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冰:做人要老實,藝術要調皮
【李冰冰&華語創作者全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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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冰,華語電影黃金時代同時具有勤奮、天賦和技藝的傑出女演員。以《風聲》勇奪金馬影后,《生化危機5》打入好萊塢,憑《變形金剛4》拿下年度票房冠軍,更在好萊塢商業片《巨齒鯊》擔任女主角,她或許是當下影壇與國際合作最有發言權的代表人物之一。
橘子君選取了10位在不同領域,完成不同類型作品的導演和創作者:徐克、杜琪峰、陳國富、李少紅、尹力、伍仕賢等,《華語創作者全紀錄》第二期,一起聽李冰冰講述當年的創作故事。
以下《李冰冰:華語創作者全紀錄》未刪節文字完整版:
《少年包青天》:「我們的改動不會涉及到人物的路線、構架,改劇本僅限於我們說話的語言是不是符合我這個人物」
橘子君:聊一下《少年包青天》,當年的創作氛圍是怎麼樣的?
李冰冰:《少年包青天》那個是1999年的片子,我竟然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是我第一次拍一個長篇連續劇,從來沒有拍過一部戲,當然我那個時候剛畢業,也沒有怎麼開始拍戲,那算是我第一部長篇連續劇,拍了將近5個月,那部電視劇應該是40集吧?
橘子君:對,40集。
李冰冰:那就是5個半月,在那兒還過了個春節,特別長,就完全感覺怎麼拍也拍不完,就那樣的一個感覺。
橘子君:在當年演員改劇本的權利大嗎?
李冰冰:我們的改動不會涉及到人物的路線、構架,這種不會改。我們的改劇本僅限於我們說話的語言是不是很舒服,比如說我扮演的這個人物是不是符合我人物說的話,可能我就會建議說改一下,就是這種。
橘子君:懷念當時創作環境嗎?
李冰冰:我們那個時候創作其實挺單純的,就像你說的,那時候沒有互聯網,手機也沒那麼發達,就是還挺原始的一個時代,說心裡話還挺懷念那個時代,那種創作的環境,大家工作狀態。
反正那部戲給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不停的拍拍拍,永遠睡不夠,每天就三四個小時的睡眠。
《大明宮詞》:「和李少紅導演合作感覺在像拍電影」
橘子君:拍《大明宮詞》和李少紅導演合作什麼感受嗎?
李冰冰:李少紅導演給我的印象就是拍電視劇像拍電影一樣認真、精緻,每一個鏡頭、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她真的是很用心。
我拍《大明宮詞》的時候,就覺得每天都像在拍電影一樣,我們是在搞創作、搞藝術。
《獨自等待》:「伍仕賢導演特別喜歡演員當下的感受」
橘子君:伍仕賢是位美籍華僑導演在和他合作的時候,和內地導演有什麼區別?
李冰冰:《獨自等待》是2001年的作品了,我當時就覺得伍仕賢是一個很新奇的導演,他的想法以及他對劇本的、角色的把握,都屬於很新鮮、很時髦的一種理解。不像我們傳統的導演,會比較受一些傳統觀念的束縛,他沒有這個束縛。
我覺得可能跟他是受東西方文化影響長大的。他是一個外國人,又說一口流利的中文,這使他在創作的過程當中,跟別人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所以當年我這部戲播出的時候,也收穫很多好評。
橘子君:伍仕賢導演拍戲有什麼特點嗎?
李冰冰:伍仕賢導演特別喜歡演員當下的這種感受,我們在準備劇本了之後,他也特別希望演員在拍攝當下,此時此刻鏡頭在準備的時候,大家的這種感受,他特別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我們當時拍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特別投入自己的角色,相信自己的角色。
《雲水謠》:「我知道尹力導演是一個非常難啃的骨頭」
橘子君:聽說一開始你不太想拍《雲水謠》?
