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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怪談之泰國佛牌……你不知道佛牌里有鬼?

第1章:屌絲去泰國

鬼這東西,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世界上有太事情根本無法用科學方式來解釋和回答。我本是個無神論者,可一次無意間到泰國的旅遊經歷,卻完全改變了我的命運。我不但信了鬼,而且還在泰國開店賣鬼。你沒看錯,別人都是捉鬼,而我是賣鬼。

我那段經歷,要從幾年前開始說起。

我叫田七,瀋陽人,在瀋陽一家大型手機市場打工。典型的四無人士,沒錢沒房,也沒個正經工作,老婆也沒娶上。那天,有個旅居在泰國的遠房表哥忽然打電話給我,讓我帶些東北特產去泰國看他,路費報銷。有這好事還不去?我就答應了。

在去泰國的前夜,正好趕上初中同學聚會,同學聚會只有兩樣事,婚外情和炫富,這次也不例外。開始吃飯的時候,大家三五成群地結夥聊天,同學聚會就是這樣,聊著聊著,話題就自然地轉到了工作、現狀、收入、住房、汽車等敏感話題上。那些條件比較好的同學,說話聲調都比別人高一度,而混得比較差的,基本很少說話,甚至不怎麼說話,只是默默地坐著聽,偶爾端杯喝一小口水,用來證明自己有事做。

我混得很一般,這樣的同學自然讓人看不起,所以大家都聊得很歡,只有包括我在內的幾個沒出息的傢伙坐著打醬油。

聊著聊著,大家無意中談到旅遊,東南亞,泰國,和泰國佛牌。有個同學說:「聽說泰國佛牌可靈了,能發財、旺桃花啥的,可惜我沒去過泰國,不然非請一條回來不可!」

大家頓時來了話題,班上混得最好的是一名姓喬的男同學,目前在瀋陽市某銀行信貸部當副主任,大家都叫他老喬。他故意譏笑我:「田七,你連泰國佛牌是什麼都不知道吧?」所有人都鬨笑。

我心裡不爽,忽然來了勁頭,就冷笑道:「怎麼不知道,我經常去泰國,認識不少寺廟的高僧和法師,明天還要去泰國呢!」

同學們又笑起來,顯然沒人相信。我打開皮包,取出護照和泰國簽證,在大家面前亮了亮,日期確實是明天。這回大家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我這種屌絲男居然還有這本事。

老喬半信半疑:「平時咋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我笑了:「那叫低調,和南方人學的。」

一名姓呂的漂亮女同學連忙說:「田七田七,你給我帶條佛牌回來吧,能保保平安就行,要正牌,什麼陰牌我也不敢碰。別太貴,兩三千塊錢還能接受。具體多少錢?」

我哪裡知道價格,只好告訴她一分錢一分貨,等我到了泰國再報價給你。她特別高興,當即把手機號碼留給我,讓我千萬別忘了。

到泰國之後,在羅勇市的表哥家住了幾天,從未出過國的我看什麼都好奇。表哥四十多歲,在當地開一家銀飾加工廠,很有錢,在工廠院子里有一棟自己建的三層小樓當住宅。他老婆是泰國人,但沒孩子。表哥在泰國待了十幾年,在國內已經沒什麼親戚,我算是為數不多的一個。他極力勸我留在泰國,一是幫他打理生意,二是身邊也有個國內的親人能陪陪他。

泰國風景如畫,物價也便宜,尤其水果和海鮮,那叫一個棒,我還真不想走了。但父母急著讓我相親,所以還得回去,和表哥約好,過一陣子再來看他。

快要回國的前兩天晚上,表哥和表嫂出去應酬,只留我自己在家。正收拾東西時,床邊有張泰國報紙,上面印著一名戴佛牌的泰國女明星,我這才把女同學囑咐的事想起來,連忙給表哥打電話,問認不認識在泰國做佛牌生意的人。表哥說:「泰國遍地都是寺廟,裡面都有佛牌賣啊。」

