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的起伏與挑戰

8月2日，特斯拉公布了2018財年第二季度財報，業績超預期，股價也在低迷數月後大漲。8月7日，馬斯克發推文稱考慮將特斯拉私有化，減少股票市場波動對公司執行長期目標的影響，股價再次應聲上漲。如此戲劇性的場面在特斯拉的發展歷程中並不罕見。作為電動汽車領域名副其實的頭部玩家，特斯拉遭遇過哪些起伏，最近季報披露的近況如何，以及將繼續面臨怎樣的挑戰，一起來看看——

圖1 特斯拉股價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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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的起伏

誕生之初的困境：2008年特斯拉發布了首款純電動汽車Roadster，但因為高昂的製造成本該產品並未盈利。馬斯克把PayPal賣給eBay而兌現的資金悉數投入特斯拉，避免了公司破產的命運。2009年，美國遭遇了金融危機後的衰退，小汽車年銷量從2008年的1319萬輛下降到1040萬輛，多數電動汽車創業企業破產清算。在大多數人對電動汽車未來沒有明確信心的情況下，特斯拉勉強倖存下來，此時距離2012年Tesla Model S問世還有三年。

上市之後的低迷：當前特斯拉的市值超過500億美元，高於傳統車企巨頭福特與菲亞特集團。但回想當初，2010年IPO時股價僅為17美元，共募集到了2.25億美元資金。從首次公開上市到接下來的三年里，特斯拉的股價都平緩而無起色，與此同時美國汽車業逐漸回溫，特斯拉因為沒有量產的產品而在資本市場備受壓力。直到2012年6月Model S首輛車交付，以及一年之後的5月特斯拉季報首次盈利，股價才開始向上攀升，開啟了起起伏伏中不斷向上的走勢。

Model X的產能地獄：從Model S誕生之初特斯拉就面臨了產能不足問題，2015年Model X問世更是真正把特斯拉帶到了產能地獄。Model X是特斯拉首款豪華型SUV，為了追求極致的科技感，採用了獨特的外形設計，這也為其量產帶來了巨大挑戰：例如過於複雜的鷹翼門、車門密封問題、第二排座椅故障等等。馬斯克也親口承認Model X是一次失敗的嘗試，由於結構太複雜無法進行生產簡化。直到2016年下半年Model X的產能才達到正常水平。

收購SolarCity：特斯拉在2016年底收購了瀕臨破產的太陽能板生產及運營廠商SolarCity，由馬斯克表弟擔任CEO，馬斯克則任董事長。這項高達20億美元的收購案引發了投資者的不滿，並導致了2017年初特斯拉股價的雪崩。主要原因包括當時SolarCity負債較高，以及其令人迷惑的管理架構（馬斯克同時承擔管理的職務）。不過幸運的是，該收購案引發的暴跌只持續了不長時間，2017年中特斯拉股價達到了新高，逼近40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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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的近況

股價在季報發布後回升：特斯拉8月2日公布了2018財年第二季度財報。報告顯示，特斯拉汽車第二季度營收為40.02億美元，相比去年同期的27.9億美元大幅增長，好於分析師預期；凈虧損7.43億美元，相比去年同期的4.01億美元也相對擴大。特斯拉的股價在財報公布後持續上漲，截至2日收盤，已漲至349.5美元，相比於最近三個月內的最低值上漲了20.5%。但從更長的時間尺度看，過去一整年標普500指數漲幅超過14%，而特斯拉同期未有漲幅，反而收跌2%。

營收和產能擴大：特斯拉股價的強勢表現源於營收和產能超出此前預期。二季度，特斯拉最核心的業務汽車板塊營收33.58億美元，同比增長47%，環比增長23%；發電和儲能業務營收3.74億美元，同比增長31%，環比下降9%。受益於二手車銷量增加，服務及其他業務營收為2.7億美元，同比增長了25%，環比略增2.5%。本季度特斯拉共計生產了53339輛車，交付了40768輛，包括22319輛Model S和Model X、18449輛Model 3，其中Model 3產能相比上一季度翻一番（詳情見下圖產能趨勢圖）。二季度S型和X型車訂單也創造了同期最高記錄。特斯拉終於在7月份實現了周產7000輛的目標。不過相比於2017年7月馬斯克承諾的Model 3單月產能2萬量，特斯拉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圖2特斯拉每季度產能與交付趨勢

數據來源：The Verge

當前市場需求旺盛：七月，Model 3以52%的市場份額佔據美國中型豪華車市場第一，銷量超過了其他所有中型豪華轎車的總和。在本次財報上，特斯拉也提供了Model 3凈訂單的最新數據。截至二季度末，Model 3的凈預訂量為42萬輛。可以預見，特斯拉Model 3在一段時間內處在供遠小於求的狀態。考慮到未來Model Y車型和半掛電動卡車的上市，近期兩三年內特斯拉產品市場將持續保持熱度。而目前來看，較有競爭力的保時捷Mission E量產版Taycan，量產與交付時間分別為2019與2020，與之相比特斯拉依然有顯著的先發優勢。

