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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包養的民工(民間故事)

阿寶在一家鞋廠打工,老闆姓鄭,四十多歲年紀,像所有的有錢人一樣,對工人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他手下還養著一群如狼似虎的保安,個個凶神惡煞,仗著老闆撐腰,經常欺負工人。

有一天,阿寶不小心違反了廠規,穿著拖鞋就進了車間,剛好被一個外號「狗頭」的保安抓了個正著。狗頭正閑得慌呢,拉住阿寶噼里啪啦就扇耳光。阿寶被他打得火起,衝上去要跟他拚命,兩人就在車間外扯作一團。

就在這當口,廠里來了一輛小車,鄭老闆下了車一看這個情景,猛地大吼一聲:「住手!」蹭蹭蹭就沖了過去。阿寶他們見是老闆,也就鬆開了手,狗頭來了個惡人先告狀:「老闆,您來得太及時了,這小子違反廠規,還動手打人……」話未說完,鄭老闆已到了他跟前,只聽「啪」的一聲,臉上吃了一巴掌。他忙捂住臉委屈地嚷:「老闆,我是狗頭啊!」

「打的就是你!」鄭老闆怒氣沖沖,一個手指幾乎戳到了他的鼻子,厲聲道,「你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我就要你腦袋搬家!」這一下,在場的人都被震住了:怎麼回事,老闆今天咋成了打抱不平的英雄好漢了?狗頭瞪著一雙死魚眼,結結巴巴地說:「是……老闆,我、我知道了……」

阿寶也是張大嘴巴,半天回不過神來,沒想到哇,老闆竟然成了他的救星。就在他發愣的時候,鄭老闆十分關切地問他:「他打傷你沒有?」「沒有……」阿寶一抹嘴角的血跡,受寵若驚地說,「謝謝老闆!」

鄭老闆往他臉上左瞧右瞧,似乎還是不放心,說道:「你跟我來一趟。」阿寶就愣愣地跟著鄭老闆進了他的辦公室。一進門,鄭老闆就拿出五百塊遞過來,叫他上醫院去檢查一下。

阿寶不敢伸手接:「老闆,真的沒事,不用了。」鄭老闆硬把錢塞他手裡:「叫你去就去,我讓司機送一下你,回來後跟我說一聲。」阿寶的眼眶頓時濕了,真是想不到啊,別看老闆平日里對他們總是一副冷麵孔,原來竟是一個大好人。他坐上老闆的小車去了醫院,檢查了一番,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從醫院回來後,鄭老闆聽了他的彙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沒事就好,小寶啊,從明天起你到辦公室來上班吧,給你加一千塊工資。」

阿寶一聽,立刻如墜夢中,感動得說不出什麼話來。最後他哽咽著說了句:「老闆,您對我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鄭老闆呵呵一笑,過來親熱地拍他的肩膀:「誰叫你和我是……」話說了一半,似乎覺得不妥,就打了個哈哈,「什麼都別說了,你知道我對你好就行!」

打這後,阿寶搖身一變成了白領,整天就坐在空調房裡,喝喝水,看看報,老闆根本就沒派什麼活給他。這飛來橫福,把一幫工友們的眼睛都看出火來了。

這天,阿寶上街給家裡寄點錢。由於懷裡揣著錢,阿寶的眼睛就很警惕,出了廠子不遠,他忽然發覺被人跟蹤上了。他猛地一回頭,終於看清了跟蹤他的人長什麼樣。這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跟蹤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廠里那個狗頭和另外一個保安。

阿寶的心一下提到了嗓門兒,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沒想到他一慌張,眼睛顧不上看路,一頭撞到了前面一輛摩托車上。騎摩托車的是個男人,見阿寶是個民工打扮,跳下車一把抓住阿寶的衣領,嚷著要賠錢。

阿寶急急忙忙分辯了兩句,車主就罵起娘來,揚起巴掌威脅道:「信不信我抽你?」

就在這緊急關口,阿寶身後響起了一聲大喝:「住手!」隨即兩個高大威猛的身影撲了上來。阿寶一瞧,正是狗頭他們。狗頭和另一個保安橫身把阿寶擋在身後,威風凜凜地沖那個男人示威:「你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我就讓你馬上變殘廢!」