我說:「明天你帶我去附近的寺廟看看吧,弄條便宜的佛牌回來我好交差。」表哥同意了,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讓我去三樓他的書房裡找一個名片包,裡面有個叫「方剛」的人的名片,他是佛牌專家,讓我打電話去問問。表哥說:「這個方剛是中國人,專門在泰國聯繫佛牌古曼童這類東西。」

我問:「既然泰國的寺廟都有,那還用找他聯繫嗎?」

「不一樣的,」表哥回答,「寺廟裡都是僧人加持的正牌,而這個方剛不管正牌還是陰牌都能聯繫,挺有手腕的。不過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這人特別貪財,只認錢不認人,死人身上也能撈出二兩油水。」

掛斷電話,我來到三樓,在房裡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張名片,上面印著「中泰佛牌古曼專家——方剛」的字樣,下面配著泰文,還有一串電話號碼。

拿著名片出屋,我剛要下樓,忽然從走廊盡頭的房間里傳出幾聲怪響。我心想,整棟樓只有表哥夫妻和我,而現在除了我沒別人,那房間里能有誰?沒聽說表哥養寵物啊。我走到那房間門口,透過門縫向里看,借著月光能看到屋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個木頭柜子之外,什麼傢具也沒有,有個小孩孤零零地站在屋中央,背對著我。從個頭來看,最多不超過三四歲。

我心裡奇怪,這是哪家的小孩,怎麼在表哥家裡?平時沒聽表哥說在泰國有什麼親戚,而且就算有,這小孩住在家裡也應該出來吃飯吧?從可從沒見到過。

正在我亂猜的時候,那小孩慢慢轉過身,似乎聽到我站在門外。但光線太暗,我完全看不清小孩的臉。

小孩伸出雙臂,好像要讓我抱似的,我心想表哥也太狠心,既然家裡還有孩子,怎麼能把他關在黑屋裡?我伸手推門,門並沒上鎖,直接就推開了。我摸索著打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眼前的場景卻把我嚇得汗毛倒豎!

小孩臉上除了眼眶之外沒有任何五官,那眼眶也是兩個血肉模糊的大洞,兩行鮮血從洞里慢慢流下來。

我嚇得說不出話,小孩邁步朝我走來,我大叫著跑出房間,在走廊里還摔了個狗啃屎。爬起來向後看看,生怕那小孩追上,但什麼也沒有,房間里也沒動靜。我剛要跑,忽然心想,會不會是幻覺?

我站了一會兒,什麼動靜也沒有,我壯著膽了,戰戰兢兢地轉回去,慢慢向房間里張望,屋裡空空如也,只有那個木頭柜子,上面放著一個紅布包。我把氣喘勻,站在門口確認屋裡沒人,這才走進去,來到木頭柜子前。

伸手打開紅布包,裡面有個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是個嬰兒的乾屍,最多不超過兩個巴掌的長度,乾屍眼眶深陷,裡面有鮮血,乾屍腰間系著幾圈白繩。

正在我心生疑惑的時候,走廊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我連忙把東西包好放回原位,出了房間關了燈,透過玻璃看到表哥的汽車已經駛回來,我關上門,當成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跑回自己的卧室。

表哥帶了很多水果和海鮮給我,可我哪有心思吃東西,一直在想那個乾屍的事。表哥問找到方剛的電話號碼沒有,我這才回過神來,先用表哥的手機撥通名片上的電話號碼。話筒那邊很吵鬧,這個叫方剛的人一口濃重的廣東口音,我扯著嗓子說了好幾遍,他才聽清楚我的意思,告訴我去芭堤雅市的某肉鋪找他。

第二天中午,我乘大巴從羅勇來到芭堤雅,按方剛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這家肉店。店裡根本沒什麼生意,兩個身上有紋身的壯漢坐在砧板後面,眼睛放著凶光。我壯著膽子問方剛在不在,壯漢打量著我:「你找他幹什麼?」

