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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荒唐夜(民間故事)

王鐵和王鋼是親哥倆,十幾歲時失去爹娘,兄弟二人相依為命,終於都長大成人。哥哥王鐵23歲時娶了個媳婦,媳婦叫楊青青,為人勤快,家裡家外樣樣活兒拿得起放得下,不僅對丈夫知疼知愛,對小叔子王鋼更是關心備至。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四個月,這天,王鐵說:「聽說舅舅生病了,今天我想去看望一下。今晚不一定能回來,你們在家小心一點。」王鐵走後,楊青青說:「二弟,你哥哥去看望舅舅,我琢磨著也想去娘家看看,在娘家住一夜,明天就回來。你就受點兒累,想吃什麼飯菜自己動手做吧。」

就這樣,哥嫂走後,王鋼便一個人去地里幹活。傍晚,王鋼從地里回來時,半路上看見一個姑娘正在山路邊上嗚嗚咽咽地哭,王鋼走到姑娘跟前說:「妹子,為啥一個人在這野外哭?你看看天都快黑了,快回家去吧,免得家裡人不放心……」王鋼這麼一說,姑娘哭得更傷心了,一邊哭一邊告訴王鋼說,她叫柳燕,不是本地人。她爹娘去世早,是哥哥把她拉扯大的。有一天,村裡來了兩個外地人,說是天津市一家大公司的,來招收女工。又說他們的公司產品在國內外市場上銷路很好,效益逐年攀高,所以員工待遇比較豐厚。嫂嫂就勸她去天津打工,年輕人到外面開開眼界,見見世面,總比一輩子窩在山裡有出息。正好村裡有幾個姐妹都想去,她就跟幾個山裡妹子隨兩個招工的人離家北上了。不承想那兩個人卻是人販子!她和幾個姐妹被帶到北方的一個偏僻山區,都被人販子賣了!她被一個身有殘疾又比她大十五六歲的男人買下,那男人對她看得很緊,想逃跑也跑不了。她整天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好在那男人比較老實,看她可憐,也不打她罵她,晚上也沒強行欺負她。後來,她的心也稍稍地穩定了,男人就放鬆了警惕。一天晚上她趁男人睡著了,悄悄地逃了出來。一個女孩家不知東西南北,又身無分文,還怕有人追她,不敢走大路,更不敢輕易問路,生怕再遇上壞人,提心弔膽地走了多日,也不知道來到什麼地方了。今天一天餓著肚子,眼看天已經要黑了,正發愁沒處去,一個人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王鋼覺得這姑娘挺可憐,便對姑娘說:「你一個女孩家在這野外過夜怎麼行,到我家裡去吧。」

柳燕姑娘本來就害怕在這荒郊野外過夜,又見王鋼人挺誠實,不像是壞人,便跟王鋼回了家。

到了家裡,王鋼便動手做飯。兩個人吃完飯後,王鋼想,哥嫂都不在家,雖然自己可以和姑娘分住東西屋,但還是不方便。王鋼就想到隔壁的劉嫂,三十多歲的劉嫂是個孤身寡婦,讓那姑娘跟劉嫂睡在一起正合適。誰想王鋼過去一說,劉嫂就搖了頭,說外來的人不知底細,說什麼也不肯答應。王鋼只好又去找東邊的張大石,張大石是個三十多歲的光棍兒,樂意有人給他做伴,一口就答應了。王鋼回到家裡,告訴柳燕姑娘說他要到隔壁去住,讓柳燕早些休息。王鋼說完便抱了被子去了張大石家。

王鋼幹了一天的活,又累又乏,躺在炕上不大工夫就睡著了。張大石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在想著那個外來的姑娘,想著想著這個光棍漢就起了歹心——何不乘機裝扮成王鋼悄悄地過去把那姑娘睡了,一個外鄉小女子諒她也不敢反抗……於是,張大石便穿上衣服悄悄地來到王鋼家,小心翼翼地撥開門閂進了屋。張大石見一個黑影站在屋中央,手裡彷彿抱著什麼東西,張大石心裡明白了——原來這姑娘是個女騙子,想借夜間偷了錢或什麼東西逃跑……張大石心想正好,這下被我撞上了,你就老老實實地順從吧!張大石就勢把姑娘按倒在炕上,伸手扒光了她的衣服,然後就像餓狼似的壓在了姑娘的身上……

張大石正在姑娘身上瘋狂,突然「砰」的一聲響,門被踹開,闖進一個人來!那人手舉大棒就往張大石身上一陣亂打,一邊打一邊罵:「你們這兩個無恥的東西,今兒個非打斷你們的筋骨不可!」張大石被打得嗷嗷直叫,連連喊饒命……那人聽了張大石的喊叫聲就住了手,然後拉亮了燈。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全都驚呆了——那手提木棒的人原來是王鐵,而張大石身下壓著的女人竟是西邊的劉寡婦……

