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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好戲是一場進化洗牌

圖|電影《一出好戲》

這個題目有這樣幾個意思。

一是《一出好戲》這部電影在我眼裡,講的是一場進化與人性洗牌的故事。

二是這部電影,洗破了演員跨行當導演,作家跨行當導演,歌手跨行當導演,拍的東西都讓人看完電影后覺得自己被情懷坑了錢的牌局。

黃渤把一副非常難的牌面,打到了最盡心儘力,他拍了一部在新人導演里表現不俗的作品。

黃渤這個人,拍戲可是夠實在的。當年在《瘋狂的石頭》里演小偷黑皮,慘得一塌糊塗,大部分都是下水道里的戲,每次拍完回家洗兩個小時都感覺還有味兒。最後一幕戲是黑皮從下水道出來搶了一個麵包一邊跑一邊吃,我們看到只有幾分鐘,但其實拍了很久,一遍遍重來,黃渤後來接受採訪,說那場戲最後累吐了。

寧浩和管虎算得上黃渤的伯樂,寧浩讓黃渤演《瘋狂的賽車》男一,管虎讓黃渤在《鬥牛》里演牛二,一個讓他騎自行車騎到吐,另一個則安排他在山上的碎石子路上跑,《鬥牛》拍完,黃渤跑壞了37雙鞋。

但也是《鬥牛》,讓黃渤拿了金馬影帝。

我覺得看一個人的軌跡,就能想到這個是一個怎樣的人,黃渤在《泰囧》大爆後,沒有接《港囧》,而是演了《親愛的》這種反映社會現象電影,演了《101次求婚》這種輕鬆愛情喜劇,隨之繼續突破自己,《記憶大師》里他的演技讓很多人再次驚艷,而《冰之下》讓他獲得了金爵影帝。

全盛時期,50億影帝名聲在外,他選擇暫時息影。他說,希望50億這個事兒快點過去。

這個人在牌桌上不動聲色地,沉著冷靜,一張一張摸牌,再慢慢打出去。一開始牌桌上他沒有任何優勢,15歲離家,在夜場里負責調動氣氛,拿不到錢也得管人叫大哥。他的高情商就是在那時磨練出來的。活著的核心要義就是不下牌桌,他是硬生生熬出了自己的牌技,然後在每次別人覺得他的牌可以打得又穩又安全的時候,忽然把手上的牌一甩,說,重新洗牌吧,我要重新抽。

他的安全牌不是摸牌的運氣,而是牌技,所以他樂意在這牌桌上,一次次洗牌。因為他敢。

再次突破安全區域,從演員轉型成導演,他把這份冒險感帶進了《一出好戲》。

其實拍電影也是有安全牌的,這幾年的電影市場太火,誰都來參合一腳,有了投資立了項目,找個能回本的金線,就是大部分國產片的商業走向了。比如大IP起碼有原著粉,比如校園愛情初戀疼痛青春,怎麼導都能有一波情懷粉,再不濟,起個有噱頭的名字,請來電視劇原班人馬,把觀眾誆進電影院,反正票已售出,概不退換。

他沒有拍任何國內導演拍過的劇情,他拍了一則魔幻現實的社會進化論,一場荒誕的變遷史,一場回歸原始後社會身份重新洗牌的牌局。人與人動物的本能的對抗,壓迫,暴力,交易,競爭交織,塞滿了野心和細節,令人目不暇接,只覺得能分析的把手太多,那是他繽紛大腦帶來的幻境。

一邊要保持能過審,一邊要保持影片的魔幻現實主義,兩者平衡之間,還要穿一層喜劇的衣服,不容易,所以精彩。

我想起來網上流傳一則真實故事,成名後的黃渤在機場遇到熱情的粉絲,粉絲說,我特別喜歡你拍的電影。黃渤問,是嗎?那你最喜歡哪一部?

粉絲:天下無賊。

兩人繼續開心地聊了一會兒,臨行前粉絲青黃渤在自己衣服上籤個名,黃渤簽了三個字:王寶強。

同樣是草根出身的演員,《一出好戲》里黃渤和王寶強殊途同歸地分別在電影里飾演兩個屌絲。黃渤和王寶強飾演的角色都夠底層了,黃渤飾演的馬進一無所有,卻把舒淇飾演的姍姍的照片放在車夾里,王寶強飾演的小王是個小導遊,在公司團建包的旅遊車船上不遺餘力地推銷經典路線,于和偉演的張總塞過去一百塊,他就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然而時有隕石,使草根成名。電影在拋出英文名《The Island》這個擺明了有巨大隱喻的英文名後,信息量迅速開始爆炸,時代大背景是隕石撞擊地球,個人小背景是黃渤中了6000萬,極悲與極樂同時向撞擊一個人的軌道沖了過去。在旅遊車船上,張總的地位高於職員,職員們地位高於馬進和小興(張藝興飾演),馬進和小興的地位高於導遊小王,天災巨浪撲過,這些人流落至無名荒島,開始無差別地求生。