第2章:養小鬼的表哥

我回答:「我想找他買佛牌。」

壯漢伸手撩開一扇布簾,敢情後面是個鐵門。敲了兩下門,鐵門打開一道縫,壯漢用眼睛看著我,我才回過神來,連忙閃身進去。這裡原來是個地下賭場,泰國禁賭不禁嫖,賭場只能偷偷開。

裡面空間還挺大,擺了十幾張桌,很多人在賭錢,有打麻將的,有推牌九的,還有玩骰子和紙牌的。屋裡煙霧繚繞,嗆得我直咳嗽。我也不認識哪個是方剛,只好問抱著胳膊靠牆聊天的兩個男人。

「請問方剛先生在哪裡?」我問。

其中一個男人懶洋洋地抬手指了指某人。這人長得很瘦,中等個頭,全是坑的刀條臉曬得很黑。穿著花格襯衫,敞開前胸,身上滿是各種圖案的紋身,脖子上掛著一根墜著三塊佛牌的粗金鏈子,手上戴著勞力士綠水鬼,看來收入很不錯。

我說:「您是方剛先生吧?我有點兒事找您。」

方剛嘴裡叼著煙,正和幾個人玩牌九,他慢慢搓開一副牌,別人的眼睛緊盯著他,臉上全是汗,方剛沮喪地用力把牌扔在桌上,一個人高聲歡呼,說著我聽不懂的泰語,伸手把桌上的錢全摟到自己面前。方剛斜眼看著我,沒好氣地問:「幹什麼?」一口濃重的廣東腔。

「我是從遼寧來的,明天就要回國,一個同學托我帶條佛牌回去。聽我表哥說您這兒有啊?」我連忙回答。

方剛問:「你表哥是誰?」

我說:「吳秉財,開銀飾加工廠的。」

方剛眉頭一挑,撇著嘴:「哦,原來是羅勇的吳老闆,他從我這裡請過兩尊招財古曼,生意做那麼大,也不說請我吃頓飯表示表示。」說完他就站了起來,幾個賭客紛紛阻攔,方剛也不停留,把手一揮,我連忙跟在後面走。

出了肉鋪,方剛走向路邊一輛半新不舊的豐田皮卡,邊走邊問我:「要什麼牌,什麼價位,什麼功效。」

我說:「是我的一個女同學,想要能保平安的正牌,別超過三千塊人民幣。」

方剛看著我:「你要賺多少?」我心想他還真直接,就說:「我也不知道,沒做過這行。」方剛嘿嘿笑著打開皮卡車門,從裡面拿出一條佛牌來。

「這是昨天剛從廟裡請來的掩面佛牌,保證正牌,兩千塊給你,怎麼樣?」方剛拎著佛牌在我面前晃蕩。我高興極了,連忙接過來看,方剛縮回手,又伸出左手掌。我明白他是要錢,很為難地表示得先通知女同學才行,最好能發彩信給她,可我的手機沒有國際漫遊功能。

方剛掏出手機,我對手機很在行,立刻看出這是目前最新款的摩托羅拉V3手機,心裡這個羨慕。方剛讓我用手舉著佛牌,他把我連同佛牌一起拍照,泰國的寺廟和佛塔比中國的公共廁所多多了,他特意選了一座佛塔當背景,看來很有經驗。我把女同學的手機號碼告訴他,方剛將兩張圖片發過去,還配了文字:「泰國羅勇XXX寺高僧加持掩面佛牌一條,人民幣三千塊,先款後貨。」

不多時,方剛的手機響了,他直接遞給我,看來已經知道是誰打來的。果然,女同學在電話里急切地問:「田七,照片我收到了,你還真是在泰國啊!這條佛牌我要了,錢你先替我墊上,回瀋陽我就給你,行嗎?」

我當然說行,老同學怎麼也不會放我鴿子,就同意了。我是個典型的月光族,來泰國只帶了兩千多塊錢,已經是我的全部家當。當下我把錢交給方剛,方剛說:「不夠,要兩千一百塊錢人民幣。」