男人打量打量狗頭他們,大概被他們的氣勢折服了,喃喃丟下一句:「算我倒霉。」跳上車跑了。

不用說,阿寶自然是又驚又喜,他原來還以為狗頭跟蹤他不懷好心了,沒想到居然能為他挺身而出。他感激不盡地對狗頭他們連聲道謝,狗頭大咧咧地一搖頭:「沒啥,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

阿寶說:「大哥,說實話,剛才我見你們跟在我後面,還以為……」「這個呀?」狗頭撓了撓頭皮,「阿寶兄弟,你別怪我們,這可是老闆親自叮囑的,只要你上街,就讓我們護著點。老闆還說了,要是你少了一根毫毛,就要我們好看呀!」

阿寶一怔:老闆竟給他派保鏢,這至於嗎?他又是感動,又是迷惑:「大哥,你說,老闆咋對我這麼好呢?我又沒為他做過什麼,他這樣對我,我真是受不起啊!」

狗頭滿臉羨慕地說:「你命好唄!阿寶兄弟,你他媽的真是太幸運了,老闆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你前世肯定救過老闆的命!」阿寶可不信這個,但也想不明白是什麼緣故,只是心裡暗暗鼓著一口勁,一定要好好報答老闆。

過了一個來月,有一次鄭老闆要到北方辦事,這一趟可能要走好長日子,鄭老闆誰也沒帶,就偏偏讓阿寶一個人跟他去。一天晚上,老闆帶著他去和客戶吃飯,吃完了飯,時間已經很晚了,打不到計程車,他們就步行著回賓館,沒想在路上出了事兒。

樹後突然閃出兩個男人,一人持一把鋼刀,說了句:「搶劫!」直奔他們過來。阿寶還沒反應過來,老闆猛地把他一推:「快跑!」

阿寶跑了兩步,猛地收住了腳,伸手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我能跑嗎?回頭一瞧,只見兩個歹徒已經圍住老闆了,他義無反顧地掉頭沖了回去。兩個歹徒一看來了個拚命的,拿起刀就不客氣地砍下來。眨眼之間,阿寶身上就中了兩刀,可他仍毫無懼色,用身體把老闆擋在後面,咬牙堅持跟歹徒玩起了命。

沒一陣工夫,阿寶身上就全是血了,可他還是像頭髮怒的獅子似的,死也不肯逃跑。兩個歹徒砍得手軟,大概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遲疑了一會,掉頭溜了。

阿寶全仗著一口氣支撐著,見歹徒跑了,這口氣就鬆了下來,只來得及問:「老闆,你沒事吧?」撲通就倒在地上。

他以為自己這回必死無疑了,誰知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個醫生感慨地對他說道:「小夥子,算你命大,你可流了不少血啊,可我們這座城市的所有醫院都沒有你這種血型……」

阿寶也覺得很奇怪,他曾經捐過血,當時那些醫生就告訴他,他的血型非常罕見,一萬人當中也沒有一個,檔案里有記錄的,全市包括他,也不過三個人而已。

他詫異地問醫生:「那,是誰給我輸的血?」醫生說:「送你來的那個人啊,聽說還是你的老闆。哎呀,這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們兩個都是這種罕見的血型!」

正在這時,老闆推門走了進來。阿寶惶恐不安地說:「老闆,你咋能給我輸血呢?我、我……」老闆哈哈一笑:「我不給你輸血,你不就死了?你想死我還不同意呢!誰叫你長了我這種血型?」

阿寶咧開嘴笑了一下,心卻一下沉了下去。怪不得,你說老闆咋對他那麼好,原來他已經知道自己和他同一個血型,他處處對自己關懷備至,那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應急必需品儲備起來啊!萬一老闆出了點啥事,需要輸血,他阿寶可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派上用場了。

阿寶在醫院養了兩個月,總算恢復了。可他卻沒有再回到廠里,而是不告而別,偷偷溜回了家。臨走的時候,他給老闆留了張字條:老闆,我不想再過這種包養的生活了,這是我家的地址和村裡的電話。如果需要,我一定會馬上趕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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