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稱教科書式的一場勝利，竟然成為滅國之前的迴光返照

原標題：堪稱教科書式的一場勝利，竟然成為滅國之前的迴光返照

吳王夫差發現被他釋放回國的越王勾踐在暗中積蓄力量，心裡非常惱火，想要討伐越國，但就在這個時候，孔子的徒弟子貢來到了吳國。

子貢出使之前，齊國出兵攻打魯國，為了使自己的父母之邦免遭戰火塗炭，所以孔子派門下言語科的高材生子貢前來，遊說各諸侯國。而子貢這一出使，竟然改變了春秋末期幾個國家的國運。

子貢來到吳國後，拜見夫差說：「之前吳國和魯國聯合伐齊，齊國非常痛恨，現在已經駐兵汶上，準備要消滅魯國。如果齊國滅了魯國，兼并了魯國的土地，國力就會更加強盛，就一定會給吳國造成非常大的威脅，吳國還怎麼稱霸呢？大王您應該派兵去救援弱小的魯國並攻打強大的齊國，這樣一來，不僅諸侯們會稱讚您非常仁義，而且還可以削弱齊國，增加吳國爭霸的勝算，有什麼不好呢？」

夫差回答說：「我也想去攻打齊國，但因為之前我曾經戰敗越國，現在越王勾踐訓練士卒，加緊戰備，準備要報復我國，我準備先打敗越國，然後再去攻打齊國不晚。」

子貢說：「這就失算了，越國比魯國弱小，吳國也沒有齊國強大，大王您不去攻打齊國，反而去攻打越國，還沒等越國失敗，齊國早就吞併魯國了。如果大王真是擔心越國，那麼我可以去說服越王，讓他派軍隊來和您一齊去攻打齊國，這樣您就不再有後顧之憂了，大王您看怎麼樣？」

夫差非常高興地說：「如果越國真能派兵協助我攻打齊國，那麼我就不擔心了。」於是委託子貢去遊說勾踐。

再說勾踐，聽到子貢剛剛去了吳國並將要來越國，早早就叫人清掃道路，然後親自到郊外來迎接。勾踐非常謙恭地問子貢說：「我們越國不過是東海的蠻夷之國，子貢大夫您屈尊到這裡來，有什麼可以教導我們的呢？」

子貢毫不客氣地說：「我來給您送個凶信。」

勾踐愕然，行了個禮問道：「敢問是何凶信？」

子貢說：「我在吳國曾勸吳王出兵攻打齊國救援魯國，但吳王卻擔心您會乘他不備偷襲吳國，因此打算要先進攻越國，那樣一來，越國就危險了。沒有打算報復別人卻招致別人的懷疑，這就太拙劣了；有報復別人的打算卻讓別人知道了，這就太糊塗了；事情還沒有去辦卻傳得盡人皆知，這就太危險了。這三點，可是辦事的最大禍患啊。」

一席話，說得勾踐惶恐不安，他趕快向子貢請教說：「當初我不自量力，出兵攻打吳國，結果被困會稽，最後受盡凌辱。我對吳國恨之入骨，恨不得與夫差同歸於盡。但現在事情還沒有頭緒，就被夫差察覺到了，先生您有什麼辦法，可以助我解脫此厄？」

子貢說：「吳王驕傲兇狠，大臣們都非常畏懼；軍隊經常作戰，士兵們都無法忍耐；國家連年用兵，百姓們都非常怨恨；太宰伯嚭為人諂媚卻執掌吳國的朝政，伍子胥雖然忠勇卻不再受夫差信任，大臣們變亂者何止一二？大王您如果能派兵跟隨吳王出征，再用金銀財寶討好他，用謙卑的話語恭維他，夫差就一定會出兵攻打齊國的。如果吳國戰敗，那麼夫差就自然不會再對您造成威脅；如果吳國戰勝，夫差就一定會起爭霸之心，移兵進攻晉國。到那時，我再說服晉國出兵攻打吳國，這樣就會削弱吳國的實力。吳軍在對齊作戰中受到損折，再在對晉作戰中受到牽制，那個時候，大王您再乘機攻打吳國，就一定能消滅吳國。」