「剛才不是說兩千元整嗎?」我很奇怪。

方剛把眼一瞪:「發國際彩信不要錢嗎,接國際長途不要錢嗎?」我張大了嘴,徹底石化,原來這也要收費,真是雁過拔毛。我極不情願地摸出一百元鈔票遞給他,把佛牌收好。臨走時,方剛拍了拍我的肩膀:「謝謝你,老弟,你人品不錯,今後可以跟我多多合作。正牌兩千到五千人民幣,陰牌五千到一萬五不等,正廟古曼童五千到兩萬,入靈的古曼童一萬到三萬,小鬼三萬起。讓顧客先提要求,你再轉發給我,我過後會把具體報價和明細告訴你。」我也聽不太懂,只跟著瞎點頭。

方剛一眼看出我是個外行,就簡單地對我科普,說由正規寺廟僧人或正派法師(泰國稱為白衣阿贊)製作並加持(大陸佛教叫開光)過的佛牌就是正牌,而那些野路子法師(俗稱黑衣阿贊)用邪門材料造出來的叫陰牌,但效果好得多。小孩模樣的供奉品叫古曼童,入靈就是裡面有鬼魂的,效果強勁。小鬼就是把嬰兒屍體製成乾屍,效果更霸道。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連忙掏出手機,把這些知識都保存在簡訊草稿箱里。

臨分別的時候,方剛又告訴我,以後我朋友要是有這方面的需要,或者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鬼鬼神神的事,都可以隨時打電話給他。我忽然想起表哥家裡那個小乾屍的事,就問他是什麼東西。

方剛眼神很複雜,說:「那叫養小鬼,是用未出世胎兒的屍體,由阿贊師父以黑法製成的供奉品,效果很霸道的。怎麼,吳老闆家裡居然還養著小鬼?我怎麼不知道,怪不得他生意那麼好!」我心想說漏了,連忙找話題岔開。

分別後,我心想方剛這人看起來挺凶,其實也還算客氣,還知道跟我道謝。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為什麼要謝我。

回國後,我馬上聯繫和那名女同學碰面,她看到這條佛牌時特別高興,立刻點了三十張百元大鈔給我,將佛牌當場戴在脖子上,最後還請我吃了一頓飯。

就這樣,我賺到了賣佛牌的第一筆錢,九百塊人民幣,那可是我當時在瀋陽打工的一個月工資。按理說,故事應該到此為止了,可萬沒想到,日後我居然和方剛成了生意夥伴,開始步入佛牌這個特殊行業,成為眾多牌商中的一員,我的詭異經歷也從此開始。

過了半個多月,那名姓呂的女同學又開始張羅同學聚餐,我們都很奇怪,這才不到半個月,同學聚會這麼頻繁幹什麼?但還是去了。

席間,小呂興奮地給我們講,幾天前她報團去雲南旅遊,在大巴車上半路忽然肚子疼,怎麼也忍不了,導遊無奈只好把她放在路邊的一家客棧,大巴車繼續前進。結果第二天才知道,那輛大巴因剎車失靈從山坡滑下去了,雖然坡並不太高,但也死了兩個人,十多人重傷,只有她神奇地逃過一劫,這事最後還上了雲南當地的好幾家電視台新聞。

這可是爆炸新聞,不管小呂的遭遇是否跟佛牌有關,但事情太巧,所有人都相信是佛牌起了效果,在暗中保佑她。從那以後,同學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瞬間覺得我是個厲害人物。

兩天後,表哥從泰國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再去泰國。表哥在泰國沒有一個國內的親人,所以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聊天中我把從方剛手裡弄佛牌賣給女同學,隨後她旅遊時撿了一條命的事說了。

