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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種田不戀愛,教你穿越古代的最靠譜姿勢

風寒露重,雲低欲雨,遠處山崗晨霧繚繞,田間地頭上隱見點點黃綠野草。秋分剛過,小麥已經陸續播種,偶見勤快的農夫扛著鐵杴下地培壟。

謝萱坐在田埂上,遙望著遠方,雲低沉沉的壓下來,壓下來,仿似壓在她的心頭。

眼前的一切似陌生又似熟悉,陌生的是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謝萱,熟悉的卻是大明朝謝萱兒留下的記憶。

「萱妮兒,坐在那土疙瘩上幹啥呢,怪冷的天兒!」鄰居張大爺扛著鐵杴正要去地里給田壟培土,正見謝萱坐在枯樹下發獃,想到前兩天她的遭遇,不由得問了一聲。

聽到張大爺說話,謝萱回過神來,這才感覺到渾身上下都冷的難受,「大爺,去地里培壟呢?」她強笑著打了個招呼。

「是啊,我剛出門見你姥爺姥姥正找你哩,趕緊家去吧……」

「哦,大爺您忙去吧,我這就回去!」謝萱就趕緊起身往家跑去。

張大爺見她身影漸漸往家方向去了,這才扛起鐵杴嘆著氣往田裡走去:「真是作孽喲……」

剛進村就看到大表哥謝志遠和小表哥謝志誠正迎面找來,看到謝萱的身影立刻高興的跑上前。

「萱萱你跑哪兒去了,爺奶讓我們出來找你哩!」小表哥謝志誠今年六歲,比謝萱大幾個月,上前牽住她的手,「咱們趕緊回家,奶還給你蒸了雞蛋羹哩!」

大表哥謝志遠已經有十歲了,比謝志誠看起來穩重許多,他仔細看了看謝萱並無不妥,這才拿著哥哥的派頭叮囑道:「萱萱啊,以後不能不打招呼就跑出去,叫咱大伙兒都擔心。你要想出去玩,就叫上我和志誠,咱們陪你去玩……」

兩個丁點的小人兒這純然的關心,讓謝萱心中那股鬱氣多少去了些,既來之則安之——不安之她也沒辦法,暫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回到家,姥姥謝王氏和大妗林氏正在擺飯——他們這兒把舅母稱作妗,看到三個孩子回來了,大妗笑著喊他們去洗手準備吃飯。

待全家人都上了飯桌,姥姥謝王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謝萱,見她精神頭還好,就摸了摸她營養不良發黃的頭髮,將木桌上那唯一一碗雞蛋羹端到她面前,慈和的說:「俺們萱妮兒受委屈了,姥姥給你蒸個雞蛋羹吃,病好的快點。」

謝萱環視了一周,姥姥姥爺都是快五十歲的年紀,但因常年勞作顯得比實際年紀老上許多。

在她那個年代,城市裡四五十歲正是中年,在這裡看起來卻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了。

大舅謝平田和大妗林氏都是厚道的人,謝平田三十多歲,是個被太陽曬得黑黝黝的壯漢子。大妗林氏個子矮墩粗壯,臉上帶著兩抹曬紅,雖然容貌著實只能算得上一般,但眼神溫和,脾性和順。

要是別人家養著小姑子的孩子白吃飯,恐怕早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林氏卻當這個從小吃她奶長大的孩子視若己出,嫁到謝家後從來沒和婆婆紅過臉,倍受村老鄰人讚譽。

