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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雙搶!這場景江西人永遠忘不了!

七月,流火一般的季節。朋友Z君前一段時間回贛州老家幫忙「雙搶」,結果曬得黑不溜秋,沒過幾天就迫不及待地回南昌了。也許很多朋友不知道「雙搶」是什麼意思,在此我來解釋一下。在南方,過去水稻一般種兩季,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後,得立即插上二季稻,還務必在立秋前將秧苗插下。如果晚了,收成將減少,甚至絕收。才二十天左右工夫,搶收搶種,所以叫雙搶。記憶里,它卻是維繫所有農家生活命脈的一種繁重勞動的代名詞。雙搶時,要舉家上陣,從7、8歲開始,家鄉那片貧瘠的土地上也留下了自己那瘦小的身影。

最喜歡乾的農活

我和朋友Z君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小時候放完學干農活是家常便飯,即便是七八月份最熱的時候依然要臉朝黃土背朝天,頂著烈日割稻子、插秧。印象中,無論是在自己家,還是放暑假去舅舅家,總有干不完的農活。農活的種類有很多,最輕鬆的是放牛,一群小夥伴找一個野草茂盛的地方把牛拴在一棵樹上,然後就愉快地出去玩了,釣魚、偷紅薯或者掏鳥窩、摘蓮子,總之怎麼好玩怎麼來。

其次是割魚草,小時候舅舅家承包了很多魚塘,每天下午都要去割魚草餵魚。最開心的是提著沉甸甸的魚草,來到魚塘邊,你還沒開始喂,魚群就烏壓壓的一片過來了,魚草一撒下去,魚群躍出水面爭搶,場面非常壯觀,這個時候徒手抓魚一抓一個準,我時常利用這個時候練就一身抓魚的本領。因為有這樣的經歷,所以多年以後我在南昌上大學,最喜歡養的寵物就是錦鯉或者烏龜等水生動物。

第三輕鬆的農活要數除草了,無論是果園還是菜園,亦或是稻田裡除草,總會有一些有趣的事情發生。果園裡除草,主要是把果樹周邊的雜草去掉,贛南地區主要種植臍橙,臍橙園裡經常會有野兔、松鼠、野雞等各種動物,有一回還碰到一條兩米多長的青蛇,被我們幾個小夥伴圍追堵截、亂棍打死,那天晚上便第一次吃了蛇肉,喝了蛇湯,味道鮮美得很。除此之外,在果園除草還能認識許多中草藥,如艾草、龍葵、馬齒莧、益母草、決明子、車前草等等,每逢家中表弟表妹有什麼頭疼腦熱、皮膚瘙癢等疑難雜症,外公總是能用我們采來的中草藥,或是熬湯或是冷敷,不用多久立馬藥到病除。

小時候,特別喜歡做這些既有樂趣,又能學到知識或是本領的農活,放牛、割魚草、果園除草,這三樣是小夥伴公認最輕鬆也是最喜歡乾的農活。那麼最不喜歡的是什麼呢?首當其衝就要屬割稻子和插秧了,尤其是暑假,這兩樣一起來,簡直是人間煉獄,能要半條命,當然也許有些誇張,雖然不喜歡,奈何人小人微言輕,不幹也得硬著頭皮干,只能偶爾耍耍小性子,趁父母不注意,偷個小懶。

清晨拔秧,與螞蟥作戰

每年的這個時候,也就是雙搶開始之時,天還朦朦亮就被大人們從被窩裡拽起來了,兩眼迷離,一萬個不情願……

但早上清涼,卻是拔秧的好時機。

清新的空氣里夾雜著泥土的芬芳,田埂上的小草伸了伸懶腰,身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像一顆顆珍珠在初升的太陽下閃耀著,不時滴在開始在田埂上奔走的人們腳背上,透著一股沁心的涼意。

一大把整齊的扎秧草放在密匝匝的秧苗上,人們彎著腰把秧苗一小把一小把的從秧田裡拔起來,湊成一束,放在水田裡「哐當哐當」的把秧苗根部的泥巴洗去,從前面抽出幾根扎秧草,簡單繞擰成細繩,熟練地打了個活結,隨手就把一束秧苗紮起來了,丟在身後。

不一會兒,後面翠綠的秧把越來越多,一個個士兵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秧田裡,在晨風中瑟瑟飄搖。

秧田必須要水源充足,農田水利不發達的年代,一般都依池塘而做田,背陰潮濕恰恰也是螞蟥的天堂。

日上三竿時,人們腰酸背疼,飢腸轆轆的從秧田裡走上來,吸附在腿肚上的幾條螞蟥,已滾圓滾圓了,一頭粘連在腿肉里,還沒有吸飽血,飽了就會自己滾落。

人們一邊罵著,一邊習以為常地從腿上將它們拽下來,找根細樹枝,插進螞蟥體內,隨著滴落的鮮血,螞蟥皮被整個穿腸翻了過來,丟在火辣的太陽下,終究化成一灘水,再也不能復活。

螞蟥,好像即使碎屍幾段都沒用,翻皮才是絕殺。

割稻是個體力活

記得小時候家裡有十幾畝田,母親總是胸有成竹的根據每塊田裡稻子的成熟度,來決定先收割那塊田。割稻,手持一把錚亮的鐮刀順著水稻倒伏的方向將其一一割斷,然後再一把把理好,碼放成堆。起先整片金黃的稻穗不見了,一塊塊稻田在鐮刀嚓嚓聲中露出了一截截整齊的稻樁。