李冰冰:我當時跟尹力導演拍這部戲的時候,我是想著想著,後來我就拒絕了,我說導演我不去了。我們兩個1996年就合作過,我拍過他的一個電視劇《無悔追蹤》。
《無悔追蹤》也是一部教科書級的電視劇,是相當相當有品質,拍的非常好的一部電視劇,至今依然是最好的電視劇之一。那跟他拍完了之後,導演對我是有認知的,他是了解我的。
直到《雲水謠》的時候他又找我,當然我知道他是一個非常難啃的骨頭,跟他拍戲就是太辛苦,就辛苦到可能是你想像不到的辛苦。後來我知道又去西藏,就是好多戰爭戲,我想想可能這一趟我怕自己就抗不下來,我最開始是拒絕的。
後來他跟中影說「這戲換導演都不能換演員,必須找李冰冰」。因為他太了解我了,他了解我的出生背景、長大的環境,從角色上他覺得我特別適合那個角色,他特別堅定。
所以在拍戲的過程當中,我覺得我跟他已經正好10年,10年他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剛開始跟他拍戲的時候我在20歲,再去拍《雲水謠》的時候,感覺他對我這個演員也是特別了解的。
橘子君:導演在了解一個演員後,對戲有幫助嗎?
李冰冰:其實一個導演要特別了解一個演員的話,可以特別有的放矢的去幫助到演員。我覺得我們兩個在拍攝的過程當中也是非常有默契,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特別信任,他說的每一句話、要求的每一個東西,我能一下子就明白他要的是什麼。
《蝴蝶飛》:「大陸的演員進步太多了,這個在未來是不可估量的」
李冰冰:我其實第一次拍杜琪峰的戲,他曾經說了一句話,就是我們在拍的過程當中,那時候我認為他對內地演員是沒有了解的,不了解內地演員。那個年代都是香港導演和香港演員的天下,沒有什麼內地的演員是明星的,或者是有票房號召力的。
然後我在跟他拍戲的過程當中,他就說了句話,他說:「大陸的演員進步太多了,這個在未來的10年、20年是不可估量的」。他這樣說了句話,當然我也覺得他從某種意義上是對我一種表揚,他也沒有想到我的表現是和他電影的風格特別契合的,他也是沒有想到的。
《風聲》:「拍下來很過癮,我非常感謝我的對手。」
橘子君:當時拍攝《風聲》的時候,是怎樣的一個機緣?
李冰冰:陳國富應該是我這一生中最應該感謝和被記著的人之一,《風聲》也是經過他幾次的勸說,我才答應去拍那個角色的,因為李寧玉角色不好演,不出彩,而且怎麼演呢?
他說就是因為有難度你才應該挑戰,他跟高群書兩個人一直說服我,後來終於把我說服到卸掉了那層包袱,最終去全情投入,想想到最後就真的是一生當中對我來說非常有意義的一部作品。
橘子君:和黃曉明的對手戲當時是怎麼準備的?
李冰冰:拍攝的時候我們大家都在想到底怎麼演,到底應該怎樣的呈現這場戲,才能夠更能體現從人性角度上的殘酷,和在那種情況下你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到底應該怎麼表現。然後導演和國富,他們都是特別尊重演員當下的那種感受,那天我也真的就是覺得豁出去了。
橘子君:電影里還有一場你和周迅的對手戲,據說當時拍攝的時候是一氣呵成?
李冰冰:一氣呵成。
那場戲我們從早上八九點鐘就化好妝就開始等,等了一整天,然後到晚上我記得6點半以後才開始拍,然後它是一氣呵成,一個鏡頭到底。
我記得高群書導演曾經跟我們說,為了拍這場戲特別從美國訂的14分鐘還是十幾分鐘的膠片,它沒有那麼長的,通常大概是七八分鐘還是多少分鐘的那種膠片,特別訂了那麼長的膠片,就為了我們這場戲,因為我們這場戲是13分鐘。
拍下來很過癮,然後我也非常感謝我的對手。
《狄仁傑之通天帝國》:「原來徐克導演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凶」
橘子君: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徐克導演的場景嗎?