勾踐非常高興，贈給子貢黃金百鎰，寶劍一口，良矛二支，但子貢拒不接受，告辭還吳。

子貢回到吳國，對夫差說：「越王勾踐聽說大王要進攻齊國，願意親率3000士兵，跟隨您對齊作戰。過不幾天，他就會派遣使者前來，向您獻上一批寶物和武器。」過了五天，勾踐果然派文種為使，來對夫差說：「賤臣勾踐，聽說大王要興義師，誅強齊，救弱魯，因此派下臣文種獻上鎧甲和武器，以恭賀大王。勾踐請問大王出師的確切日期，到時將親自率領3000軍士，跟隨大王進攻齊國。」

夫差高興地徵求子貢的意見：「您說讓勾踐隨我作戰可以嗎？」

子貢回答說：「這好像不太合適，越國本來就弱小，現在幾乎出動了全國的軍隊來幫您作戰，如果再讓他們的國君來隨軍作戰，別人就會說您太過分了，不如留下他們的軍隊，辭謝他們的國君。」夫差於是留下越軍3000人，辭謝了勾踐隨軍作戰的建議。

其時是公元前484年，夫差見越國派來3000士兵，於是大放寬心，徵集九郡之兵，準備大舉伐齊。

伍子胥勸諫他說：「越王勾踐勤於政務，自己飲食節儉，衣著簡樸，而百姓有病患傷亡者，卻親自前去慰問弔唁，他這樣廣收民心，早晚會對吳國不利。越國是我們的心腹之患，而齊國對我們的危害不過就像手上的疥癬一樣，今大王率十萬大軍去伐齊，恐怕齊國還沒有戰勝，越國對我們的危害就會到達。」但伍子胥這些忠言在夫差聽來，無異於惡毒的詛咒，當然了，他應該也不否認伍子胥說得有道理，但因為此時他對伍子胥已極端厭惡，因此因人廢言，拒絕接受伍子胥的任何進諫。上天要滅亡一個國家，就必然會在忠臣良將與傲慢的國君之間樹起一道無法逾越的牆，而這道牆，一直阻擋著夫差，直至其最後覆亡。

夫差對伍子胥感到厭煩，就想借齊國人的手殺死伍子胥，於是寫了一封措詞極為傲慢無禮的國書，派伍子胥到齊國出使並挑戰。果然，齊簡公閱信之後，震怒異常，準備要殺死伍子胥，但卻被鮑息諫阻。鮑息說：「伍子胥是吳國的忠臣，現在已與夫差勢同水火，夫差派他來齊國，就是想借我們的手殺掉他，以免背上殺賢的惡名，我們可不能上這樣的當。不如叫伍子胥回去，叫他與吳國的伯嚭等奸佞之人互相攻擊，以此削弱吳國，豈不是更好？」

齊簡公於是厚待伍子胥，與伍子胥約定交戰的日期，然後打發伍子胥回國。伍子胥料到吳國必定會滅亡，因此來齊國之時，悄悄地帶上了他的兒子，並把兒子託付給了鮑息，希望鮑息能夠照顧他的兒子。之後，伍子胥返回了吳國。

夫差接到齊國的回書，便立即率軍北上，攻克齊國博（今山東泰安市岱嶽區一帶）、進駐贏（今山東省萊蕪市西北），與齊軍在艾陵（今萊蕪東北）相遇。吳軍這邊是夫差自將中軍，伯嚭為副，胥門巢將上軍，夫差的兒子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還有越國的3000士卒，兵力共10萬餘眾。

齊國這邊，總兵力也在10萬餘。

戰鬥開始之後，吳將胥門巢率領的上軍首先到達艾陵，與齊軍中軍相遇，結果被兵力佔優的齊軍左右夾攻，胥門巢大敗而回。其時魯國叔孫州仇率領魯軍前來與吳軍會師，夫差命叔孫州仇帶大軍前往艾陵，在距艾陵五里之處下寨。