小舅謝平安十六歲,在她的年代正是該上高中的年紀,在這裡卻已經是個該說親成家的壯勞力了。

前幾天謝萱的娘謝惠娘終於生了個帶把的男丁,謝青山謝王氏帶著謝萱和謝志誠去吃滿月酒,也讓謝萱去看看娘親。

誰知到了崗下村吃席時,卻被李家老二的小兒子李盛斌給推進了水井裡頭,好不容易救了上來卻眼看著沒氣兒了。

小表哥謝志誠恨極了,為了給謝萱報仇騎在李盛斌身上狠揍了他一頓,卻被謝萱奶奶李章氏哭天搶地的打了幾巴掌,說謝萱是個喪門星,死了還要克她的乖孫。

姥姥謝王氏氣的當場就和她相互撕扯起來,被周圍的親戚鄰居給拉開了。

姥爺謝青山狂奔著請來大夫對謝萱施救一番之後,說讓拉回家聽天由命吧,於是,再次醒過來時,就是後世的謝萱了。

「姥姥,我身子好多了,以後不用再蒸雞蛋羹給我了,雞蛋攢下來賣了錢給我小舅娶媳婦兒吧!」謝萱就說。

姥姥還沒說話,小舅謝平安就先紅了臉,他伸過手作勢要敲她的腦袋,嚇唬道:「臭萱妮兒,學會打趣你小舅了不是!」

「哎唷,我小叔臉紅了,我小叔臉紅了……」謝志誠像發現了什麼新鮮事兒一樣呼喊起來,被小叔謝平安在腦袋上敲了兩下。

謝青山和謝王氏笑呵呵的看著這一幕,並不覺得沒規矩。

「萱萱啊,給你你就吃,把身體養好了才是正經事,丁點兒大的小娃子操心這些做啥!」謝青山笑眯眯的說,黑堂堂的臉上皺紋遍布。

謝萱看著桌上別人粗陶碗里稀溜溜照見人影兒的高粱粥,還有桌子中央一碗沒有絲毫油水的白菜,再看看自己面前冒著香氣的雞蛋羹,上面還撒著細碎青嫩的蔥花,忽然就覺得這個世界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這個大明王朝彰德府太行山邊的貧困農戶,值得過上更好的日子。

正思量著,忽聽到小表哥謝志誠期期艾艾的說:「萱萱,雞蛋羹這麼香,你怎麼不吃啊!」

謝萱望過去,卻見這個才六歲的孩子忍不住瞟了幾眼她面前的雞羹,咽了口口水。

似乎覺得很不好意思,他連忙將手中粗糙的糜子饃饃咬了一大口,低下頭喝起了稀得可見碗底的高粱粥。

謝萱不禁失笑,拿起木勺子將陶碗中的雞蛋羹舀出三分之一給謝志誠,又站起身來,舀出三分之一要給隔了一個人的謝志遠,卻被謝志遠端著碗躲了過去。

「大表哥是不是嫌我臟啊!」謝萱臉上就故意露出傷心的神色。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嫌你臟呢,我不想吃雞蛋羹……」謝志遠就慌忙的解釋。

謝萱趁機就把雞蛋羹舀到了他碗里,笑著說:「我一個人吃不香,跟大表哥和小表哥一起吃才香。」

飯桌上眾人笑眯眯的看著三個孩子相互謙讓,連手中的粗糙的糜子饃饃都似乎香甜了幾分。

吃過飯後,謝青山帶著兩個兒子去地里收豆子,大妗林氏自去洗碗刷鍋餵豬餵雞,姥姥謝王氏去後院菜地里忙活去了。

謝志遠和謝志誠去後院柴棚下背背簍準備去田間地頭打豬草。姥姥說謝萱身體沒養好,叫她回屋歇著去。

這乃是大明王朝彰德府轄下的一個小村子,名為崗上村。

地處太行山余脈旁,土地貧瘠,石多土少,種不了糧食,靠人力將地里的石頭挖出來慢慢養幾年才養出幾畝上等田,大部分都是長不了好糧食的荒田。

但相比太行深山裡的山裡人家,像類似崗上崗下村這些太行山邊上的小村子還是很滿足的,畢竟深山裡的人家更貧窮,倒顯得他們的生活不那麼困窘了。

謝萱的姥爺謝青山育有兩子兩女,謝萱大舅叫謝平田,有妻林氏,閨名林紅梅,育有二子。

老二謝惠娘是謝萱的母親,老三謝秋娘嫁給了三里外的周窪村,老四謝平安還未娶妻。

而謝萱母親謝惠娘則嫁給了崗下村的李家老三李昌平。

李家人口也不少,謝萱爺爺李永財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伯李昌和,二伯李昌偉,老三李昌平,也就是謝萱她爹。

