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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老百姓開刀――林則徐備戰

(以色列士兵在戈蘭高地執勤)

無論中外,在中英戰爭中對天朝持同情態度者大有人在,在英軍強大的火力和先進戰術面前,天朝太過於弱小。善良的人們下意識地將這場完全不對等的戰爭,視為英國對弱小文明的恃強凌弱的欺壓。這種濫用同情心導致是非黑白顛倒的情況,也許會伴隨人類這一物種終了。譬如今日,在以色列強大軍力打擊下的阿拉伯獨裁者們,被當作受欺凌的弱者來同情,似乎阿拉伯人的苦難是以色列政府造成的一樣?正是那些真正的罪魁禍首,他們的獨裁統治和對內對外的恐怖行徑,製造了阿拉伯人和以色列平民們的苦難。泛濫的同情心不僅嚴重地傷害了現世的道德和真理標準,還嚴重地傷害了整個人類的歷史空間:對過去錯誤地解讀,就是對現世和未來的犯罪。它不是一種可愛的糊塗而是一種惡,真正的悲憫情懷永遠都會致力於尋找真正的受害者和施暴者,而偽善的鱷魚眼淚則可以不負責任地隨意裝腔作勢拋灑。他們之所以膽敢把弱小與良善,強大和邪惡划上等號,那是因為他們不具備設身處地地置自己於真正受害者位置的能力。

1840年的春天,廣東官場上有門路的人都在忙著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鄧廷楨跑了,林則徐沒跑成,關天培也上奏說自己已在遙遠海疆連任兩屆水師提督,此時又值期滿,甚是思念皇上,"戀闕心殷",合當"展覲"(回京找皇帝交差),況家中尚有90老母。林則徐馬上接著上奏,要皇帝把關天培留下,他要教這個冤家一起遭秧。

(好基友,一輩子)

廣州知府這一肥差本需要過硬後台和大量賄賂方可謀得,但余保純卻在這個時候陞官了,正可謂"火線入黨"。他的前任珠爾杭阿是軍機處首弼穆璋阿的親戚,已經打點好大小箱籠器物,回北京陞官去了也么哥。不知道余保純對於他有栽培之恩的林總督是何見解?林大人對他的評價是:"精明廉正,明干有為,辦事結實,最為出力。"在當時的廣東乃至全國官場,他是比林則徐加更罕見的另一種瀕危物種,對百姓和人間苦難仍存有一絲柔腸。

新知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總督報說:監獄人滿為患,不僅省城如此,通省各州縣皆是如此。等到夏季來臨,惡劣擁擠的監獄裡將疫病泛濫,大量犯人必將病死。

我們無從探知余保純這份報告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總督的做法是將大部份人立刻起解充軍,騰空監狀!方便他捉拿更多的"通夷奸民"。

早春時分,第一批果蔬成熟了,大年過完後,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的又一年忙碌的生活開始循環,三角洲沙灘上的窩棚多了起來。這些窩棚本地人稱為"寮",搭寮的是一些小販,他們聚集在沙灘上形成一些天然的菜市場,和過往船隻做些蠅頭營生。官兵也過完年了,在過去,小販們和老總們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說不定還沾親帶故。但如今世道不同了,因為有時外國人也會光顧這類菜市場,因此小販們都成了"漢奸"。

低級的文武官員們摩拳擦掌準備干一票討討新總督的歡心,新官上任三把火,林大人已經撤了很多人的職。他們不動聲色等著沙灘上的市場熱鬧起來,一邊集合船隻。1840年3月1日,舊曆還在大正月間,尚不興吵架、動氣或口出不吉字眼。長沙洲附近一處沙灘上搭了六處篷寮,還有二、三十條小船停泊。這天夜裡水師船忽然殺來,等小販們反應過來想逃跑時,發現陸地上也有伏兵,他們只好跳水,官兵一邊放火一邊抓人,許多人淹死了,還有十個人被抓獲。