原來,劉寡婦得知王鋼去張大石家住宿,他家裡只剩下一個外鄉來的姑娘,便起了偷盜之心。她一個女人過日子免不了缺東少西,想乘這個機會到王鋼家弄些米面什麼的,沒想到還沒得手便被張大石撞上了,誤以為她是外鄉姑娘柳燕,而她又誤以為進來的是王鋼,自己偷米面被王鋼捉住,小光棍兒想藉機玩弄她,劉寡婦自知理虧沒敢嚷嚷,又覺得自己一個寡婦讓王鋼玩弄一回也無所謂,反正誰也不知道,玩個大小夥子還戰點便宜……

在張大石家睡得正香的王鋼被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驚醒了,仔細一聽原來是自己家那邊傳過來的。王鋼心想壞事了,那外鄉姑娘要是在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怎麼好?於是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家,進屋一看,見哥哥王鐵手提著木棒,旁邊的張大石和劉寡婦則戰戰兢兢地抖作一團,王鋼一下子懵了:哥哥去看望舅舅,說晚上不回來,怎麼深更半夜的又趕回來了?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張大石和劉寡婦怎麼夜裡都跑到這兒來了,再一看,那個外鄉姑娘柳燕怎麼不見了?王鋼立刻慌了神兒,好心好意留人家姑娘住下,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這責任可負不起呀……王鋼越想越害怕,便不顧一切地跑到外面去尋找,找了半天終於在後院的小柴棚子里把柳燕找到了。

原來,王鋼去張大石家住宿後,柳燕連衣服也沒脫就囫圇躺下了。一個外鄉女子在陌生人家裡住宿心裡總有些不踏實,躺在炕上怎麼也睡不著。到半夜裡劉寡婦悄悄撥門閂時,柳燕聽到了響聲,嚇得她渾身直打哆嗦,心想準是有壞人來了,於是趕緊起床,不聲不響地跑到屋後藏了起來……

而王鐵又是怎麼回事呢?

事情還得從楊青青說起。楊青青和王鐵成婚後,不僅夫妻相親相愛,而且對小叔子王鋼十分體貼,在生活上對小叔子的疼愛勝過自己的丈夫。這樣賢惠的嫂嫂,不但王鋼感激不已,王鐵也非常受感動。可是,時間久了,村裡就有人在背後嚼起了舌頭,說楊青青這麼對小叔子偏心,八成是暗中跟小叔子勾搭上了……這種閑言爛語漸漸地傳到了王鐵的耳朵里,王鐵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七竅生煙,心中大罵楊青青這個下賤的女人竟做下這等不軌之事!更恨王鋼喪盡天良,這麼多年哥哥哪一點對不起你?到如今你卻騎到哥哥的頭上屙屎,欺兄霸嫂,天理難容,不狠狠地懲治這兩個狗男女,我王鐵枉為男子漢大丈夫!常言說,捉賊要贓,捉姦要雙,於是,王鐵就謊稱舅舅生病前去探望,並說在舅舅家裡住。天黑前他從舅舅家裡回來後就藏在村外的樹林子里,單等半夜時分捉王鋼和楊青青的「雙」!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捉住的卻是張大石和劉寡婦……

第二天事情就在村裡傳開了,有人說王鋼心眼兒好,卻差點兒惹出是非;有人罵張大石和劉寡婦缺德,乘機害人現時報應;有人誇楊青青賢惠,卻被丈夫誤會受了委屈;有人怪王鐵太魯莽,險些闖禍……聽到鄉親們的議論,王鐵痛哭流涕,懊悔不迭,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楊青青和弟弟……下午,楊青青也從娘家回來了,聽了昨夜發生的事,她確實感到很傷心,恨王鐵心眼兒狹窄,不理解她的心。可是又一想雖然自己受了委屈,卻畢竟還了她和王鋼的清白,心裡的疙瘩也就解開了。她又想到了那個外鄉姑娘柳燕,覺得柳燕與王鋼半路相遇也是一種緣分,現在那柳燕又有家難歸,小叔子王鋼又誠實可靠,何不給兩個人牽線搭橋……於是,楊青青便把她的想法誠心誠意地對柳燕姑娘講了。柳燕本來就感激王鋼留宿,加上昨夜的事使她深深感到王鋼為人忠厚老實心眼好,找這麼個好小伙託付終身她也就知足滿意了,於是便滿口答應了。

好心的楊青青又想到張大石和劉寡婦出了這樁醜事都不好做人,一個光棍兒一個寡婦,不如「一俊遮百丑」合為一家安心過日子,往後誰還能再說三道四?楊青青覺得都是鄰居住著,應該幫這個忙,便找到張大石和劉寡婦直截了當地講了。張大石當然是一百個願意,劉寡婦想起昨天晚上那羞人的事,覺得這樣做面子上也好看些,再說,她也確實想找個男人,生活上有個依靠……

幾天後,王鐵和楊青青為王鋼和柳燕舉行了婚禮,又幫助張大石和劉寡婦收拾屋子,兩個人也搬到了一塊兒。常言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壞事遇上好人也能變成好事。村裡人都誇楊青青心地善良,一片熱心腸成人之美,實在令人敬佩。張大石和劉寡婦非常感激楊青青,決心往後正正經經地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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