「這不奇怪,佛牌就是這樣。」表哥忽然又說,「對了,我有個朋友姓李,是中石油管道局派到泰國出勞務的工人,就在羅勇工作。前幾天我看到他愁眉苦臉的,就問怎麼了。他說他兒子最近有點異常,又沒生病,我懷疑是不是得了邪病。我生意太忙,要不你再來趟泰國,去老李家了解了解情況,要真是他兒子衝撞了什麼鬼神,你就找方剛看有沒有解決辦法,也從中賺點兒辛苦費。你來泰國的機票我給你報銷,順便多待幾天,陪表哥解解悶,你也算旅遊了。」

我很高興,有這好事還不去?就答應了。當天下午就訂了機票,次日出發飛去曼谷。

第3章:小兒子

從曼谷乘大巴到了羅勇市的表哥家,表哥特別高興,其實也才分別不到一個月,可見表哥思親之情有多盛。

吃飯的時候,我問表哥:「你那個朋友老李有沒有帶兒子去醫院看看,總不能生病就是因為撞邪了吧?」

表哥說:「當然去過醫院,可怎麼看也查不出病因。」

我問:「到底是什麼樣的異常?」

表哥說:「聽老李說,他兒子是突然從某一天開始行為異常,特別的怪異,可之前那孩子很正常,從沒有自閉症和精神方面的問題。我和老李私交不錯,你就跑一趟看看吧。明天晚上他來我家,然後你開我的車去他家。反正也不遠,他們家也在羅勇,開車二十分鐘就到。」我同意了。

次日晚上,飯早就做好,可老李遲遲沒來。我問是不是他給忘了,正說著,老李到了,一進門就笑著和我握手:「您就是吳老闆的表弟田七先生吧?幸會幸會。真不好意思,又是孩子的事,耽誤了半個多小時,讓您久等了,真不是故意的。」我連忙說沒事。

表哥問:「你兒子的病又發作了?」

老李說:「是啊,唉!」這個李老從衣著打扮來看,就知道是個家庭條件很普通的人。在表哥家吃過晚飯,因為我的手機沒有國際漫遊,而表哥有兩部手機,他就把其中一部交給我暫用,用來緊急聯繫。就這樣,我開著表哥的車,載著老李來到羅勇市西北他的家。

這附近都是貧民住宅區,公寓又舊又破,樓下有水泥的蓄水池,一些年輕男女站在池邊洗澡,男的只穿內褲,女的也只在身上圍一條沙龍。

透過玻璃窗,看到這些洗澡的人,我感到很驚訝:「這些男人和女人居然在一塊洗澡,我的天。」

老李苦笑:「有什麼奇怪的,窮人沒錢,家裡沒有淋浴,就只好這麼洗了。」

「原來還有家裡沒淋浴的窮人……」我不由得感嘆。

在一間舊公寓前停下車,上到五樓到了老李家,屋裡很簡陋,散發出濃濃的中藥味,飯桌上擺了兩盤剩菜。從卧室里隱約傳出低悶的聲音,好像有人被捂著嘴說話似的。一個中年女人從裡屋走出來,滿頭都是汗,臉上除了眼淚,還糊著一大塊膏藥,連眼睛都是青腫的,看來中藥味就是這麼散出來的。看到我們進來,她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下意識將臉側過去,不讓人看到傷疤。

「田先生,這是我老婆。吳老闆的表弟田先生來了,快倒水!」老李對老婆說,他老婆連忙倒水擦桌子。

老李不好意思地說:「在國外出勞務,為了多攢點錢,就租了最便宜的公寓,您別見笑。」我連忙表示沒什麼,隨後直接切入正題,問老李家的孩子是個什麼情況,現在人在哪裡?老李一指裡屋:「在卧室里,已經綁起來了。」

我很驚訝:「為什麼要綁起來?」

老李直搖頭,也不回答。我走到卧室打開門,床上綁著一個大概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被布條捆得像粽子,嘴也給堵上了。看到有人進來,小男孩滾來滾去,發出嗚嗚的聲音,眼淚鼻涕直流,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顯得很可憐。

