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級的難題：曹雪芹究竟是誰？

《石頭記》甲戌本圖

【筆者按】《紅樓夢》堪稱「天下第一奇書」，世界上最無法理解的書當屬《紅樓夢》，而最不可理解的是《紅樓夢》是可以理解的。自《紅樓夢》誕生至今，讀懂之人，屈指可數。除石兄、曹雪芹兩人外，筆者未見悟者。蔡元培、胡適、俞平伯、林語堂、張愛玲、魯迅等名家均未在其中。曹雪芹與《紅樓夢》有不解之緣，他在《石頭記》基礎上編纂成書，名為《金陵十二釵》。曹雪芹是化名，其真實身份撲朔迷離。中國紅學會認為曹雪芹是曹寅之孫曹霑，在這個錯誤方向上一直堅持著，真是「假作真是真亦假」，令人扼腕。真正的曹雪芹卻在某個地方靜靜地躺著，等待事情真相的發現。中國紅學會製造了紅學史最大的冤案。曹雪芹的身份破譯，要從跛足道人說起。

一、跛足道人與鎮江金山寺

跛足道人是《紅樓夢》中的異人，常與癩頭和尚談經論道，度化世人。他看似瘋癲，實則超然世外，是位既入世又出世的人物。他在書中的描述雖不多，卻貫穿始終，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跛足道人是經藝術加工的人物，有虛構成分，但有真實的人物原型。筆者在書中發現了些「蛛絲馬跡」，對其抽絲剝繭，竟揭開了《紅樓夢》的一個驚天之謎

（一）跛足道人的家

初讀書中有關跛足道人的描述，筆者認為，唯一可考證的，是第二十五回中的描寫：

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

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

從相貌、衣著看，實難辨其原型，更無法考其姓名。不過，作者還是故意留下了「把柄」，交代了跛足道人的家址——蓬萊弱水西。這是書中明文，唯一能考其身份的信息。從字面看，地址很寬泛，不能確定具體位置，也許有讀者認為，此乃虛寫，是為神化跛足道人而設。若如此想，讀者可能低估了作者的用意，跛足道人將失其考，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跛足道人是《紅樓夢》主故事中的人物，若作者虛編其址，就有違不敢穿鑿之語。因而，斷定這個住址是真實的。

1.蓬萊

蓬萊，自古就被譽為「人間仙境」。神話中，仙人居住的三座神山（蓬萊、瀛州、方丈）之一。據《山海經·海內北經》中記載：蓬萊山在海中，上有仙人，宮室皆以金玉為之，鳥獸盡白，望之如雲，在渤海中也。另有《史記·封禪書》中記載：「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葯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仙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輒引去，終莫能至雲。」蓬萊成為世人求仙訪道的聖地。

2. 弱水

關於弱水的定義較多。古人往往認為，因水弱不能載舟，故稱其為弱水。被稱為弱水的很多，分布在內蒙、青海、黑龍江等多地，如《山海經·西山經》：「勞山，弱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洛。」指今 陝西北部洛水上游某支流。《漢書·地理志下》：「西有須抵池，有弱水、 昆崙山 祠。」可能指今青海 。弱水，還泛指險而難渡的河海，例如《西遊記》第二二回：「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紅樓夢》在第九一回中還曾提到：「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裡的「弱水」比喻的是愛河情海。

「蓬萊弱水西」中的「弱水」，應說的是較難渡的河海。因弱水位置的不確定，很難判斷「蓬萊弱水西」究竟是指何地。

確定「蓬萊」與「弱水」的關係，成為考證跛足道人家址的關鍵。

（二）蘇軾的《金山妙高台》

「蓬萊弱水西」出現在《紅樓夢》的詩句中，筆者試著，從前人詩詞中找尋，同時出現「蓬萊」、「弱水」等詞的語句，看是否能找到答案，這也許是唯一求證的途徑。

1. 與「蓬萊」、「弱水」相關的詩詞

筆者發現在《紅樓夢》程甲本排印前的詩詞有：蘇軾的《金山妙高台》、史堯弼《賀宋嗣宗除岳陽守五絕》、張孝祥的《水龍吟——望九華山》、唐寅的《王母贈壽圖》等。其中，蘇軾的《金山妙高台》影響最大，在這首詩中，「弱水」第一次與數字連用。張孝祥、唐寅等人的作品皆受蘇詩的影響。我們來看《金山妙高台》中的詩句：