海外建廠取得進展：7月初，特斯拉與上海臨港管委會、臨港集團簽約純電動車項目投資協議，計劃將在臨港地區獨資建設年產能為50萬輛的工廠。特斯拉同時宣布將擴大北京科技創新中心的規模並深化合作。目前，銷售到中國市場的特斯拉電動車主要面臨25%的進口關稅、增值稅和運輸裝卸費等，在國內生產的車型由於稅率降低將利好特斯拉在中國市場的銷售。中國目前已經是特斯拉在美國以外的最大市場。2017年，特斯拉在中國的銷售額為20.27億美元，較2016年增幅超過90%，佔到當年全球銷售額的20%。在剛結束的第二季度財報後會議中，馬斯克透露特斯拉的中國工廠將投資 20 億美金，預期資金來自中國政府貸款（而非股權融資）。此外據有關報道，特斯拉計劃建立的第一家位於歐洲的超級工廠也在籌劃中，目前正與德國和荷蘭政府進行商議。據稱在歐洲新工廠中，特斯拉將同時製造汽車和電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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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的挑戰

盈利狀況堪憂：在營收擴大的同時，特斯拉虧損也在進一步增加。第二季度特斯拉虧損7.17億美元，摺合每股凈虧損3.06美元，高於此前市場預期的每股凈虧損2.92美元。今年5月，特斯拉發布的一季度財報顯示，特斯拉汽車一季度凈虧損7.85億美元，同比去年擴大90%，平均每分鐘燒錢6500美元，創下歷史虧損最大紀錄。一個月後，為了削減成本，特斯拉計劃裁減9%的員工，涉及人數超過4100人。但積極的信號是，特斯拉電動車生產業務的毛利率有所增加，目前由上個季度的19.7%上升至20.6%。另外，Model 3的毛利率開始轉正，預計Model 3的毛利率在第三季度將達到15%。即便如此，考慮到仍在進行Model Y 和半掛式電動卡車的研發生產工作以及在中歐兩地建廠的行為，這由負轉正的毛利率不足以支撐整個公司各項業務的開銷，特斯拉依然很難實現今年下半年實現盈利的承諾。

現金流吃緊：從成立以來近 15 年的時間裡，特斯拉長期面臨著資金方面的壓力，迄今為止僅有兩個季度盈利，而按年度計算則未曾有一年獲得利潤。截至第二季度末，特斯拉持有的現金和現金等價物總額為22億美元，較第一季度末減少了18%，預計在第三和第四季度中還將繼續減少。特斯拉將2018年的資本支出預期調整為低於25億美元。由於現金儲備的壓力，特斯拉在上周已致信供應商，要求一些供應商退還部分已經支付的現金，對已經完成的交易進行「回溯性的折扣」。特斯拉稱這是針對進行中的長期項目，此舉是為改善未來的現金流狀況。

無人駕駛進展緩慢：2015年，特斯拉正式啟用了一款駕駛輔助系統Autopilot，搭載了Mobileye EyeQ3視覺模塊以及博世的前向毫米波雷達，並開始利用影子模式（shadow-mode）功能收集大量真實的路況數據，是所有車廠中的先行者。2016年特斯拉發布Autopilot 2.0，稱其可以實現常見道路的全自動駕駛，並且包括Model 3在內的車型都可以搭載。但與其他主流自動駕駛廠商相比（比如Waymo），特斯拉並未選擇較為昂貴的激光雷達作為感測器配置。2016年5月特斯拉遭遇了第一次自動駕駛致死事件，一輛特斯拉Model S在高速上從側面撞上了一輛大型貨車，車從後輪的空隙中直接穿過，頂部被掀翻致駕駛員當場死亡。儘管有免責聲明，即駕駛員當時實際處於分心且雙手離開方向盤狀態，但輿論都指向了特斯拉與其自動駕駛技術缺少必要的安全冗餘。此次事件後特斯拉停止了與Mobileye的合作，著手與英偉達合作自行研發圖像處理演算法和AI晶元。然而根據車主反饋，目前Autopilot 2.0隻可以做到L2輔助駕駛的水平。在2017年度的Navigant自動駕駛報告中，特斯拉在眾多企業中排名墊底。在strategy（策略）維度特斯拉排在contender級別的，而在execution（執行力）維度特斯拉全場最低。2017年馬斯克曾承諾將會讓特斯拉電動車完成跨越東西岸的自動駕駛行程測試，但至今沒有兌現。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在剛剛結束的季報發布後的電話會上，特斯拉管理層表示已經研發出了自動駕駛晶元，並已開始進行路測，並將被搭載到近期發布的Autopilot 3.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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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特斯拉毫無疑問是汽車行業的顛覆者，也是一家打著創始人馬斯克光環烙印的企業，就像喬布斯之於蘋果。從最開始以矽谷科技新貴為目標用戶的Roadster到目前平民化的豪華車Model 3，特斯拉正在用最高的標準定義電動汽車行業。但對於發展進入規模生產的成熟企業而言，一個強勢的創始人會引發諸多問題。比如之前特斯拉在產能上的困境，主要來源是因為馬斯克試圖使用機器降低人工成本，工廠過於強調自動化，但整車製造中許多人工步驟目前依然無法被省略。同樣的問題也反映在太陽能業務SolarCity的盲目擴張，在運營上忽視承諾的精確、成本的控制，以及特斯拉自動駕駛戰略的滯後。特斯拉能否擺脫「馬斯克依賴」並真正跨過「產能地獄」，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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