在戲曲,音樂,文學,書畫,圍棋,焚香,詩詞等比賽中一舉奪得頭籌。


 


秦淮八艷,個個讓人叫絕,秦淮八艷之首,最得人心,由此揚名天下。


 


宋徽輿,松江貴公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攻音律,愛撫琴,世人稱「雲間三公子」。


 


她不知,她的琴聲悠悠,早已扣動了宋徽輿的心弦。而他也不知道,他的陳墨點點,也早已落在她的心間。


 


所有的喜歡,都從好感開始,而所有的好感,在最初都源自於欣賞。


 


那天她獨游西湖,而他尾隨而至。兩船相隔,四目相對,天地山水都化作虛無,只剩彼此眼中的綿綿情意。


 


她忽起調侃之心,對他說:「你跳下去再游過來,我便為你撫琴一首可好」。




惡作劇是假的,考驗是真的。


 


初春乍寒,湖水冰冷,他一個高貴的嫡公子,明知戲言,為博美人一笑,竟奮然跳入水中,怎教人不為之動容?


 


自此風月無邊,兩人時常同游西湖,岸上高歌,吟詩作對,下棋撫琴,佳句杯中游,一曲新詞一壺酒,好不快哉。


 


他每次參加詩文社,她也會穿上一身男兒裝跟他赴席,和文人騷客一起舞文弄墨,談古論今,品茶論藝,笑談百態,指點江山。


 





 



  03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宋母得知兒子日日花眠柳宿,和妓女夜夜廝混在一起,勒令賬房禁他支出,並命人抓他回來。


 


「逆子,跪下,你和不清不白的人廝混,對得起宋家門楣嗎?」


 


「娘親,影憐不是那種庸俗貪財的人,你不了解她」


 


「兒子啊,如果她是貪財倒還好,我就怕她要你命啊!」


 


「娘親,我不怕,我喜歡她,我要娶她,哪怕納她為妾也成。」


 


「枉你飽讀詩書,未娶妻,怎可納妾!你是要枉顧道德,至宋家名聲於死地嗎?」


 


宋徽輿不敢再搭話,自古孝悌當道,他不敢一再忤逆母親,只能沉默附和。


 


他的沉默更讓宋母感到此事的嚴重性,她太了解兒子了,他不會放棄那個女人的。


 


宋母怕兒子名聲沾上污點,想方設法趕走影憐,不惜花錢打點知府方岳貢驅逐影憐出境。


 


影憐收到驅逐令,找到宋徽輿,問他如何處之。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只見他看向別處,「姑且避之吧。」


 


他再沒有當初為她一躍跳湖的勇氣,更沒有保她無恙的深情,她又何必貪戀他那點滴溫暖。


 


她愛的男人,可以不富貴,可以沒權勢,但不能懦弱可欺,更不能護不了他女人周全。


 


方岳貢不過是錢奴一個,解決又有何難,有些事情,不必說出來,她也明白。


 


「當初因琴結緣,如今斷弦與君絕,今後勿復相見。」七弦俱斷,離意已決。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從此往後,楊影憐死了,柳如是活了。


 



 



 


  04   


藍顏知已,是世間最殘忍的曖昧


 


柳如是和宋徽輿的分道揚鑣,幾社的詩文好友卻視若罔聞,對如是依然如故。


 


也對,文人雅士,最是惜才,哪問出身,只求知己。


 


人的一生,可以沒有愛情,但是不能沒有友情。當你心灰意冷,肯定有人跋山涉水為你雪中送炭。


 


他會一邊嘴上不留情,羞辱你的傷口,也會一邊小心翼翼為你塗抹濟世良藥。


 


對於柳如是來說,陳子龍就是這樣的人。


 


「怎樣,最近總是悶在房子里,你堂堂一代名妓,難道還想學古代的貞潔烈女,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陳子龍調侃道。


 


如是倚在窗前,滿目放空,眺望遠方,不回頭看他,也不作任何回答。


 


「想自掛東南枝?可別了吧,他不是焦仲卿,你更不是劉蘭芝,別羞辱了他們吧~」


 


「的確是羞辱了,君當磐石,妾當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該是多深厚而真摯的愛情啊」


 


「嘖嘖嘖,這是羨慕了?」


 


「好像有那麼一點吧」


 


「那我給你啊」


 


他懂她的悲,懂她的苦,懂她人前的歡笑,懂她人後的寂寥。


 


所以,他帶她乘馬賞花山,帶她徒步游鬧市,帶她上元溪旁放花燈,只為一解她心頭愁。


 


陳子龍,雲間三公子之一,詩文社創始人,「生有異才,工舉子業,兼治詩賦古文,取法魏、晉,駢體尤精妙」,世人稱其為一代詞宗。


 