(養鴨子的鴨寮)

地方上文武官員們拿了這十個"本案匪徒"解往總督衙門,請總督看在他們親自擒拿的份上,免開他們的"職名失察"之罪。

這些小販們大多是以船為家的"胥戶",在水面上打漁、載客兼做傭工度日。有一個穿著皮鞋和洋人外套的,被當作此案的首犯,被林則徐判決"先行正法,傳首海口地方,懸竿示眾。"罪名是賣牛隻給英國人。因為穿著洋人衣服,官軍遠遠看到便以為是洋人,不敢過來招惹。也許官軍花很長時間"按兵不動,仔細訪聞",就是為了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外國人吧?果然不愧有"欺軟怕硬"之名。他的兩名同鄉,因為向英國人賣了點麻糖,得了400文銅錢,以及四位買賣中有雞鴨、魚等葷食的小販,共六人被判"從重發遣新疆";另外三位只賣青菜水果的,被判"杖一百,流二千里"。有兩個可憐的小販哀求說:自己系"親老單丁"(上有老人的獨子,按律可以取結免於發配),求大人從寬。但大人鐵面不允。

他繼續批示:各犯艇寮雖已全毀,但恐復有潛駕艇只,重搭篷寮,尤須隨時沒法焚燒,認真查拿。

天哪!我寧肯他是個昏庸無能的貪官,只求他能放過無辜小民們一把!或者英國艦隊從天而降,派陸戰隊把他們全部抓起來送上軍事法庭,為那些屈死的冤魂和受迫害者們討回公道!

每逢遇上危機,就先拿老百姓開刀,這是中國政棍們數千年來屢試不爽的招數。在內部製造一群敵人,把危機轉嫁到這些人頭上,告訴其他人等,正是送些人在壞所有人的好事!如果沒有通夷奸民們賣食物,英國人早在海上餓死毬了。

那些沒有被劃入"通夷奸民"的人們也莫得意,因為根據需要,隨時可以再劃一類人出來充當全民公敵。遲早會輪到自己頭上,沒有人是安全的。

這種典型的法西斯做法至少依賴一個條件:對話語權的壟斷,但我們今天的主題並不在此。

這一時期居然破天荒地查獲了兩起鴉片"窖口"案,即中國的鴉片走私分銷商,分別查獲鴉片200多斤和700多斤,案件被一筆帶過,不知其詳。更奇怪的是,沒有發現林則徐審理這兩起案件的任何線索,按理來說有史以來最大的兩起鴉片走私案,他豈能不審,需知他曾審過許多三斤五兩的煙販?最大的可能是根本沒有審,案件要麼是編造出來的,要麼是案件牽扯到了他不敢碰的人物。

(若能募此二次元英雄,必退英夷)

軍事上的準備也必不可少,皇帝不肯掏錢,於是到處索捐,加固炮台和城牆,在檢閱官軍的操演後,他對官軍們的槍炮、弓箭、翻撲格刺等術評價很低,報告又不敢實寫,到處卻是"勉強"、"或許"、"尚"一類的辭彙。他只好自創新戰術,歸納而言有三套,帶有濃烈的說書人氣息:放火船燒(也許是中三國演義的毒太深);用小船趁夜黑靠近,將撓鉤搭上敵船,爬上去近身肉搏(前提是靠近得了,更得有人敢);派潛水員鑿沉敵船(在後來的戰爭中,英國兵證實的確有中國人想潛水靠近英國船,但他們憋不了一會就逃跑了)。

又有一位道士前來投效林大人,該道長修行多年,練就一身水上漂的法術。這次林大人學乖了,他請道長先亮亮法術讓自己和眾官開開眼。道長只好穿上一對特大號的木屐,在一道水很淺且長滿蘆葦的小河灣里表演了一番。想必道長的表演並不是非常成功,林大人把他編入水勇,每月吃一兩三錢銀子的伙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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