次日天明，夫差命叔孫州仇打第一陣，展如打第二陣，王子姑曹打第三陣，胥門巢帶魯兵3000前去誘敵。夫差自引吳國中軍，駐紮在山頭，作為機動部隊，伺機救援各部。

因為前一日齊軍曾打敗吳國上軍，因此齊軍士氣高漲，全不把吳軍放在眼裡。齊將公孫揮看見昨日的手下敗將胥門巢，立即引兵來追，追至中途被叔孫州仇截住，胥門巢也回身助戰。齊國主帥國書見狀，即派公孫夏出兵助戰，胥門巢立即轉身又退，公孫夏在後緊追，被吳將展如截住，胥門巢再回身助戰，齊國高無平率上軍，宗樓率下軍全部投入戰鬥，被吳將王子姑曹率軍迎住。國書見吳兵不退，引中軍全部投入戰鬥，想把戰場上的吳軍一戰打垮。

此時，齊、吳兩軍在戰場上呈膠著狀態，但因吳軍實際投入戰鬥的兵力少，因此在戰鬥中漸漸落了下風。

在高處觀戰的夫差看見，立即命伯嚭引軍一萬，下山接應各軍，自己親率三萬精兵，分三股斜插進去，將齊軍分為三段，齊軍首尾不能相顧，立即失去了戰鬥的統一性和整體性。陣中的吳軍將士見吳王親自參戰，勇氣倍增，大殺陷入包圍的齊軍。公孫夏在陣中被生擒，公孫揮被殺，下軍主將宗樓被夫差射死。國書見齊軍大敗，自思無顏回國，於是沖入吳陣之中，被吳亂軍所殺。齊軍高級將領之中，只有上軍主將高無平和前來督戰的田逆倖免。

齊、吳艾陵之戰，以吳軍全殲10萬齊軍獲勝而告終，這是我國春秋時期一場規模最大，且最為徹底的殲滅戰。在這場戰爭中，吳王夫差用四萬兵力作為預備隊，在對方精疲力竭之時投入戰鬥，對於摧毀敵軍的意志並徹底消滅敵軍，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艾陵之戰是中國戰爭史上最早使用預備隊的戰例之一，夫差也是最早在兩軍對壘中使用預備隊的指揮官之一。此後，預備隊在戰爭中的重要性，開始為軍事家們所重視。100多年後，軍事家孫臏提出了「斗一，守二」的思想，將三分之一的兵力投入戰鬥，而將三分之二的兵力作為預備隊。公元前331年，歐洲馬其頓國王亞歷山大在高加米拉之戰中建立並適時投入預備隊，以四萬多兵力擊敗了十萬餘眾波斯軍隊，滅亡波斯帝國，建立起了一個橫跨歐亞的龐大帝國。另外，戰神拿破崙也特別善於運用預備隊。適時運用預備隊，對於奪取作戰主動權，取得戰爭的勝利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夫差能夠創造性地運用預備隊，利用強有力的機動主力部隊全殲敵軍，顯示出了他高超的戰爭指揮藝術和過人的軍事天賦。

但夫差所指揮的這一場堪為後世教科書式的戰役，卻成為強大的吳國滅亡之前的迴光返照。

吳軍擊敗齊軍之後，向晉國發起挑戰，晉軍反攻，擊敗吳軍，越王勾踐見此情景，立即發動軍隊襲擊吳國，吳軍得信後匆忙回援，但打不過以逸待勞且武器精良的越兵，最後戰敗，直至滅亡。

作者簡介：張生棟（筆名冷雨清）男，生於1979年，甘肅省武威市人，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武威市作家協會理事。致力於歷史、現實主義、科幻、懸疑推理小說等作品的創作。現就職於甘肅省武威市某政法機關。2011年發表長篇偵探小說《神探筆記》始受關注。編劇執導的警匪題材微電影《重生》、《網詐風雲》、《警察別哭》獲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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