亂世浮沉,他有綿綿柔情意,更有拳拳赤子心,他呼籲文人保家衛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如是則敬佩每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血性男兒,她總說,「

中原鼎沸,正需大英雄出而戡亂禦侮,如我身為男子,必當救亡圖存,以身報國!」


 


他愛她的才,更愛她的胸襟與格局,既別具於扭扭捏捏的小女子,又有大男兒之志氣,桀驁又傲骨,清高又風雅。


 


有些人相愛,是因為皮囊,而有些人相愛,是因為情致相投。


 


有學士翩翩風流,有佳人佇坐樓閣,她們暢談理想,切磋學術,以詩為茶,煮詞為酒,一觴一詠,一唱一和,弄得滿城風雨妒嬋娟。


 



 





  05   


東風惡,歡情薄,


詩文里風月漸濃,只不見天長地久


 


友情變愛情,只有兩種結果,一是與子偕老,人生美滿,二是形如陌路,再無友誼。




很可惜,他們是後者。


 


三十歲以前,他沒有愛的人,所以不在乎娶了誰。


 


三十歲以後,他有深愛的人,但是娶不了愛的人。


 


那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他早在弱冠之年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室。


 


原配夜夜獨守空房,日日聽聞丈夫與名妓的恩愛風流,豈能不恨柳如是入骨。


 


她妒忌得發狂,也恨得發癢,終究按耐不住矜持,找上門來了。


 


「有些人雖然名揚天下,但是本質不變。有的名妓經過包裝雖會名貴華麗,但是終究為娼。」


 


「相公風姿偉卓,仕途恆順,一心報國,為你流連青樓,你忍心為他人生添上污點?」


 


「陳家德高望重,哪怕妾室,也該一身清白進門,請問你有資格嗎?」


 


「相公對你情根深種,他有眾排力議娶你入府的勇氣嗎?」


 


「即便是有,他的官位還能保住嗎?如果不能,何談報國?」


 


如是早已見慣人生百態,只是不曾想,原配的一番辱罵,竟能把她的心扎得鮮血淋漓。


 


「說夠了嗎,說夠就滾吧。」如是轉身進房,閉門謝客。


 


關門之前,她是性剛烈,貴清高,骨傲氣的驕女,關門之後,她只是一個即將失去愛人的女子。


 


來不及再轟轟烈烈,就保留告別的尊嚴。


 


「如是,我,我即將出任浙江興府的司理了。」


 


「恭喜你躍上龍門,其實,我脫離娼籍了。」


 


「如是,大明世道動蕩,我不方便帶你去,恐遭人非議,如今救國要緊,你懂我的。」


 



 



我愛你不後悔,也尊重故事結尾。


 


相戀之初,她為他做了一首《男洛神賦》,享譽文壇。


 


訣別之際,他送了一套她寫的詩集《戊寅草》,傳頌民間。


 


她沒有說過,「如是」的含義並不是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而是下半句,

「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萬千事。」


 


崇禎十年,在一個有風的日子裡,她選擇離開了松江。


 


一葉扁舟,一身輕鬆,兩壺酒,一杯敬過往,一杯敬自由。


 

 







  06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兩次交心,兩段情殤,她不再熱衷於與名士來往,而是尋求詩詞里的繁華天地,甚至專研佛經,頗有想長伴青燈的意味。


 


她見識廣博,眼界開闊,早就備受名士抬舉誇讚,如今可急壞了他們,怕世間真的少一個妙才啊。


 


於是他們紛紛為她物色公子,打著「非誠勿擾,無才免談」的旗號,倒也吸引力許多公子哥爺。


 


「如是,這麼多文人雅士,你都看不上?」


 


「你們要是按學問來挑的話,那我只能非虞山大學士錢謙益不嫁了。」


 


想要和她有一段佳緣的男子都望而止步,她想要的,他們望塵莫及。


 


而笑言傳到了錢謙益耳邊,

他竟也回應著說,「有意思,那我也非柳如是不娶了。」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原以為,這只是一個調侃笑言,豈料成真。


 


錢謙益,詩壇盟主之一,文壇最高領袖,民間風雲人物,聲望極高,被稱「虞山先生」。


 


崇禎十一年,如是為打探天下時局,身穿男裝,混進學堂。感聞戰亂越逼越近,不由提筆作詩,

「海內如今傳戰鬥,田橫墓下益堪愁。」


 


恰恰錢謙益路過看到,不由對此詩句讚賞不已,稱其為民族之節氣大義也。


 


一個才華橫溢的大學士遇上了一個頗有才情的女子,他們以詩為媒,惺惺相惜,因為互相欣賞走到了一起。


 


「如是,何不即興作詩一首?」


 