故事的隱喻由此進入到一個新的局面。前段時間,姜思達曾經請了幾個科普哲學博主探討過一個問題,假如人類文明一夜之前傾覆,一切都推倒重來重新寫牌,人類會如何重新生活。這也是時下災難片新的走勢,令人畏懼的不是災難本身,而是後災難時代如何面對人性和信任的考驗。我想,這個問題你我都思考過,誰都覺得自己能在亂世中搶得皇位,但黃渤給出了他的答案。

兩小時內三次執政者的交替如同人類五千年歷史的斗轉星移。我很悲哀地發現,除了這三個想做局執牛耳者,大部分人面對完全重來的牌局,如此天賜的歷史機緣卻無動於衷,恐懼控制了他們的雙腿。這就是電影真正讓我感到恐怖之處。因為多少人的祖祖輩輩都在想屌絲逆襲,可又世世代代地回到了同一個位置。所以我要對姜思達那個提問悲哀地回答,如果一切文明顛倒重來,我們仍會千萬百計地回到今天的位置,很少有人會有變化。

如果一副牌的規則對我們天然不利,那最好的出牌方式就是踹翻牌桌。可有勇氣者千古難逢。野心家在不停地改變自己的的牌局邏輯引誘著人群。但牌局一旦變成了贏局,每一代都只想著繼續贏下去。就像蚊子對血永無厭足。

先說小王好了,在他身上,你能找到中國每一個皇帝軍閥的影子,從秦始皇董卓到袁世凱,如何取信於民也就如何失信於人,因為專制者亦有其宿命。

而我更訝異於我們作為一個文明現代人的尊嚴和人格原來可以扔得這麼迅速。但是所有當了皇帝的農民領袖都會犯水平眼光不夠的問題,怨恨在為新的革命積攢著,自以為是地農耕時代帶著必然地被新的生產關係覆盤了。

而到了版本的2.0時代,一般等價物產生了——撲克牌,商人的時代來臨。可是每一次交易都是莊家在掙錢。但是每個人又似乎沒有明擺著虧本多少,大家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慢性剝削的規則。只有兩類人最為不滿,曾經做過領袖的和仍然想做領袖的。

第三次革命是精神世界的戰爭。小興修好了手機,製造了簡易的發電機和電影院,讓燈亮起來,黑暗裡射進來一束猛然的光。這可是黑暗中升起的光啊。

幸運終於真的落到了馬進兄弟頭上。他從一個逃離被群體羞辱者有了號令的權力,有了人愛的證明。但即使是他,也無法面對世界還在的真相。

在山上看到船的那一夜,他的快樂也就必然性地到此結束了。無論他做什麼選擇,他都無法欺騙自己看到的真相。

就像美國有一個沙漠中建起來的城市,叫拉斯維加斯,是最著名的賭城。一局牌之間,一個流浪漢和一個千萬富翁的命運就會交換。所以在這座城市裡,你能看到的景觀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一出好戲》的劇本其實每一天都在這裡上演。回過頭來看電影里這三代做局者,他們都贏過,但沒有人能做永遠的贏家。

我一個去汶川採訪過的記者朋友說,電影里的這些問題在現實里會真的發生。在汶川失聯的那兩天,兩種思維模式在村民間鬥爭,一種是乖乖等救援;另一種就是可能全世界都滅亡了,只有我們還活著。相信後者的村民圍繞著糧倉爆發了激烈的搶奪衝突。

反而順風順水的是那些從頭到尾做牆頭草的無名民眾,他們沒有贏過,但也沒有輸過。這是對個人英雄主義多麼莫大的諷刺。馬克思說,無產者失去的只有鎖鏈。可現實是他們連鎖鏈都不願失去,畢竟那還能賣鐵換錢。他們只是迎合每一次造神運動的浪潮,借上位鼓吹延展自己虛幻的生命力。這也無怪乎我總是在現實生活里發現,那些生活里越是不如意的弱者,越是有對神化一個人或一件事兒的儀式感。

造神運動就是這樣,無論是英雄聯盟里的Faker,還是國際象棋里的李世石,成為神者都難逃失敗時黃昏落寞的結局。某種程度而言,他們也是被人群推搡著無法自由的人。

兩小時內人類五千年歷史的警世寓言從黑暗中來又回到黑暗中去,似乎我們畢生奮鬥的格局都卡在電影中的一幀里,銀幕之外的黑暗竟始終無力去凝視。

牌局內外最可憐的是女性。就像女主角舒淇曾經演過另一部同樣隱喻頗深的電影《健忘村》,她同樣執著於在騙局中尋找真情,一次次地失望,又一次次地篤信。

當我們進入孤島,信任他人是最難的。可唯有始終有人相信這一點,才能形成社會關係。人群的聚合散離,生意欺騙,戰爭和平都是在崩塌質疑中追求著重塑信任與愛。

黃渤能演好馬進這個角色,不全是正面,他有些好色,有些屌絲,有些利己主義,但還是會被「愛」所觸動,收回伸向黑暗的手。

正因為謊言很多,我們才知道那一點點真實,多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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