至於為什麼謝萱不叫李萱,還在姥姥家長大,此事說來話長了。

謝惠娘經媒婆說媒,嫁與李家老三李昌平做渾家,四年間生了三個孩子,全部都是女孩,老大李英,老二李蓮,老三就是謝萱。

自老二李蓮降生以後,奶奶李章氏就怎麼看謝惠娘不順眼,處處挑刺,嫌棄她凈生不帶把的,浪費糧食,李昌平也怪謝惠娘連生兩個女孩,讓他抬不起頭。

等謝惠娘忍氣吞聲的懷了第三胎,滿懷希望的生下來,居然又是個女娃,李章氏氣的在產房外呼天搶地,罵謝惠娘想要斷她三兒子的香火,要把尚是嬰孩的謝萱扔進尿桶溺死,再扔到橋下讓千人踩萬人踏,看今後還有哪個女孩家敢投他們李家的胎。

謝惠娘看著懷中幼嫩瘦弱的孩子不顧剛生產後虛弱的身體,抱著謝萱逃回了娘家。

回到謝家後,謝家人聽了謝惠娘的遭遇,恨得當場就要陪謝惠娘去李家和李昌平和離。

李家卻獅子大開口,不但要休了謝惠娘,讓謝家賠他們的彩禮,還要將謝惠娘的兩個孩子李英李蓮賣給人牙子換錢,說要用這錢再娶一個能生男丁的新媳婦。

結果謝李兩家大大出手鬧了一場,後來還是崗上崗下村的里長出面說和,才暫時將事情壓下來。

兩位里長自然是覺得家和萬事興,況且謝惠娘嫁人後賢惠持家、性子溫和,村人鄰居都是看在眼裡的,而且又不是不能生,想要男孩接著生不就是了。

謝惠娘也捨不得李英李蓮兩個孩子,謝萱奶奶李章氏說要賣給人牙子那是真的能做得出來的。更何況,不管是和離還是被休棄回家,都要傷了謝家的臉面,那時她妹子謝秋娘還沒出嫁,她弟弟謝平安也還沒娶媳婦,她怎麼能那麼自私不顧一心為她的娘家人呢。

於是她點頭同意了回李家,但謝萱奶奶卻覺得謝家找上門來是下她的臉面,給謝家放了狠話,只要謝萱進李家的門,就一定弄死她。

謝萱的姥姥一氣之下抱起謝萱就回了家,正好大舅母林氏幾個月前生了謝萱的小表哥謝志誠,還沒斷奶,就一塊兒喂著兩個孩子長大了。

從此以後謝萱就姓謝,以示跟李家再無關係,謝萱今後就是他們謝家的人。

站在這大明王朝的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中,謝萱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窮。