我欲乘飛車，東訪赤松子。

蓬萊不可到，弱水三千里。

不如金山去，清風半帆耳。

中有妙高台，雲峰自孤起。

細讀詩句，詩中同時出現了方位詞「東」、「蓬萊」、「弱水」詞語，而其他詩詞並未有。

2. 「蓬萊弱水西」與鎮江金山寺

這首詩寫於宋元豐八年（1085年），蘇軾自常州復朝奉郎、知登州，赴任途中，經潤州（鎮江），應金山寺高僧佛印之請而作。從詩句看，蘇軾欲東去蓬萊，拜訪赤松子（赤松子是秦漢傳說中的上古仙人）。這暗合蘇軾東去登州赴任。蘇軾卻話鋒一轉，想像弱水三千里，路途遙遠，艱難險阻，恐到不了蓬萊，於是，蘇軾索性放棄東往念頭，去登金山，這暗合蘇軾途經鎮江金山拜訪佛印之事。詩中蘇軾所處位置乃鎮江。我們看蘇軾的路線圖：鎮江——弱水——蓬萊，由西往東。「蓬萊」與「弱水」的位置非常清楚：「弱水」在「蓬萊」的西邊，鎮江在弱水的西邊。而《紅樓夢》的作者反用其詩的路線：蓬萊——弱水——鎮江，由東往西。「蓬萊弱水西」指向鎮江。《紅樓夢》作者化用此詩的痕迹明顯。

這是從書外考證出的答案，是否正確，還需內證。

（三）寶玉、黛玉、寶釵茶品梅花雪

筆者在第四十一回中，發現了「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秘府」字樣。《金山妙高台》寫於「宋元豐八年」，兩者時間上為何這麼接近，書中在暗示什麼？細品「櫳翠庵茶品梅花雪」章節，讀後欲罷不能，感嘆作者手法之妙，已遠超讀者的想像。作者竟於其中隱了跛足道人的家址。書中言，賈母宴請劉姥姥後，與眾人至櫳翠庵品茶。因吃了酒食，賈母恐冒犯了菩薩，於是眾人在院內喝茶。妙玉帶寶玉、黛玉、寶釵三人進入櫳翠庵耳房去品茶。妙玉盛情招待三人，拿出了收藏的珍玩，用來品茶。

1. 「【分瓜】瓟斝」、「點犀【喬皿】」、「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大【台皿】」。

妙玉拿出了哪三件器物？它們分別是：[分瓜]瓟斝、點犀喬、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大【台皿】。

首先，來看「【分瓜】瓟斝」，它旁有一耳，杯上鐫著「【分瓜】瓟斝」三個隸字。細看「【分瓜】瓟斝」三字，很驚奇，平時讀，很少去想，它是什麼樣子，只知是茶具而已。查資料，探個究竟。原來「斝」是中國古代用於溫酒的酒器，也被用作禮器，通常有青銅鑄造，一鋬（耳），三足。書中為何只說「耳」，不言「足」？當筆者仔細審視「【分瓜】瓟斝」三字時，明白了作者用意，原來「【分瓜】瓟」兩字中的部首「瓜」字，形象地暗示了三「足」。

接著，來看「點犀【喬皿】」，書中說其形似「缽」。當把「缽」與前面有意忽略的「足」聯想在一起時，猛地一驚，「缽」與「足」組合，諧音「跛足」，忽又想至妙玉帶髮修行，名為尼姑，實乃「道士」，竟拼出「跛足道士」四字，更為驚奇的是「斝」諧音「家」，筆者茅塞頓開，作者這是要告訴讀者跛足道人的家址。「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秘府」這行字，有吸引讀者視線的作用。

再者，來看「【分瓜】瓟斝」上的小字「晉王愷珍玩」與「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秘府」。當年，王愷與石崇鬥富，王愷擁有眾多奇珍異寶，這是交代珍玩的來源。「珍玩」兩字有「斟酌」、「細品」的暗示，似乎暗示讀者要細品。妙玉給誰使用什麼茶具，是十分講究的。劉姥姥用過的杯子，棄之不要，就可見一斑。因而，妙玉給誰用哪件茶具，作者做了精密的安排。妙玉把「【分瓜】瓟斝」給寶釵用，為何如此？原來「寶釵」諧音「寶剎」，「晉王愷珍玩」點出朝代「晉」，合起來就是「晉寶剎」。「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秘府」這行字，不僅僅為了吸引讀者的視線 。宋元豐五年前後，正是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謫黃州之時。「秘府」乃禁中藏圖書秘記之所。此時，蘇軾不可能在秘府，蘇軾不在秘府，作者為何「欺騙」讀者，筆者想這是作者有意突出「秘府」兩字，蘇軾雖沒去秘府，卻見了米芾，「秘府」諧音「米芾」。宋元豐五年四月，米芾拜訪蘇軾，住於東坡雪堂，與蘇軾觀所藏唐代畫家吳道子畫釋迦佛。聯想前面「跛足道人家」，想來定與米芾有關。米芾家在何處？米芾定居鎮江四十年左右，死後葬於鎮江。這麼看來，這兩行字是為了暗示鎮江的「晉寶剎」。很自然想到，黛玉用「點犀【喬皿】」，也是作者用意安排，「黛玉」倒讀諧音「玉帶」，「【喬皿】」諧音「橋」，合起來就是「玉帶橋」。「鎮江的晉寶剎」與「玉帶橋」聯在一起，立刻想到的是鎮江的金山寺。因金山寺始建於東晉，門牆上有「東晉古剎「四字。鎮江金山白龍洞前方，有一座像玉帶形狀的橋，就是玉帶橋。

