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圍墾江塗——半個世紀前,錢塘江邊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役」
原標題:【看見】圍墾江塗——半個世紀前,錢塘江邊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役」
71歲的周永祥,至今筆耕不輟。
有人說,他是錢塘江邊一塊「活化石」:當過掃盲老師,1983年,公社成立文化站,他以第一名的好成績被錄取。後來,他在四季青街道做「宣傳」一直到退休,還是我們杭報的優秀通訊員呢。
退休之後,老人家也沒閑著,籌建起江干區四季青街道歷史文化研究會,還編了一本厚厚的《四季青志》,把腳下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故事,好好梳理了一番。
他總感覺,時間太少,「再不抓緊點,四季青的『老底子』真沒幾個人知道了。」
今天他要講的是,半個世紀以前,他親身經歷的錢塘江邊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役」——圍墾江塗。
「向錢塘江要生存空間」
你們今天看到的時尚繁華的錢江新城,50年前,就是一片荒涼江塗。
江塗怎麼形成的?
主要是受江流擴張和潮水的衝擊,潮退時淤泥堆積,便在錢塘江北岸形成了大片的江塗。當時從木材廠到三堡有一條「百里柴塘」,我們有句詩,叫「潮來白茫茫,潮退水汪汪」。
江上築堤,古已有之。
雖然「柴塘」不斷加高、修復,進行加固,但仍然抵擋不住錢江大潮的侵襲,年年險情不斷。特別是1956年8月1日,那場颱風大啊,有12級以上。我那時還小,聽父輩說,剛好遇上大潮汐,唐祝村、定海村、觀音堂村等這些臨江的村莊全部遭殃,房屋被颱風吹倒,良田被江水淹沒,大家流離失所,逃過杭海路,到烏龍廟一帶高地上……
再加上我們四季青歷來人多地少,上世紀60年代初期,已有近三萬人口,而耕地只有5600畝,人均耕地不到二分地,長期依靠吃商品糧,口糧明顯不足。
只能圍墾江塗造良田,向錢塘江要生存空間。1969年春,圍墾錢塘江江塗的戰役打響了。全公社的青壯年勞動力全部上了圍墾工地,那可是「十里長堤、十里紅旗、十里歌聲、十里人馬……」
我們家一家七口,我是老大,和父親上了工地。母親體弱多病,和弟弟妹妹們留在生產隊里種菜。
「新愚公精神」
圍墾真是苦啊,當時有句順口溜,「起床五更頭,吃的冷飯頭,回來半夜頭,挑起大埂頭」——無論是颳風下雨,還是下雪下「雪薄子」,我們沒有停過一天。
大風大雨天,吃中飯,雨水打在笠帽上,笠帽上的雨水,又滴進飯碗里,那滋味真是又苦又澀;沒地方休息,大家靠在一起,用蓑衣護住身體相互取暖;到了冰凍天,土都凍起來了,大家就用鐵鎬敲開,挖下面的軟土築堤。
苦還不算,圍墾中遭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
沒錢怎麼辦?先從銀行貸款10萬元,再從全公社公積金中劃撥57萬元,不足部分再想辦法籌集。
沒技術怎麼辦?從干中學,實踐中摸索;派骨幹外出學,學成後回來帶「徒弟」;相互交流學,取長補短,共同提高。
缺少砌石駁的石頭怎麼辦?到10多里外的鳳凰山上去採石,如同螞蟻啃骨頭一般,把幾十萬方石頭一車一車拉到圍墾工地。你問什麼車?鋼絲車。一車石頭1000斤,我那時年輕,拉一個來回至少兩個小時。
最可怕的,要數填平「潮沖潭」。這個潭,是潮水衝決堤壩後形成的,深達10多米。
我記得有一次,一個巨大的「潮沖潭」,圍了三次都被潮水衝垮。後來聽取了有關水利專家和一些老農的意見,用集群石塊填底,草包圍邊,最終戰勝了「潮沖潭」,圍起了巍巍大堤。
名副其實的「菜園子」
三年干下來,圍墾土地近千畝。
可圍出來的沙地,又如何種菜種稻?當時有人說,千年沙地上種菜,真是白日做夢。
我們四季青人偏偏不信這個邪——從1972年冬天起,全公社開始平整土地、改良土壤、興修水利。經過兩個冬春的奮戰,在初步改良的土地上,施上豬糞、雞糞、羊糞、牛糞、毛灰等有機肥料,土色開始變黑,土質鬆軟,硬板沙地變成了「海綿地」。
地好了,種點啥?
青椒、番茄、花菜、青菜、四季豆、長豇豆、毛豆,全在我們圍墾區里「安家落戶」。記者同志,不瞞你說,我們四季青種出來的番茄,和蘋果一樣甜。還有著名的白頭韭菜,配上雞蛋炒一炒,味道香的來……
除了菜地,我們還在圍墾區里挖池塘養魚,還創造了「三層樓」養魚法——鰱魚在上層,鯉魚在底層,草魚、鯿魚則在中層。這樣一來,單位面積產量大大提高。
養豬場、奶牛場、養羊場、養雞場、蘑菇場陸續辦起來,我們四季青也成了杭州城名副其實的「菜園子」,還從中央領導手中捧回來了金光燦燦的獎盃「大地杯」。
再後來的故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碧空如洗,大江如鏡。
在周永祥的訴說中,半個世紀以前,這條「江上長城」的築就過程,雖然是漫漫長途,艱辛滿目,卻猶如一部勵志大片,最終打造出一個國際范的新城。
記者 孫鑰 實習生 周婕
攝影 許卓恆 部分資料照片
視頻 劉乃武
編輯 毛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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