院子倒是很大,坐北朝南一大間土牆茅頂的正房隔成三間,最中間是堂屋,放著一張大八仙桌,吃飯待客都在這裡。

古人以東和右為尊,所以東耳房住著謝青山謝王氏,西耳房以前是謝惠娘和謝秋娘住著,現在是謝萱在住。

前面還有同樣是土牆茅頂的東西廂房,東廂房隔成兩間,謝平田為長子,所以大舅一家住在東廂房;西廂房同樣隔成兩間,前面一間作為廚房,後面一間謝平安住。

姥爺說,等謝平安成親生子了,將廚房騰出來,再把前面的土牆推了,蓋兩間屋子,正好組成一個四合院。

雞和豬都在後院,和菜園子挨著,這樣不會一進門就看到髒兮兮的豬圈和雞籠,聞到衝天的臭氣,謝王氏是個愛乾淨的女人。

右廂房門前長了一棵跟窗戶差不多高的石榴樹,上面紅彤彤的石榴碩果累累,跟一個個小燈籠似得,給小院添加不小生機。

靠近廚房還種了一棵棗樹,比茅屋頂都高,也是結了疙疙瘩瘩的棗子,很是喜人。

簡陋的三合院,土牆被雨水沖刷留下一道道溝壑,茅屋頂上的茅草也腐爛的差不多了,雨下的大了有時候會有雨滴浸透屋頂落下來,姥爺和兩個舅舅就爬上去這邊堵堵那邊塞塞。

窗戶上的窗紙經過風吹雨打斑斑駁駁,風一吹就聽到嗚嗚嗚的聲響,黑夜裡聽到有種荒涼寂寥的感覺。

這就是小謝萱的家了。

謝萱雖然也是農村出身,但卻是沒有經過這樣的苦的,小時候家裡是白瓷磚的兩層樓房,後來致富了以後重新蓋了歐式的三層農村小別墅,她自己獨享整層的空間。像這樣土牆茅頂的房子她只有在網路上的圖片上才見過。

但像謝家這樣的家庭已經是太行山腳下附近村落里家境比較好的了,沒有家徒四壁,沒有衣不遮體,沒有饑寒交迫,這是一個平常的大明王朝農村家庭。

如果將古代人民分成五個階級:果腹層,小康層,富家層,貴族層,宮廷層,那這家就正正好屬於果腹層了。

收成好的年節或許會有些餘糧,收成不好的年節卻也會食不果腹,家庭溫飽完全依賴老天爺的喜怒。

一陣涼風吹來,乾繃綳的臉上一陣難受,方才洗過臉時沒有塗抹任何護膚品,在秋日乾燥的天氣里,她的臉幾乎都要裂開了。

當初的小謝萱習以為常不以為意,因為村子裡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過的,只有城裡的富貴人家才用得起香胰子和面脂。

再看看身上東一個補丁西一個補丁的布褂子,謝萱不由得嘆了口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正在感嘆之時,忽然見木門「咯吱」一聲被猛地推開,闖進兩個人來。

走在前頭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小腳老太,吊梢眼斜斜睨著人,細薄唇微微下搭攏,頭上裹著緊緊的頭髮鬏髻,油光水滑,上身穿一件掉了色的醬色半長粗布衫,下身圍一件看不出本色的毛青布裙。

後頭跟一個青年男子,戴青色頭巾,穿粗布裋褐,臊眉耷眼的低著腦袋。

謝萱卻是認出來了,這兩人正是小謝萱那重男輕女的爹李昌平和奶奶李章氏。

兩人一進門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謝萱,李章氏臉上登時就陰沉下來,也不說話,徑直就向謝萱抓來。

眼見李家奶奶那陰沉沉的眼神,謝萱轉身就往後院跑,邊跑邊扯開嗓子大喊:「姥姥,大妗,救命!有人來抓我了……」

正在廚房刷碗的大妗林氏聽到呼聲,連忙趕出來,擋到李家母子跟前,陪笑著說道:「大娘和姑爺怎麼來了,這是有啥事兒啊?」

「沒啥事兒,就是接我們萱妮兒回家!」李章氏頭一抬,用鼻孔對著林氏說,「恁公婆呢?我們要把萱妮兒接回家去!」

「憑啥?」謝王氏拉著謝萱的手從後院走出來,她看著李章氏懷疑道:「這麼多年了,從小到大沒餵過萱妮兒一口吃,沒管過她半件衣裳,咋這時候要來接人?」

在小謝萱記憶的中,這位從小隻見過幾次面的奶奶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每次見面都拿眼刀子剜她,小謝萱見了她就害怕。這時候卻來接她回家,明顯不懷好意。