最後，來看寶玉的茶具「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大【台皿】」。他的與寶釵、黛玉二人的有所不同，「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大【台皿】」中「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與「海」放在一起，筆者想到，「九曲十環」乃說「九曲迴腸」，「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應暗指約長一萬二千里的長江。長江東流入海，鎮江金山寺就在長江邊。

三件珍玩，竟隱藏了跛足道人的家址，印證了前文考證的結果。似乎考證可結束，後文卻又起波瀾。

2. 玄墓蟠香寺

黛玉品茶說是陳年的雨水，妙玉駁了黛玉，說他們喝的茶水是來自五年前「玄墓蟠香寺」的梅花雪。作者為何提到「玄墓蟠香寺」？ 書中第十七回言，妙玉是從蘇州來自京城的，有讀者就認為「玄墓蟠香寺」在蘇州，那就謬矣，因書中未詳細交代「蟠香寺」在何處？

筆者認為，「玄墓蟠香寺」是指南京紫金山梅花塢旁的靈谷寺。

「玄墓」諧音「玄武」，玄武湖附近墓群眾多，明陵就在附近，稱為「玄墓」有其道理。「蟠香寺」是如何來歷？紫金山又名鐘山，漢代稱鍾山。拔地而起，形似盤曲的巨龍，其形似蟠龍，古有「鐘山龍蟠，石城虎踞」之稱，取其形「蟠」。梅花塢的梅花，遠近聞名，明代馮夢楨的《靈谷寺探梅記》記載：「越靈谷而東二里許，北行百步，達梅花塢下。」《靈谷禪寺》中記載：「梅花塢，在靈谷寺東南里許，梅花之盛，無如靈谷塢中，盡一塢皆梅花，參著錯落不下千株。」龔自珍的《病梅館記》道：「江寧之龍蟠，蘇州之鄧尉，杭州之西溪，皆產梅。」江寧的梅花排在第一位，說的就是梅花塢的梅花。作者取梅花之味「香」。靈谷寺是鐘山唯一保存下來的寺廟，被稱為朱元璋御筆題額「第一禪林」，因而，作者將其化名為「蟠香寺」。

3. 「靈谷寺」的暗示

書中是否有暗示？毋庸置疑，作者考慮之周密，妙不可言。我們回頭來看，黛玉與寶釵所用器物。「點犀【喬皿】」中「點犀」兩字，應來自「心有靈犀一點通」之句。作者為何取名「點犀」而非「靈犀」？原來作者反其道而行之，用背後所替代之字，意在突出「靈」字。既突出「靈」字，必突出「谷」字，看作者如何用筆？

文中妙玉與寶玉反反覆復在說「俗」字。書中寫道：寶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兩個就用那樣古玩奇珍，我就是個俗器了。」妙玉道：「這是俗器？不是我說狂話，只怕你家裡未必找的出這麼一個俗器來呢！」寶玉笑道：「俗說『隨鄉入鄉』，到了你這裡，自然把那金玉珠寶一概貶為俗器了。」妙玉提到兩次「俗器」，寶玉說到一次「俗器」，一次「俗說」，還有一次隱藏「俗」字之詞「隨鄉入鄉」。一般說「入鄉隨俗」，而作者有意讓讓寶玉說成「隨鄉入鄉」，很容易想到為何不是隨「俗」？這段話共六次提到「俗」字。寶玉道：「我就是個俗器了」，實際寶玉要說的是「我就是個俗人了」，暗示「俗器」去掉「人」字。後面，妙玉因黛玉不知所喝乃雪水，說其是「俗人」。再加後面妙玉說「你家裡未必找到這麼一個」之語，因而，作者之意是「俗器」中「俗」字有「人」字旁，去之為「谷」字。

作者用「俗」字，反覆刺激讀者的眼球，寶玉與妙玉的關於「俗器」對白，無非是為了一「谷」字。寶玉的「世法平等」嗔語，一是暗示寶玉與黛玉、寶釵設謎方法的不同，二是為突出一「禪」字。「靈谷寺」又名「靈谷禪寺」。由上分析，「蟠香寺」是指「靈谷寺」無疑。

作者寫妙玉談茶水來源的目的是什麼？筆者認為，四人品茶沒有品完，跛足道人的家址就沒有談完，作者用蘇軾的詩，引導讀者進入文本的解讀，然後通過品茶探尋出跛足道人的真正家址。跛足道人真正的家在鎮江的西鄰南京。「蓬萊弱水西」指的是江蘇南京。

讀者讀「茶品梅花雪」這一情節文字，需要做到「三品」：品人、品器、品茶。三者融為一體，缺一不可。唯如此，方解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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