李冰冰:我第一次見徐克的時候,不是特別清楚的記得,因為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一個很不是特別重要的時刻就見到過徐克了,但那個時候他在我們的眼睛裡都是神,沒有機會和他去交流。
拍《通天帝國》的時候算我們正兒八經開始接觸和合作,我對他有一種特別莫名的親切感。我在他的這部戲裡被他調教出另外一種氣質和風格,他賦予了我以及角色帶有徐克典型風格的理解和表現,其實我非常感謝他在這部電影里對我的幫助,以及對我的引導。
橘子君:你和徐克大導演合作之後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李冰冰: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不像傳聞當中那麼兇惡。傳聞當中都說徐克導演是不吃飯的、不放飯的,罵人、整天罵人,很兇,就是你去之前你都帶好大壓力去的。但事實上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特別的,反正他對我真的非常好。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見他,我們那時候是拍夜戲,他就跟我聊角色,大概聊到兩點多了,製片人就想讓我回去休息了,因為已經夜裡兩點多,他們要拍一夜,然後第二天還要拍戲,他突然說了句:「你去那邊去練練鞭子吧」。
我在戲裡面不是有鞭子嘛,練練鞭,我當時就想夜裡兩點了還要再練鞭嗎。我說:「好的,沒問題,您讓我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做」。
徐克工作起來是不分晝夜的,不管現在是夜裡兩點還是早上八點,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成為他對這個角色一個期待的樣子,那是我們共同期待這個角色應該有的一個樣子。
《辛亥革命》:「張黎導演可以榨出你身上更多的潛能和你不被挖掘的地方」
橘子君:和張黎導演合作感受如何?
李冰冰:張黎導演是我在《天下無賊》的時候就合作過了,那時候他是攝影師,然後一聽說他要導這部戲的時候,我們本來就認識。
我知道張黎是個特別認真,一絲不苟,要求極高的人,所以我喜歡跟這樣的人合作,我希望這樣的人給我更多的要求,可以榨出你身上更多的潛能和你不被挖掘的地方,所以跟張黎的合作也是印象非常深刻。
《雪花秘扇》:「王穎導演特別喜歡聆聽,主張即興表演」
橘子君:拍攝《雪花秘扇》導演王穎在片場是一個什麼狀態?
李冰冰:他是個比較自由,一個很溫和的人。他非常主張即興表演,他特別喜歡演員當下的時候的這種感受,然後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喜歡聆聽,他喜歡聽演員對角色的意見、感受,我認為角色應該什麼樣,他特別喜歡跟演員交流。
《巨齒鯊》:「拍完我都不知道巨齒鯊長什麼樣」
橘子君:這次拍攝《巨齒鯊》又有哪些挑戰和感受?
李冰冰:新的挑戰、全新的嘗試,對我來說這部戲都是充滿好奇的。我之前沒見過巨齒鯊,也不知道鯊魚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我們拍完也不知道這個鯊魚應該是什麼樣子,這個都得交給後期團隊,最終把它做出來你才會知道。我們現場的美工部門在外面的大圍牆上畫了一個巨齒鯊,那就相當於一個人跟一個飛機的那個比例差不多,你想想那巨齒鯊得有多大,給我們一個對巨齒鯊的想像。
橘子君:你會覺得現在華語演員在好萊塢的話語權是怎樣的?
李冰冰:話語權,這個跟我們國家現在的發展我認為是更是息息相關的。因為我們國家現在的電影市場好,電影發展的更加彭勃、迅速,同時電影市場的好也讓更多的好萊塢、國際的電影人,看到中國的這種魅力,還有它的空間以及它的未來的前景。
所以會吸引更多的投資、更多的資金、更多的合作進來,所以才會有更多的中國演員可以有機會去拍中西方可以更多結合的,中美合拍的這種電影。
橘子君:好萊塢對中國演員的態度,有沒有跟之前有很大的改變?
李冰冰:我覺得是有的,他們之前可能不覺得亞洲人會說英文,認為語言肯定是最大的障礙,現在中國也有更多的會說英文的演員,至少有更多的可能。
橘子君:最後對一些剛入行的新人有什麼要和他們說的嗎?
李冰冰:不管跟什麼樣的導演合作,或者說不管跟中國還是外國的團隊合作,或者說的直接一些,不管你拍什麼戲,我覺得做演員還是應該盡到一個演員的本分,如果你熱愛這個職業,如果你對這個職業內心充滿真誠,那還是應該對得起這份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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