「萱妮兒是俺李家的人,自然就該回俺李家,就算沒吃過俺家一餐飯,她身上流的還是俺家的血!」說著,李章氏就要繞過謝王氏去抓謝萱的胳膊。

謝萱就逃到了正聞聲跑過來的謝志遠身後,這個才八歲的男孩子緊緊握著她的手,低聲安慰道:「萱萱別怕,志誠去喊爺爺他們了!」說著,忿忿的瞪著李章氏和李昌平。

聽了李章氏顛倒黑白蠻不講理的話,謝王氏頓時氣得臉色通紅,「你還有臉說萱妮兒是你家的人,是誰要把剛生出來的孩子扔進尿桶溺死,扔到橋底下讓千人踩萬人踏?只有那黑了心肝的人才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人人有面,樹樹有皮,恁家能不能要點臉面!」

「我要帶回俺家的孫女,管你啥事?你是那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麼鳥?你這個黑心肝爛肚腸的老貨,我們李家瞎了眼了才娶你們謝家的閨女,好幾年生不出個帶把的,凈生賠錢貨,娶回家個喪門星,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全是破爛貨!」李章氏登時開始跳腳,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謝王氏破口大罵起來,「昌平,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那個小爛蹄子給我抓回去!」

「我瞧你是老鷹飛入雞窩——沒個好心腸!猴子拉稀——壞肚腸!你是個無利不起早,沒啥好處你肯帶萱妮兒回去?」謝王氏瞪著李昌平:「姑爺,你娘不懂事我不跟她計較,你真要把萱妮兒帶回去,那就給我說清楚,你們要把萱妮兒帶回去幹啥?」

眼見母親和丈母娘在面前掐架,李昌平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勸說,聽到謝王氏的問話,囁嚅道:「娘,我沒想……就是惠娘她想萱妮兒了,帶回去看看……」

說著,他伸手拉了拉正在破口大罵的李章氏,「娘,算了,咱們走吧……」

「你個沒才料的膿包!」李章氏一把拍掉三兒子李昌平的手,「幹啥啥不成,生你這個兒子有啥用?你那膫子是長著看哩?一個男子漢,這點子事都辦不好!」

正吵吵著,就見謝志誠跑進門來,後面是聞訊趕回來的謝青山父子三個。

「親家母,啥事需要你親自跑一趟,有事吩咐昌平來不就行了!」謝青山臉上帶著笑進了門,像沒看到李章氏正在掐腰罵街一樣。

李章氏看到謝青山回來了,就暫時住了嘴,擦了擦嘴角噴出來的唾沫,尖著嗓門說道:「萱妮兒是我李家的人,我這是接她來了!」

「我姓謝,不姓李!我沒吃過你們李家一口飯,沒穿過你們李家一件衣,怎麼能是你們李家的人?!」謝萱看到謝青山帶著兩個舅舅回來了,就安下心來,大聲反駁道。眼見這刁蠻無理的奶奶、懦弱無能的父親,謝萱可不想去李家。

李章氏氣的跳腳,曲起黑瘦的爪子就要去抓謝萱,被謝志遠和謝萱兩個孩子躲開了。

「親家母,小孩子童言無忌,卻也說的在理。萱妮兒在我們家這麼多年了,你們早不來接,晚不來接,這時候突然來接,是因為啥事?咱們得好好說道說道。」謝青山轉頭問李昌平:「昌平,是不是?」

李昌平看到岳父忙低頭作揖,「岳父說的是,就是惠娘想萱妮兒了,我們接她回去住兩天……」

「你們要干那買賣兒女的缺德事,別拿我當幌子!」忽然從門外傳來一聲悲切的怒斥,隨即一個三十多歲的瘦弱女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只見她長條身材,臉色蠟黃,頭纏青巾,穿一件洗的看不出本色的赭紅長身比甲,下穿一圍打著補丁的梭布裙子,大概因來路奔跑,鬢髮散亂,氣虛喘喘,正是謝惠娘。