有力氣,手快,這是割稻好手。也常在田野里看到捂著手急匆匆、滿臉痛苦的小夥伴,手快比不過刀快,你割稻時若有分神,鋒利的鐮刀就有可能親吻你的手。自己手上的刀疤亦依舊如新,只是不知道那把鐮刀爛在哪裡……

從最初的斛桶到腳踩的打稻機,好長時間我都是專職捋稻鋪,裸著身子,只穿個短褲衩,彎著腰把一把把稻穀從泥田裡抱起來,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田裡,來來回回,將稻鋪遞給大人。

臨近中午,驕陽噴火。

你家田裡,他家田裡,腳踩的打稻機千篇一律地發出了「嗡嗡嗡嗡……」的聲音,震顫飄蕩在曠野遠方。知了也在聲嘶力竭地嘶鳴著,好像在傾訴著夏日的炎熱。兩種聲音在原野上空交織,奏出了農人的艱辛,農人的心酸……

太熱了,歇伙是一件幸福的事。留守家裡做飯的母親或妹妹用大水壺送來了茶水。

滿身泥巴猶如泥猴的我們顧不上喝水,噗通一下就跳進了池塘。池塘表層的水也是熱的,必須下潛到水底,才能感受到一絲清涼,那是一種沁脾的涼爽,卻需要不停的潛上來換氣再下潛。

片刻的清涼,溫熱的茶水,換來一絲暫時的愜意;繼而發現胳膊上、胸脯上已然留下了一條條被稻鋪劃掃的紅痕,汗水流過,感到一陣一陣刺啦啦的疼。再下田,加把勁,打完這塊田一下就可以回家吃午飯了,下午也要移打稻機到另外一塊田呢。

轟隆隆的齒輪轉動聲,嘩啦啦的脫谷聲匯聚成正午的喧囂。大人們一隻腳用力支撐著軀體,一隻腳用力踩著打稻機腳踏板,雙手緊緊握住稻把,摁在滾輪上用力轉動著。隨著打稻機消滅了周邊的稻鋪,我們疾馳在泥巴田裡,在越來越遠的地方將稻鋪抱回來快速遞給大人,在大人身體的晃動起伏中,穀粒唱著歡快的歌,離開了稻草,飛入前方的斗中……

雙搶中午的伙食,父母隔兩天儘可能讓我們吃上點肉,知道消耗的體力太大,有意讓我們補補身子。飯桌旁邊,家裡唯一一台黃山牌電風扇在呼著熱風,我們狼吞虎咽的吃著大肥肉,喝著海帶湯……實在太餓了。

突降暴雨,收稻穀就像打仗

突然,天空中傳來咔啦一聲巨響,讓所有的人都無奈地扔下了飯碗,離開飯桌,奔了出去。

七月的天說變就變,剛剛還是烈日炎炎,轉眼暴雨可能即將伴著剛才的雷聲呼嘯而至。我們得快速把上午收回來的攤曬在稻床上的稻穀收起來,否則雨把稻子淋濕後會發芽、發霉,那上半年就白白忙活了了。

此時,家家戶戶門口的晾曬場上頓時熙熙攘攘起來了,村裡男女老少全部出動,即便你家沒有曬稻也會趕過來幫忙。各種工具將稻穀團成一堆,用大塑料薄膜蓋上,壓上石頭稻草防止被風吹開進雨。整個過程火急火燎,容不得半點鬆懈,自家稻子蓋好後還要幫助其他家蓋,總之,必須要保證所有稻子不能淋雨。有時候,你還沒開始把稻穀攏成一堆,暴雨就傾盆而下,淋濕了曬好的稻穀,淋濕了曬在外面的衣服,自己也淋成狗,頓時心生沮喪,曬了半個月白曬了……

夏天的暴雨,來的突然迅猛,走的也快,天又放晴了。

印象中的其他農活

相對於割稻子來說,拔花生算是比較輕鬆的活,但同時也是技術活。首先,你要分清出那麼多花生苗裡面哪個是一整棵,然後,你要緩緩加力把它連根拔起,切不可一下子發死力將其拔出,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把花生苗拔斷了。這個方法同樣適用於拔番薯、拔蘿蔔,拔芋頭。印象中最有成就感的農活要數種菜了,絕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每天在菜園裡澆水、除草、施肥,看著絲瓜、白菜、茄子、豆角等各種蔬菜,從一顆顆小苗長出葉子,再不斷長高長長,開花結果,直到碩果累累,親手採摘那一刻,很有成就感。

在鄉村里長大的孩子,干農活是成長的一部分,也許沒有城裡的小孩那麼多才多藝,能歌善舞,但是他們的童年生活非常豐富,長大後走向都市的他們,勤勞踏實,兢兢業業,不畏艱辛,信念堅定,一定能在浮躁的都市中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現如今,故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湧入都市,許多肥沃的水田荒廢了,長滿了雜草,許多的村子也漸漸成了無人村、空心村,種田的村民也越來越少,留在鄉村的幾乎都是老弱病殘。這些漸漸消失的「雙搶」與農活,伴隨著我從7歲一直持續到18歲,已化成一種融入血液與骨頭裡的記憶,鐫刻盤踞在我的心靈深處,它的艱辛苦澀,讓我在茫茫人生路途中學會了隱忍、無畏、堅強。

作者:劉朝暉

出品:詩畫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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