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是病，得治

眾所周知，宗教在中國並不吃香，無論是道教還是佛教，亦或者是更後來的基督教皆為如此，倒是靠著強制傳承的伊斯蘭教可以用生育來維繫。

人都說中國人不信教。這句話當然是不對的，中國曾也有宗教盛行之時，比如南北朝時期的梁武帝蕭衍就是一個忠實的佛教徒，恨不得將自己擁有的地方變為一個佛國。還有明朝，大多數皇帝都信奉道教，像嘉靖帝長期痴迷於長生而不能自拔。

有道是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上行下效本就是社會常態，如果皇帝信奉，那麼從大臣到百姓多半也會了解或是敬畏一二。不過在統治者眼中，宗教本該是為政治服務的，中國人上有聖人情節，下有統治者的高壓政策，於宗教一途終究是霧裡看花，也並無純粹之心。

我偶爾與朋友談論宗教這玩意，一直以來的觀點是：宗教本身有其深厚的文化底蘊，能夠反映出各時代的人文思想與社會意識形態。且形而上的東西確實能夠提供一些精神力量與起到教化作用，畫餅充饑聽起來固然可笑，但望梅止渴卻又能成為千古美談，其中的差異就在於結果如何。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宗教幹掉了巫術，科學威脅了宗教。如果說巫術是人類無知時期荒誕，那麼宗教就是人類集體意識的覺醒與迷茫。

當然在中國，宗教的力量從未上升到足以動搖社會的地步。在很長的時間內，我身邊從未有宗教信奉者，自然也就更沒看到修行者。但近些年有些不同了，經常在朋友圈看到「修行」二字。

有時候我會好奇，他們修的是什麼？

大多數的人都很淺的說戀愛是修行、婚姻是修行、旅行是修行。似乎日常百事，件件都能與修行扯上關係，這不由讓我自鄙了一番，我等俗人，吃飯是為果腹與享受；旅行是為放鬆和散心；睡覺是為緩解疲憊；戀愛是發乎於情。卻是不懂要修行什麼。

依我看來，修行本身是一個動詞，還是一個需要長時間鍛造的動詞。能稱的上修行的，那得於某事中看到人生百態，諸如生老病死，酸甜苦辣，貧富貴賤。然後從中思考人世、自然、宇宙，再如紀昌之視虱如輪，如庖丁之批隙導窾，充分感受與認知並且總結出規律與本源，這才叫修行。

神秀與慧能的故事大多數人都聽過，他們一個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一個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是有大智慧的，前者強調方法論，後者依靠著悟。這就是修行的一種結果。

如果沒有一個沉澱的過程，那大概就會如王陽明那般對著竹子格物致知，最終得了一場大病。可不是嗎，你對著一根不會動的竹子在幾天之內能格出哪門子道理。除非是你盯上個把月，等到竹筍冒出尖尖的頭，或許還能想想竹子與竹筍存在什麼特殊的關係與道理。

所以啊，修行這個詞千萬別亂用。戀愛就是戀愛，那是滾滾紅塵中刀口舔蜜。工作就是工作，那是漫長人世中高低起伏的歷程。創業就是創業，那是九死一生的是非成敗。交友就是交友，那是人情從青澀到練達，又從練達到純粹的進化。

別什麼都提修行，修行從來不是按部就班的過生活，然後某天靈光一閃寫成一條文字發朋友圈就算，你不是佛，立地頓悟不了。你是凡人，得泡夠了才能擠出那點水分。

等到有一天你甜過了，痛過了，思考過了，悟透了，再來說修行吧。

凌青

萬人如海一身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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