「惠娘!」謝王氏連忙趕上前扶住謝惠娘,「你剛生完孩子,身子還沒好利索,怎麼就趕過來了?娃子呢?誰看著呢?」

「我再不趕過來,他們就要瞞了我,把我閨女給賣了!」謝惠娘眼淚漱漱而下,她上前幾步握住謝萱的肩膀,「我可憐的閨女,生下來就沒吃我一口奶,好容易長到六歲,卻又被她那狠心的奶奶,不知要賣給哪兒沒底細的地方……」

「昌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謝青山不由得臉色鐵青,瞪著李昌平大喝一聲,謝平田和謝平安也怒視著他。

李昌平性子本就軟弱,被謝青山這平地一聲嚇得雙腿發軟,「沒,我沒想將萱妮兒賣給別人,這不是我想攔著我娘來著……」

「俺們李家生的孩子,想賣給誰就賣給誰!哪輪到不相干的人指手畫腳!」李章氏一瞪那三角眼,朝謝家罵道,又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三兒子怒罵,「你個沒用的窩囊廢!我咋生出你這個沒用的玩意兒!」又罵謝惠娘:「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整天裝病躺在床上躲懶,咋今天就有力氣跑出來?我孫兒有個好歹,看不把你休了!」

眼見著今天的打算被人戳破,目的是怎麼都達不成了,李章氏罵罵咧咧的出了門,甩手就走。眼看兒子沒跟上,回頭罵道:「還呆在這兒幹啥,沒看人家攆咱哩!」

李昌平看著撲在謝王氏懷中哭泣的謝惠娘,囁嚅著道:「娘……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回……」

「沒才料的膿包,賊糊塗蟲,有了媳婦忘了娘!有本事和你媳婦兒永遠別回李家,做人家的上門女婿好了……」李章氏恨恨的罵著,慢慢走遠了。

第一章不適應

謝王氏就扶著謝惠娘進了屋,也沒人招呼李昌平,李昌平訕訕的跟在眾人後面進了屋。

「惠娘,你身子怎麼樣了?六年前生萱妮兒那一回,冰天寒地的跑回來,身子本就虧的狠了,娃子這才剛滿月又跑這麼遠,怎麼能受得了啊!」謝王氏看著面色蠟黃虛弱的謝惠娘忍不住心酸,「娘後悔啊,當初聽媒人說李家三小子性情溫和正和你相配,就算婆婆嚴厲點兒,你這麼懂事她能挑出什麼理兒?誰知道你婆婆竟是個無理攪三分的……」

李昌平在後面聽得面色通紅,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謝青山咳嗽一聲,說道:「他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說這個幹啥?平安你去鎮上打壺酒,割條豬肉,正好待你姐姐姐夫好好吃頓飯!」

「不了不了,我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李昌平就連忙阻止。

「爹,娘,你們別忙了,英子和蓮兒正在家看著盛林兒呢,我還得回去,要不仨孩子都得餓著。」謝惠娘擦了擦眼淚,也阻止道。

想想家裡還有個剛滿月的奶娃子,確實無法留下,謝青山就不再勸了,「那平安你去把廚房碗櫃里攢的雞蛋給你姐拿一籃,再把樹上的石榴揀大的摘些,讓你姐回去的時候帶上!」

「誒!」謝平安利索的去了。

謝王氏帶著謝惠娘進卧房去說體己話,謝萱連忙跟了過去。

進了屋,娘倆坐下,謝王氏問道:「惠娘啊,今兒這事兒到底咋回事?為啥那婆子突然說要賣萱妮兒?」

謝萱坐在謝王氏身邊,靜靜的看著兩人。

「要不是鄰居張大嫂跟我說,他們還瞞著我呢!」說到這裡,謝惠娘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前幾日在縣城錢大戶家跑腿的趙串兒回來說,錢家要買幾個伶俐小丫鬟回去伺候,一個出五兩銀子,我婆婆就動了心,一心想得這個利錢,但賣家裡的丫頭又怕村裡鄰居說三道四,怕別人知道了,李家男丁以後不好娶媳婦兒,就想到了萱兒,想把萱兒從咱家偷摸著接了去直接賣給錢大戶家……張大嫂向來跟我好,得了消息偷偷跑來告訴我,我這才跑了過來……」