「 垂楊小院秀簾東,鶯閣殘枝未相逢。大抵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氣美人中。」


 


「好一句『桃花氣得美人中』,詩美人更美」


 


「牧齋謬讚了,拙才不敢獻醜。」


 


她好像心悅這個才華橫溢的老頭了,似乎不止出於對他才華的傾慕了,更多的帶著少女懷春的心事。


 


她知道壞事了,

吃飯的時候,他在碗里,畫畫的時候,他在紙上,喝茶的時候,他在杯里,睡覺的時候,他在夢裡。


 


喜歡就表白,直率是她的作風,於是,她跑去找錢謙益表明心意了。


 


在世人眼裡,他是高山仰止,在豆蔻女子眼裡,他只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但在柳如是眼裡,他是文壇泰斗,也是她1/3米的陽光。


 


「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得汝如此,夫復何求,這世間風波險惡,這一生只想護你一世周全。」


 


生命中,總會遇到不同的人,有的人會讓你長大,有的人會陪你慢慢走。


 


陳子龍,是讓她長大的男人,而錢謙益才是陪她走到最後的人。


 


錢的愛,並不止是說說而已,而是落實到行動上,虞山旁重金打造的「絳雲樓」和「紅豆館」就是最好的例證。



 


男人愛你的話,絕不會捨得讓你委屈求全,更不會忍心讓你無名無分,所以錢第一時間就把心愛的女人介紹給最好的哥們。


 


「學士與妓女」、「紅顏襯白髮」這樣的組合,他的好友,正統人士根深蒂固的儒家觀念,又豈可能輕易接受?


 


「作為一代文宗,你是我們的榜樣。大明風雨飄搖,忘了報過治天下的抱負,那是失志!沉迷兒女情長,那是自私!往重來說,那是讀書人失德!」


 


「她對我來說,和江山社稷相比同等重要啊!」


 


「不敢苟同,告辭!」


 


本該是「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對酒當歌的晚上,卻是鬧得不歡而散的下場。


 


柳如是知道他的心意,更懂他的處境,「要是我是一個百姓家尋常女子就好了,又何會至你於難堪境地?」


 


「只要我們在一起,這點難堪算什麼?我還要大羅旗鼓地娶你進門!」


 


「從良嫁妾,已是幸運,怎敢求大吹大唱?」


 


「你甘心夜裡就這麼偷偷摸摸地嫁了?我要以匹嫡之禮娶你,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迎娶!」


 


「你不怕,我出身青樓,辱沒門楣??」




「不怕。」?




「那你不怕,庭院深深,家族是非?」




「不怕。」?




「你不怕,世道險惡,人言可畏??」




「我不怕。」


 


崇禎十四年,他們成親那天,十里紅妝,場面風光,岸上擠滿了觀禮的人群,只不過,沒有羨慕,只有鄙視,沒有祝福,只有辱罵。


 


誰能接受德高望重的一代文宗,以匹嫡之禮迎娶青樓女子?


 


學士娶賤妓,白髮配紅顏,循規蹈矩的百姓接受不了,陳默守規的書生門弟更是接受不了。


 


所以他們採用最激進的反對方式,通過往婚船上扔石頭、扔青菜、扔雞蛋來表達他們對這樁婚事的不滿。




 他把她摟入懷中,對著岸上說了一句,

「買回世上千金笑,送盡平生百歲憂!」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華,他早已不是鮮衣少年郎,所以她才更懂他當初一字一言有多慎重。


 


婚後,她作詞,他和詩;她舞刀弄劍,他遞水擦汗;白日里彈琴,看看白雲,賞賞夕陽;下雨時聽書,和和歌譜,相擁入眠。


 


她這一生,愛過幾個男人,一個從不敢給她承諾,一個從不願許她名分,而他極具盛名,卻願與她並肩,和她共同抵抗世間的暴風雨。


 



 



  08  


 


崇禎十七年,戰亂漸逼政權中心,李自成造反軍攻破北京,直逼迫皇位,崇禎自縊。




不久,八旗入關,踏破大明江山,王朝傾覆,新皇弘曆帝繼位南京。


 


錢謙益被封為禮部尚書,他如願再獲功名,封如是為尚書夫人。


 


一個妓女能逆襲上尚書夫人的地位,可算是功德圓滿,但她卻開心不起來,因為她看到了丈夫眼中對權勢地位的追崇,她很是擔憂。


 


沒多久,明軍不敵,清軍一路南下,即將殺到南京城下。


 


「如是,你走吧,去邊遠的地方,安逸地生存下去。」


 


「我不走,雖為女子,亦有節氣,將士不怕死,我也不怕!

