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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河的社會事

作者:Eliotding

編輯:Bigmoo

大墨從未覺得自己對世界的責任有這麼大。

20分鐘前,他強迫自己從極度恐懼中鎮定下來。何小河,住他樓下的E大退休女教師,把他攔在了樓道拐角處。

大墨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女人:大約50歲上下,戴著大框眼鏡,花白頭髮從白色鴨舌帽的孔洞里穿出來,手裡拎著剛買回來的菜,看上去和普通中年婦女無異;不過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不尋常的傢伙:隔著她左手印著「華聯超市」字樣的塑料袋,在帶魚、洋蔥和土豆下面,壓著一支9mm口徑的54式手槍。

「時間緊迫,你得幫我的忙。」這是自大墨搬到這裡以來,何小河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北京的夏天出奇的燥熱。下午六點半,太陽努力把最後一點餘暉的熱力撒向人間。現在大墨了解到,面前這個插著各色電纜、不停往地板上滴著綠色組織液的半身裸體女人,是一個叫CQW的反動組織製造的仿生人。

「他們(CQW)利用這些仿生人,引誘男人把錢打給一個姓米的女人。」

何小河從冰箱里拿出一聽可樂,遞給大墨。

大墨呷了一口冰鎮可樂,丟掉那顆門牙的縫隙形成了一個導流槽,讓他覺得很舒服。

「這些我可能有所了解。」大墨說。他早就從何小河門上貼著的字條上看到了這些信息,「只是這個東西,像,太像了,」大墨指了指這個讓他頭皮發麻的仿生人,「我一直以為它只會在科幻里,實在是難以置信。」

「這是一個國家機密的軍事計劃。」何小河在大墨對面坐下。「它是建國初期,經最高領袖親自批示,並在蘇聯專家援助下啟動的項目。前前後後10多年,生產了很多仿生機器人。那個年代國際形勢複雜,國家利用它們從事情報方面的工作。」

半身女人空洞的眼球凹槽里,有硬碟燈一樣的光點在閃爍。

「她是領先於時代的產物,擁有機器的縝密思維,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波動;永遠忠誠可靠,身份暴露後會主動自毀,不泄露任何機密信息.......這都是人類難以做到的。中蘇交惡之後,大量人造間諜被遣往莫斯科,為情報工作做出了巨大貢獻,也積累了寶貴的實戰經驗。」

「可它怎麼成了電子狐狸精了呢?」大墨想起之前在門上看到的字條。

「80年代國際形勢相對緩和之後,大部分人造人被召回國內。所里的科研經費遭到嚴重削減,保密級別也不斷下降,2000年後乾脆被納入了某軍工企業,用技術積累搞起了信息化研發。召回的仿生人都被編號入庫,閑置起來;但是這方面的研究沒有停止,90年代初又開發出了更先進的第二代。」何小河彎腰把一個U盤插在與仿生人連接的筆記本上。「但那時的研究所已經被CQW全面控制。這些仿生人被植入了全新的代碼,秘密投放到社會上。」

「重寫了底層代碼的她們,利用間諜優秀的攻心技能,干起了狐狸精的勾當。從八十年代到現在,不計其數的男人遭到她們的誘騙,心甘情願的把錢打到CQW的賬戶上。」何小河直起身來,拍了拍仿生人接駁線纜上的一個盒子:「資金上自給自足之後,仿生人的軟硬體迅速迭代,緊跟潮流......目前最新的第九代,反倒是一款功能全面退化的產品,它專門面向短視頻直播平台製造,不需要在現實中跟人接觸,也不需要太多程序為她編寫才藝技能。5行代碼實現筆芯手勢,10條內置語音號召大家刷禮物,簡簡單單,比過去斂財的效率高出了數百倍......」

何小河湊到大墨耳邊悄悄說道:「目前某音平台上粉絲量前50名的KOL,有42名都是CQW量產的電子狐狸精。」

看著大墨的表情,何小河已不打算照顧他脆弱的神經,接著說:「你知道么,CQW的野心不止於此。他們在西郊香山建了一個信號發射站,向太陽發射強電波信號;試圖利用太陽反射層的放大效應,把直播信號向宇宙深處廣播。你知道這種級別的信號增益倍率,意味著什麼嗎?」

何小河看著大墨不知所措的樣子,像在課堂上為學生解答一道超綱的數學題:

「意味著整個銀河系的鋼鐵直男,都可以給他們的人造小姐姐刷火箭了。」

大墨從沒想過小姐姐會比載著鍍金唱片的旅行者1號走得更遠。

「最根本的問題在於,這種毫無顧忌的斂財手段,讓地球陷入了極度危急的境況中。」何小河輕描淡寫的說,彷彿一個置身事外的人。

「有其他文明通過分析信息源鎖定了地球的坐標?!」大墨想起了他讀過的《三體》,書中的黑暗森林理論提到,坐標暴露便意味著文明的滅亡。

「銀河系裡幾乎所有文明都接收到了CQW的信息,這不重要。高等的文明必然伴隨高等的道德和秩序,不會有原始的叢林法則舉動。」何小河的表情嚴肅起來:「但是銀河系高層把CQW的行為定性成為一場『針對整個銀河系的無差別文化入侵』,同時安上媚俗、物化女性等罪名,並警告CQW如在3個月內沒有下線整改,將會採取強制手段摧毀地球。」

「可地球上也有跟CQW無關的人啊,怎麼能一塊消滅了呢?」大墨從椅子上跳起來,碰翻了桌上的可樂。

「你懂什麼?」

何小河像在教育一個初入社會的孩子: 「一刀切是放任宇宙皆準的高效行政手段。再說...人類文明連I型文明也算不上,消滅你用不著走程序。」

大墨渾身的血涼了。

「最近我一直試圖和CQW的控制人取得聯繫,但沒有成功,」何小河站了起來:「這人跟我曾有過私交,我了解她。雖然做出了這些齷齪事,但絕不是一個自取滅亡的瘋子。最大的可能是她已經對CQW失去了控制,現在這個組織由不知好歹的AI自治著。所以....」

仿生人眼窩內的指示燈突然變紅,下巴鉸鏈開始無規律地咬合;隨著人造肌肉的抽搐,底下的固定支架跟著猛烈晃動起來。

「CQW通過它定位到了我們!」何小河扭頭盯向筆記本不斷變化的屏幕,「這說明我的行動是有效的...這些年我一直嘗試報警但毫無證據,旁人都把我當瘋子,昨天我捕獲了一台仿生人......拿著!」她拔下U盤遞給大墨:「這裡面是報警需要的證據數據,一定要拿好,仿生人很快就會到達這裡,他們認識我但不認識你!快去!越快越好!」

大墨接過它緊緊握住,手心沁出了汗。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128GB金士頓黑色U盤。只是此時,全人類的命運都得寄托在它上面了。他看著面前的何老師,血紅色的夕陽照在她臉上。顧不上體會這片刻的悲壯,他應了一聲,扭頭登登登跑下樓去。

何小河從窗戶目送大墨用與身材不匹配的靈活步伐離開,眼神落在了桌面玻璃板下壓著的紙條上:

"親愛的小河同志,

從6371km深處的地心到30個天文單位外的柯伊伯帶,我們的革命友誼與最高領袖在太陽系中同在。

1975.1.12 "

這是一個人造人研究院的小伙寫給她的。後來他成為了她的丈夫,婚後不久他便接到任務,趕往新疆一個與蘇聯接壤的邊陲縣城;再後來部隊寄回了他的遺物,一件有五個彈孔的麻布襯衫。上面對他的死因三緘其口,也沒有授予他烈士身份。何小河卻相信他至今仍活在某個地方,跟自己一樣,為化解這場危機戰鬥著。

紙條旁邊是一張黑白照片,上面並排站著三個年輕人:

最左邊的男人姓朱,59年奔赴生產建設兵團,被派往油田從事技術顧問;

中間的男人姓米,當時在西釣魚台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樓里,主持絕對機密的人造人研究,幾年後生下一個女兒,成為了她兒時的玩伴;

父親站在最右邊,他留在了清華物理系任教,一直從事能源方面的研究;晚年遭受著阿爾茨海默症的折磨,直到04年初在北京去世。

照片最底下有一行鋼筆字:1958年 於北京友誼飯店

紙條、襯衫和照片,串起了屬於他們的年代。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後來當那個姓米的女人,接過父輩的旗幟進入研究所之後的20多年裡,發生了什麼。

何小河收起目光,望向樓下,就在這時,一個裝扮時尚的年輕女人正從下面經過。何小河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一個六代仿生人。她與大墨擦身而過時,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新盟友;她步履穩健,手伸進紅色挎包中,像是握住了一把手槍,不不,她是銷毀證據來的,應該不會冒險蠻幹。不管怎樣,都要搶先把她擊毀。她突然抬頭盯向何小河的窗口,兩人的目光對到了一起。她沒有活物的表情。她跨進樓道,何小河聽到了上台階的腳步聲,她倒出塑料袋裡的菜,撿起手槍,雙手緊緊握住。

父親,這場戰鬥也是為了你們。

子彈推上了膛。

作者預告:「正式第一章,名字還未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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