看到此景,我衝上去就要解開,老李連忙上來阻攔,我很憤怒:「你這是違法懂嗎?身為父母,在虐待兒童嗎?變 態!」

老李大聲說:「你不了解清楚原因,千萬不能放開他,否則大家都要倒霉!」

我說:「怎麼可能?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還能打死人?」

李妻站在房門口,嗚嗚地捂著嘴哭起來。老李說:「我老婆臉上的傷,就是他用鎚子砸出來的。」

我大驚,老李把門帶上又鎖好,三個人坐在桌旁,老李不住地嘆氣:「我兒子叫小勇,這孩子從小就很乖,可從一個多月前開始,他突然開始不正常。先是晚上說夢話,內容很奇怪,都是一些『為什麼偏偏是今天』『你撞我,我也要撞你』之類的話,不明白什麼意思。再過幾天,小勇就開始夢遊,有時候早上起來,看到他站在床前,睜著眼睛看著我們夫妻倆,你一叫他,他還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妻邊抹眼淚,邊接過話頭:「這還不算,以後就越來越嚴重。有時吃著飯,小勇會忽然學大人的聲音說話,還是女人的,會冒出一句什麼『你看我漂亮嗎,親愛的』,『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來。我們越來越覺得奇怪,就問你到底在說什麼,可他又正常了,繼續吃飯,還奇怪為什麼我們要問他這些話,說自己什麼也沒說過啊。」

聽了這些講述,我忍不住問:「這孩子會不會是故意裝出來的?男孩很淘氣的嘛!」

老李搖了搖頭:「就算是淘氣,你覺得一個不滿七周歲的小男孩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話?」我問。

老李道:「他那天晚上說了『我家裡很窮,嫁妝也不多,你父母肯定會看不起我,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搬到碧武里好嗎?』這樣的話。碧武里是泰國南部的一個省,我兒子還小,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地方,我們也沒去過,他又怎麼能夠說出這麼複雜的地名呢?」

確實,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我想了想:「我沒猜錯的話,然後就是越來越嚴重,從自言自語到夢遊,再發展到摔東西、發怒甚至打人吧?」

李妻:「是啊,那天晚上我們睡得好好的,這孩子突然拿鎚子就砸我的臉,還大叫『你撞死我,我就砸死你』的話,反覆說個不停。幸好他才七歲,力氣不大,但也把我的顴骨給砸裂了。本來我們家就沒錢,現在光我自己和給這孩子看病的醫療費就花了不少……」李妻又低聲哭起來,我也很同情,一個勁地勸她。

我想了想,問老李:「你兒子開始有異常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老李說:「這個問題也有人問過,真的沒有,我們夫妻倆想了很久,小勇性格比較內向,從不惹事,在外面和小朋友玩,就算被欺負了也不敢出聲。我們家也沒發生過任何異常。」我說你最好還是仔細回憶一下,事出有因,無論誰撞邪都是有原因的,不可能無緣無故。也許在你們眼中只是普通的小事,但很可能就是禍根,肯定有什麼事被你們忽略了。

老李和妻子互相看了看,仍然搖搖頭。說實話,李家這麼窮,就算有事也拿不出什麼錢,這筆生意恐怕沒什麼賺頭,我已經不想再管。但畢竟老李是表哥的朋友,於是我給方剛打去電話。

聽筒那邊傳來音樂和女人的調笑聲,顯然是在KTV里,我把情況和他一說,方剛嘿嘿笑著,舌頭髮硬,還直打嗝:「不錯嘛,看來我又要多一個下家!你小子還挺上路的,我告訴你,以後像這種事,要多了解相關信息,比如事主一家人在那段時間撞到過什麼陌生人、和誰有過口角、得罪過什麼人甚至動物、害過什麼生命、搬過家、打壞過什麼東西、買賣了什麼、丟了什麼或者撿了什麼、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多問問,有什麼可疑情況再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我把這些話轉給老李夫婦,李妻忽然問:「撿東西也算嗎?」