但願我能做上陣殺敵的梁紅玉,你做鐵鐵錚錚的韓世忠,拋頭顱,灑熱血,為國捐軀亦何妨!」


 


兵臨城下,不得不降,錢謙益提出兩個條件,一是不得殺城內百姓,二是恢復科舉制。


 


「謙益,我知道你投降是為了城內百姓,我們身為明朝子民,今夜你殉國,我殉夫吧」


 


錢謙益回身緊緊摟住柳如是,沒回應,而她卻以為他是默許。


 


投城前夜,如是在湖中布了宴,他們像以往一樣,喝酒談詩,對酌談情。


 


「謙益,你怕死嗎?」


 


「不怕。」


 


「雖然不能和你同月同日生,但是能和你同月同日死,也算不枉此生了。」


 


「我雖不怕死,但不想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枯榮自有天定,為何要讓時間停止?」


 


「謙益,明日投誠,我們還苟活於世,會成為千古罪人的!


 


錢謙益試探了水溫,留下一句千古名言,「水太涼了。」


 


柳如是靜靜地看了他幾秒,然後奮力跳入湖中,沉下去了。


 


錢謙益把她人救起來了,卻把她的心給丟失了。


 


還沒來得及重圓,便破鏡,他竟穿清服,剃頭髮,還上京任清官。


 


順治三年正月,他上京赴任那天,她決意留守南京,直到船發最後一刻,她才出來為他送行。


 


沒有執手相看淚眼,兩千行,只有相顧無言。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這個老頭子?」


 


「你現在說這些?」


 


「大明可亡,天下不可亡,周禮不可廢啊」


 


「你獻城甚至不殉國我都可以原諒你,但是你去清朝當官,讓我怎麼原諒你?!」


 


他還是走了,朝著他的康莊官道出發了,而她也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才子才女,情與貌,略相似。在盛世,如是,亂世,不是。


 


不信,你看:趙明誠棄城,錢謙宜降清,胡蘭成漢奸。


 


可他們的女人分別是李清照,柳如是,張愛玲。







 



  09  


 


「父親,聽說柳如是在老家那邊與別人廝混,太不知廉恥了,我回去把她抓去官府!」


 


「胡鬧,士大夫尚不能守節,何要求一女子守身乎?」




他是懂她的,她那樣的女子,又豈會妄顧道德禮義呢。


 


清順治三年(1646)六月,如是寄了唯一一封家書,名為《見字如面》。




「妾以為相公富貴已足,功業已高,正好偕隱林泉,以娛晚景。妾願學朝雲侍東坡,了此一生,願斯足矣」


 


錢謙益上任幾個月來,在別人的地盤,屈腰事權貴,哪得開心顏,官場並不順利。


 


加上看到嬌妻的字字璣珠,順勢稱病,回老家和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順治四年(1647),錢謙益突然被收監,關入刑部大獄。柳如是懷著身孕,全力奔走營救,斡旋,多次冒死上書總督府,願代死或從死。


 


總督府感其誠心苦意,又查證錢謙益確無亂上之舉,才把錢謙益放了。


 


經受牢獄之災,錢謙益對此感慨萬千:

「慟哭臨江無孝子,從行赴難有賢妻」。


 


有的感情,一碰就碎,而有的感情,越經磨難,越發堅牢。


 


順治六年(1649),柳如是和錢謙益回到了老家,表面上是息影居家,實際上暗中支持反清復明勢力。


 


他們變賣家財,傾囊相助遺明士兵,北伐戰役,如是上陣為士兵打氣,而錢謙益則制定作戰計劃,還親赴戰場。


 


順治十七年,鄭成功的反清勢力連連失敗,至此已是再無復明希望,

"敗局真成萬古悲"。


 


自那以後,柳如是和錢謙益就在郊外的紅豆館生活,看天上雲捲雲舒,賞庭前花開花落,也算悠然自得。


 


清康熙三年五月二十四日,錢謙益夢中睡去,再也沒有醒過來。


 


柳如是忙完後事,就有族人三番四次上門挑事,鄉里族人聚眾欲奪房產。


 


「你一個妓女,憑什麼繼承我們錢家財產?」




「今天要是不把財產交出來,別怪我們不客氣」




「沒人承認你是我們錢家人,你想貪錢家的錢,沒門!」


 


如是豈能再三忍受惡棍迫害,她應和眾人,答應相讓財產。




卻是轉身回屋,一面叫一個小廝側門出去報官,一面回房吊上三尺白綾自盡,誓死捍衛房產。


 


惡棍們被嚇走了,而一代才女的一生也結束了。









  10  


 


她這一生,淪為娼門,卻心懷天下,步入侯門,卻不堪折腰,身為女流,卻守民族大義。




前半生顛沛流離,卻活得肆意,後半生閑雲野鶴,卻奔波為國。




她是巾幗不讓鬚眉,更是女中英雄豪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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