說到此處,謝惠娘再也忍不得,拉過謝萱抱進懷裡放聲大哭。在李家她為了保護孩子們,只得拿出剛強硬氣的樣子給孩子們遮風擋雨,但到了生她養她的娘家,終於忍不住一腔的心酸疲憊,真情流露出來。

「我的孩兒,娘真是後悔啊……悔死娘了啊……」謝王氏也忍不住抱著謝惠娘放聲大哭。

謝萱被謝惠娘摟在懷裡,哪怕她不是真正的小謝萱,但也忍不住替小小謝萱和謝惠娘心酸,為這個時代地位低下的女人心酸。女人於這個時代只是社會的點綴,只是替男人生兒育女傳播後代的工具,命運完全掌握在父權和夫權手中,哪怕你有潑天的才華和智慧,在這個女人命運猶如浮萍草芥的社會也只是蜉蝣撼大樹。

想著今後自己前途未卜的命運,謝萱這些天來積累的迷茫和對父母的思念也到達頂點,心頭也不由得一酸,但她本不是認命的性子,強忍著把眼淚咽了回去。

她在內心勉強安慰自己:好歹是六百年後的新時代女青年,也見識過無數先輩們智慧的結晶,隨便拿出來一樣,也應該足以讓自己在這個愚昧落後的時代舒舒服服的過上好日子……吧……

謝惠娘卻沒哭多長時間,畢竟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她,哪怕她有心想要停下來歇歇,但家中稚子卻依然需要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柔弱的肩膀替他們扛起一片暫時安全溫暖的家。

最終,謝惠娘和提著滿滿一籃子雞蛋和石榴的李昌平還是走了,望著謝惠娘漸漸遠去的瘦弱身影,謝萱感嘆良久,心中卻逐漸有個模糊的想法生了出來……

經過這一場鬧劇,謝王氏更是擔心謝萱跑出去被李章氏給抓走賣掉,再三叮囑不要一個人出門,出門則必須跟在大人身後,謝萱自然是老老實實的點頭聽話。

如此過了幾天平淡而又無趣的日子,謝萱終於快被悶壞了。

這無聊的時代,每天的生活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的是高粱稀粥糜子饃饃白菜蘿蔔,穿的是補了又補的破褂子,洗臉沒有洗面奶香皂沒有護膚品,拉便便只能用土坷垃擦。

這些身體上的煎熬也就罷了,最無聊的是沒有手機電腦WiFi無法刷小說新聞網購,要知道二十一世紀,幾乎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信息依賴症,人們需要無時無刻無孔不入的各式信息沖入大腦,廣告、新聞、八卦、小說,等等等等,無處不在的各式碎片化信息沖刷著我們的思緒。

人們已經習慣了進行聚餐、蹲廁、學習、工作時都抱著手機刷一刷,手機幾乎已經成為人們身體外的一個不可缺少的器官,一旦沒有手機在身邊就像缺少的某樣東西一樣讓人難受,沒有了信息對大腦的持續轟炸,謝萱就會覺得悵然若失,無聊透頂。

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匱乏讓謝萱簡直難以忍受,她越來越想念自己真正的家和家人,想念那個快捷舒適的時代,無數次在寂寥的黑夜裡咒罵詢問造物主為何要如此對待她。