第4章:穿婚紗的男孩

我說:「當然算,怎麼,你們撿過什麼東西?」

老李也問妻子:「有嗎?」

李妻說:「小勇在外面喜歡和幾個泰國孩子玩耍,經常從外面撿回來一些東西,會有問題嗎?」我讓她把小勇凡是撿回來的東西都拿給我看,用排除法排除,如果沒問題,再考慮其他可能性。

過了一會兒,李妻從卧室里取出一些東西,放在桌上。我忍不住笑起來:「這都是些什麼啊,小石頭、塑料球、硬紙片、廢打火機……這個紅布包是什麼?」我伸手把一個小紅布包拿起展開,裡面是個帶鏈子的項墜,墜子呈橢圓形,泥土燒制,約有火柴盒大小,上面嵌了幾個奇特的東西,有白色塑料小珠,有一根鐵釘,有一塊小小的白紗布,還有個小鈴鐺。

再翻過來看正面,嵌了一張黑白照片,雖然已經有些磨損,但仍然能看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戴著白色的頭紗。但臉上沒有笑容,好像有什麼心事。

「這是什麼東西?」老李夫妻也湊過來看。

老李說:「好像是個項鏈,還有女人照片呢,應該是這個女人老公戴的吧?」

李妻也附和:「肯定是,老公把老婆的照片嵌在項鏈里,天天戴著,聽說外國人都喜歡這樣。」

我問:「這項鏈小勇撿回來的時候,就是用紅布包著的嗎?」

老李點點頭:「嗯,記得那時候我問小勇這東西是從哪來的,他說在路邊玩,發現有個紅布包,裡面就包著這條項鏈。他覺得好玩,就戴在脖子上回了家。我看那上面的女人也沒個笑容,心裡不舒服,就給取下來,用那塊紅布包上放抽屜里了,一直放到現在。這東西不會有問題吧?」

問我也不懂,我掏出表哥那部高級手機,把這塊牌的正反面分別用手機拍了照片,以彩信發給方剛。等了不到十分鐘,方剛回電話過來,舌頭硬得更厲害,看來沒少喝酒。我問他看到照片沒,方剛說:「哪有時間看……看什麼照片,你、你得先和那個小男孩多、多聊天,想辦法套他的話,看病根是從哪……哪來的。要是有陰靈,一般都要半夜……才……才會出來……」

「陰靈,什麼叫陰靈?」我連忙問,可方剛不說話了,話筒那邊傳來像打雷似的呼嚕聲,那叫一個響,看來是已經醉死了,但電話還沒掛斷。我只好掛掉電話,再打給表哥彙報,表哥說:「那你就辛苦一下,晚上多了解一下老李兒子的情況吧。老李和我有舊交,以前我才十七,總餓得發慌,他還接濟過我好幾次食物。他現在混得很窮,你要是能幫上忙,就少收點錢或者不收,損失的部分我來給你補上。」

既然表哥這麼說,我也不好再推辭,於是對老李說:「我去和小勇聊聊,這樣吧李先生,今晚你們夫妻倆辛苦點兒,讓嫂子在客廳沙發上湊合一晚,你和我去卧室過夜。我今晚要了解小勇的情況,和他交流交流。」

老李夫妻很感動,連忙點頭。老李低三下四地問:「我家小勇的事,您就多費心了。另外,我聽您表哥吳老闆說起過,說在泰國,有專門從事這方面生意的人,能驅邪治邪病,但收費不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要是能治的話,得花多少錢……」

我告訴他錢的事先不用擔心,看了情況再說。

當晚,我留了個心眼,沒跟老李一起睡床,而是坐在一把椅子上,讓老李在卧室的床外沿睡下。我把小勇嘴裡堵的東西掏出來,老李說:「這孩子一般發病的時候都是從晚上九點鐘以後,午夜的時候最多。」

