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太子之位是等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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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李世民死後,接替他位子的是唐高宗李治。
李治是李世民的第九個兒子,雖非庶出,但其即位卻有很大的偶然性。
熟悉李世民的人都知道,此人好色如命,對女人有極強的佔有慾。在他統治期間,曾多次舉行選美活動以充實後宮。由於李世民對女人不太挑剔,所以無論婚嫁與否,只要年輕貌美,他都照單全收,甚至連弟弟李元吉的愛妃楊氏都不放過。
然而,李世民儘管女人不少,兒子的產量卻很一般,只有14個,其中還包括正宮皇后長孫氏生育的3個,即長子李承乾、四子李泰和九子李治。
依照封建宗法制的精神,皇位的繼承權通常會落到嫡長子頭上。李世民為防止兒子們將來窩裡斗,很早就敲定人選,立年僅八歲的李承乾為太子。
李承乾是個瘸子,性格頑劣,不甚受父親喜愛。但李世民是個怕麻煩的主兒,剛開始也並未太在意,更沒想過要廢立太子。應該說,這是李承乾用來補差補缺的絕好機會。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承乾不僅沒有改過自新的跡象,反而把自己不多的小聰明用在了聲色犬馬上。
對於李承乾的嬉戲無度,李世民很是上火,曾多次對其進行訓誡,可惜效果不大。
李承乾十分崇尚突厥文化,經常身穿突厥服,口說突厥話,並時不時讓下屬用突厥禮儀給他舉辦個活出喪,搞得整個東宮像地宮一樣,鬼氣森森的。即使是這樣,李世民似乎仍未放棄對他的挽救。比如李承乾有同性戀傾向,私下曾和一個戲童好上了,李世民知道後雖然大怒,但處理的結果也僅僅是將戲童殺掉。
兒子不聽話,李世民工作又忙,想來想去只得給他指派幾個靠譜大臣進行管教。
大臣們很盡責,李承乾要是哪裡做得不對了就會得到及時的規勸。李世民看後很放心,李承乾卻很鬧心。終於有一天,他實在無法忍受一個名叫張玄素的大臣的「聒噪」,發出了一道「絕命追殺令」,派人前去暗殺。幸虧張玄素命硬,方才死裡逃生。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李世民的不滿達到了頂點,於是便生出了廢太子之心。
但李世民沒有直接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因為他還缺少一個能服眾的借口(上面的荒唐事都未超出生活作風問題的範圍)。況且,廢立太子不同於任免官員,牽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尤其是一些圍繞太子的利益集團,處理不好就很容易鬧出亂子。
李世民決定以靜制動,讓李承乾自己露出馬腳。
而這一切,都被四兒子李泰看在眼裡。
李泰是李承乾的弟弟,都為長孫皇后所生。史載李泰聰敏絕倫,才華橫溢,工草隸,集書萬卷,頗受李世民的寵愛,逢年過節得到的壓歲錢都比別的皇子多。
貞觀十年(636),李泰被封為魏王,按照慣例應該前往封地就職,但李世民太喜歡他了,不想讓他離開,就下詔令其在王府籌建文學館,讓他招攬各方學士。為了給李泰加油鼓勁,李世民曾多次告訴李泰,你爹我當年就是干這個起家的,你可要幹得更好才行。言畢,滿含期待地看著李泰。李泰欣然應允,便大張旗鼓搞起了他的文藝事業。
於是,李泰藉助父親的支持,名正言順、明目張胆地廣泛結交朝中大臣,與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等20餘人結成死黨,形成一股能夠對抗太子集團的強大勢力。
李承乾原本就因父親的偏愛而害怕失位,現在又見弟弟高調活動,更擔心被擠掉。但此時他若想重新獲得父親寵愛已不可能,因此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只有設法除掉弟弟。