幸好她最終還是認清了現實,是物質的匱乏打敗了她,簡陋的生活條件讓習慣了舒適生活的她無法忍受,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致富。

這天,地里的豆子終於全都收回來了,晾在院中,謝家一家就要去山上采山貨,要帶上三個孩子,謝萱終於可以出門了。

崗上村就在山腳下,家家戶戶都是依山而建,土地如此貧瘠人們還尚能保持溫飽的原因就是山上的山貨了,春天有各式菌子,夏天野果有柿子、野棗、杏子、山楂,秋天有板栗、榛子、核桃,四季還有山雞、野兔、獐子、野豬,只要不是懶到極點的人大都餓不死。

路上也見了幾家背著背簍上山采山貨的,不過不是關係特別好的人家,大家都不一塊兒,省的因為山貨歸屬生出什麼糾紛來。

夏天滿目蒼綠的山野不見了,入目則是滿目蒼黃色。

山間更是林麓幽深,山路崎嶇,枯藤纏老樹,灌木雜亂生。

謝家人吭哧吭哧的爬山,謝萱不小心還跌了幾下。這裡的爬山可不像以前去山裡旅遊,到處都修建好了台階扶手,就怕你摔著磕著,這裡可是真真正正的山路,厚厚的枯枝敗葉,帶著尖刺的灌木,陡峭的山路,只能認真看腳下的路、身周的荊棘尖刺,讓人無法分心去想別的。

走到一處半山腰,眼見一大片板栗扎扎拉剌剌拉長在樹上,像一個個綠色的小刺蝟隱藏在樹葉之間。

大家終於停了下來,謝平田和謝平安拿著長長的竹竿帶上斗笠爬上樹,謝青山謝王氏林氏抓著三個孩子走到一處空地上。只見樹上的謝平田和謝平安一陣猛搖狠打,樹上的板栗像下冰雹一樣簌簌落下來。

「我也要上去打板栗,我也要上去……」謝志誠看到爹爹和小叔兩人在樹上的英姿,羨慕的不得了,蹦跳著想要去爬樹,被母親林氏死死的拽住。

「傻小子,沒看見那麼多板栗正落下來?掉你身上扎你幾個窟窿!」謝青山笑呵呵的嚇唬他。

「就是,你看萱萱多乖,等會兒你爹和小叔打完板栗,咱們一起去撿好不好?」謝王氏安慰道。

「萱萱是女娃子,當然不能爬樹了!」謝志誠反駁道,但也不急著去爬樹了。

等板栗終於落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帶好斗笠草帽去撿。板栗外被一層尖銳的刺緊緊包裹著,自然不能用手去撿,必須先用石頭砸開,再把裡面的幾顆板栗撿出來,一不小心就扎了手。

大家一邊砸一邊撿,樹林里一片快活的氣氛。

謝萱倒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倒是覺得很有野趣兒,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但撿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累了,正當她直起腰想要歇一歇時,卻看到眼前一大片熟悉的藤蔓植物,不由得心中一喜,大聲喊道:「姥姥,姥爺,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

「不就是一大片野草么?」謝青山走過來看了看,有些莫名其妙的說。

其他人也走過來看看,見是一大片開著小白花的野藤蔓,都笑了,謝志遠說:「萱萱,這有什麼稀奇的呀,這不就是野草么,山上有不少呢!」

謝萱一愣,登時想起來,卻是這玩意兒除非是專門研究過,大部分人是不認識的,哪怕是信息流通的二十一世紀,只看枝葉也是認不出來的,古代對於行業秘密又是敝帚自珍的陳規陋習,明朝的農民普遍沒認過字看過書,怎麼可能認識中藥呢?更何況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到萬曆年間才寫出來,恐怕這時候世面上也沒有一本中藥大全集面向民眾出售吧!

可是她認識啊,因為她家前世就是種植大戶啊,藥材,菌子,蔬菜,就是靠種這些她家才致了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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