我說:「把他身上的布條解開吧,兩個大男人沒什麼好怕,把房門鎖好,屋裡只要沒兇器就行。」

老李依言照做,小勇哭得像個淚人,我說:「小勇,你別怕,今晚叔叔跟你聊天好不好?但你要保證不調皮。」小勇含著眼淚一直點頭。

夜漸漸深了,我和老李、小勇三個人慢慢睡去,椅子是竹子的,比較硬,我睡得很不舒服,脖子咯得很疼,沒辦法只好把身體往下竄,平躺在椅子里。

不知道幾點鐘,我迷迷糊糊覺得似乎有人在屋裡走動。我半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很矮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想爬起來,可身體在椅子里躺得太低,腰上無力,怎麼也挺不起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個女人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是今天?」

這句話她反覆說了幾十遍,我想用雙手撐著椅子坐起來,可全身就像被麻醉了似的,白衣矮女人慢慢走到我身後,我看不見她,又聽不到聲音,心裡更害怕,但手腳怎麼也不聽使喚。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

那聲音連說幾遍,我想回頭,脖子也是不能動彈分毫。我又怕又恨,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身體這麼不聽控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夢魘?

這時,那個白衣矮女人突然從我背後探出頭來,我這才看清楚這人居然是小勇!他頭上戴著白頭紗,身上也穿白色的婚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可以想像,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穿著成年女性的婚紗,那是什麼模樣。我和小勇的臉貼得太近,可能連十厘米都不到,我呼吸急促,小勇的喘氣聲卻很平穩,像睡著了似的,但嘴卻在動,發出女人的聲音:「快帶我回去,我要丈夫,我不想在這裡!」

我哪遇到過這事?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眼睛瞪得老大,氣喘如牛,但都是掙扎不動。小勇把那句話重複了好幾遍,大概過了十分鐘不到,又慢慢轉到我面前,停頓片刻,再慢慢爬上 床,躺在小勇睡覺的位置。這時我才發現,床上只有熟睡的老李,小勇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我猛然驚醒,身體能動了,我立刻雙手撐椅站起來,臉上全是冷汗。我穩了穩神,走到床邊,老李睡得很死,裡面的小勇平躺著,一動不動,眼睛卻仍然睜著,瞪著天花板。

我很吃驚,以為小勇睡死了,連忙過去查看,小勇的眼睛忽然轉動,盯著我的臉。我嚇得後退幾步,叫出聲來,響動把老李吵醒,他坐起來問:「怎、怎麼了?」

「沒、沒事,你看看小勇怎麼樣。」我驚魂未定。

老李打開電燈,小勇眼睛閉著,發出有規律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香。老李說:「今晚這孩子很安靜啊,也沒鬧事,真不容易。」我心臟跳得仍然很快,臉上的冷汗還沒幹,卧室我是不敢再待了,就找了個借口到客廳過夜,讓李妻進屋。我坐在椅中,客廳的燈也沒敢關,就靠著牆艱難地捱過後半夜。

第二天早晨,不到五點鐘我就醒了,六點多鐘李妻已經做好早飯,我頭疼得要命,說:「邪病還得邪法治,但現在不確定小勇得的就是邪病,我要多方了解確認才行,你們在家等我消息吧。」老李夫妻倆連連點頭。

早飯很簡單,就是米粥和一小盤鹹菜,為了照顧我,李妻特地多炒了一盤青筍,看來老李為了多攢錢,生活費是能省則省。小勇就坐在我對面吃飯,我偷眼看著他,這孩子沒什麼異常,似乎昨晚發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但只要我一想起他那披著白紗的怪異模樣,心裡就發毛。

開車駛離貧民區,剛才那頓飯實在是吃得我嘴裡沒味,就又找了一家冬陰功湯餐廳吃飯,剛叫了飯菜,方剛電話打進來,我剛接通,他就用很大聲音說:「哪裡來的這塊牌?注意要儘快遠離,千萬別用手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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