李承乾先是派人冒充李泰府中的人到李世民面前告狀,說李泰有不法行為,結果被識破;又派人去暗殺李泰,也沒有成功。眼看大勢已去,李承乾便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暗中招募刺客死士,聯絡對父親懷有不滿情緒的侯君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李元昌(李世民異母弟)等人,密謀發動武裝政變,殺入皇宮,直接奪取皇位。不料消息提前走漏,李世民不費吹灰之力,便一舉清洗了太子黨。最後,侯君集、李元昌被誅,李承乾則被廢為庶人。
李承乾被廢,太子位虛懸,這讓一直覬覦皇位的李泰極為興奮。他信心滿滿地認為,憑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太子位絕對跑不掉了。表面上看,確實如此,因為李世民曾當面向他表示,很快就會立其為太子。李泰聽後愈加興奮,每天有事沒事都打著侍奉父親的幌子往宮裡跑,以便能及時獲得第一手消息。
誰知左等右等,李泰就是不見父親下發立他為太子的正式文件。
一打聽,原來是有人反對。
反對的人是朝中地位顯赫的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人,他們從政局穩定和自身利益考慮,主張立九子李治為太子。
李泰頓時慌了手腳,連忙找到父親,表示只要讓他繼位,他保證在自己駕崩前殺掉自己的兒子,然後把皇位傳給弟弟李治。
明眼人一聽便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句混賬話,因為只要是正常人,哪有放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不傳,卻把皇位傳給曾經的競爭對手的道理。但李世民卻信了,不但信,而且認為這是李泰寬宏大量的體現。只不過此事關係重大,他還需要徵詢一下大臣們的意見。
褚遂良當即提出質疑,說:「若魏王(李泰)以後真繼承了大統,陛下您認為他一定會殺掉自己的親生兒子,傳位給晉王(李治)嗎?」
李世民想了想,覺得自己肯定是下不去手,又算了算那時自己恐怕早已得道成仙,人世間的事估計已沒法管,便搖了搖頭。
褚遂良又說:「當初太子未廢時,由於陛下過於寵愛魏王,才釀成後來兄弟爭立、太子圖謀政變的悲劇。現在您如果立魏王為太子,要想避免悲劇重演,應該先把晉王和支持他的大臣給安頓好,否則結局很難預料啊。」
李世民的皇位雖然是從大哥李建成手中奪到的,但他卻很怕「兄弟鬩於牆」的事情在自己兒子身上重演,所以當他聽到褚遂良柔中帶剛的勸諫後,就變得十分猶豫了。
而這一猶豫不當緊,可急壞了整天做著皇帝夢的李泰。李泰為防止美夢成空,決定從李治身上入手。他找到李治,威脅他說:「以前你與七叔(李元昌)關係密切,現在他因謀反被殺,我不信沒有你什麼事。」
當時李治只有十六歲,沒經歷過什麼大事,聽哥哥如此一說,頓時被嚇住了,整天憂心忡忡,擔心受到牽連。時間一長,李世民發現他神色不對,便追問其原因。李治瞞不下去,只得據實相告。直到這時,李世民方才知道李泰暗中在搞小動作,心中大為不悅。接著他又回想起李承乾對他說過的一段話,大致內容是李承乾因受到李泰的排擠,被逼無奈之下,才通過政變來進行自我防衛。
本來李世民並未留意這話,現在突然與眼前的情景一印證,便覺得李承乾說得很有道理。也就是在那一剎那,李泰在他心中的位置陡然直下,從一個乖寶寶變成了一個投機鑽營的陰謀家。於是李世民決定取消李泰作為太子候選人的資格,因為在他看來,太子可以無才,但不能無德。所謂「皇天無親,唯德是輔」,然也。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很明晰了,李世民只有三個嫡子,現在有兩個被排除,剩下的李治就成了太子崗位的不二人選。為此,李世民特意召集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李勣等幾個重要臣僚,把準備立李治為太子的想法透露出來,以期將他們的步調統一起來。
長孫無忌本就支持李治,便率先表態說:「誰要是不同意,誰就是找死,我看這沒什麼可商量的。」
其他大臣雖沒有長孫無忌偏激,但幾乎都同意立李治為太子,所以並無異議。於是,根據「小事開大會,大事開小會」的原則,這樣一件關乎大唐未來走向的大事,就被位居權力頂峰的幾個人決定了。
而此時,作為事情最直接關聯人的李治,卻還被完全蒙在鼓裡。
所以李治真應該說是等來的這個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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