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健商」及格嗎？

知識 08-17

周末，與一位朋友碰面。約見的原因是，她的家人因胃內腫瘤住院。不過，鑒於老人家已年逾八旬，若是需要手術，身體能否吃得消？

見面過後，朋友將老人家的基本情況展示給我。她將病情資料整理的清晰簡潔，既有老人家過去數年內有關身體重大變化的簡要說明，也有近期住院期間的各類檢查報告。她還帶了一份文件夾，裡面整齊擺放著數份重要檢查。那些檢查里，既有十餘年前的心臟冠脈造影，也有近期的腹部CT報告，每一份都清晰清楚。

我詳細看了近年來的所有報告，又看了這次住院的各項單據。隨後，我又問了老人家在家生活起居的狀況。了解清楚後，我豁然感覺到這位老先生的生理狀況和指標，要比許多五十多歲的人都要好。

在交談時，她拿出一本書放在桌上，我一眼就瞥見那是我曾做過推薦的《最好的抉擇》。這本書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的兩位教授、腫瘤專家傑爾姆·格羅普曼和內分泌專家帕米拉·哈茨班德撰寫的。簡言之，這本書就是為了讓人們如何選擇更好的醫療決策，做出對健康有益的決定。

在我看來，我的這位朋友，就是極其聰明的病人家屬。

說的直白些，她擁有非常強大的健康素養得分。健康素養，是一種很重要的技能，是指個體獲取、理解和處理基本的健康信息或服務，並依此做出健康決策來維持和促進自身健康的能力。健康素養的形成並不簡單，它涉及到多種心理學和認知科學，與個體成長的經歷和故事密切相關。

人們喜歡談論智商、情商。我們不妨將健康素養，叫做健康商數，簡稱為「健商」吧，它代表一個人的健康智慧及其對健康的態度。那麼，我的朋友都有哪些具體的高健商表現呢？

治療決定不盲從。對醫生給出的醫療決策，並不全然的否定或肯定，而是全面聽取意見，仔細權衡並作出決策。很多人會覺得，病人去質疑醫生的決定，關鍵的時候不聽醫生的話，真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實際上，權衡分析的過程，才是充分醫患知情的重要環節。

疾病預防很重視。老人家平日注重鍛煉，愛好眾多，依然保持熱切的生活參與，社交生活密切。對心血管疾病知識、白大褂高血壓、阿司匹林使用等信息熟知。我的這位朋友，還與我談論《最好的抉擇》一書的易得性偏差。

及時就醫早發現。老人家因一次飯局後感覺胃部不舒服，家人立即就前往醫院進行胃鏡檢查。在服用相關藥物一個月後，再次複查。病理結果儘管提示癌，但屬於極早期的。這為治療帶來了極大的利好消息。在手術室里，我常看到外科醫生的搖頭扼腕，因為病人就診拖延或太晚，已經出現了腫瘤轉移，而無法進行更好的治療。

在醫院內，有一個這樣的說法。如果想知道哪位外科醫生開刀更高，一定要問麻醉醫生。這話不無道理。原因是，麻醉醫生與各個科室的外科醫生形影不離，就像是綁定在手術台上的一對夫妻。手術台上的病人，那就是所有醫護人員的寶貝。這個寶貝兒治療照顧的怎麼樣，麻醉醫生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你瞧，她來找我諮詢點建議，也算健商高明的一個例證。

作為一名醫生，我不得不向朋友承認，醫學真不是一門具有確定性的科學。它不是一鎚子買賣、不是錢貨兩清，它存在著灰色地帶，沒有涇渭分明的非黑即白，它充滿了人情冷暖、決策搖擺。

醫學涉及醫生和病人微妙並且私人的決定，沒有萬能的通用模式。這個世界上，沒有重樣的病人，他們具有不同的脾氣性格、思想意識和醫療訴求，在醫患雙方共同參與的決策過程中，治療方案會有所不同。

遺憾的是，中國的醫療資源易得卻又緊俏。為什麼會這樣呢？任何一個病人或家屬，只要能預約或挂號，總能見到某個疾病領域內的最權威專家。醫療資源十分容易獲得，並沒有什麼門檻或限制。

為什麼又緊俏呢？這正是容易得到造成的。人們更多地向高級或優質醫療資源靠攏，使專家能全面為具體的一位病人服務的時間被壓縮。在極短的時間內，給出完全符合病人本身的治療方案，就顯得時間緊張，很難做到個體化。

那麼，什麼才是最好的治療呢？這並非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每位醫療專家都有著不同的定義。有研究發現，病人很多時候是在醫生做出診斷和推薦某種療法的那一刻，才會形成自己的偏好。也就是說，這些病人此前可能是「一張白紙」，如果專家對某種治療手段有自己的偏好時，他就能輕而易舉地影響病人。

所謂病急亂投醫。當家人遭遇疾病時，會給當事人的醫療決策帶來極大的干擾。畢竟，遭遇腫瘤等重大疾病，就像生活里的黑天鵝事件，並不容易碰見。「當一個病人感到自己病得很重，恐懼、無助的時候，醫護人員平時一些微不足道的言語和行為都會對病人產生巨大的影響」。

與朋友一個小時的交流，讓我突然感受到，這個世界真的就像「北京摺疊」。每個家庭，都是一個星球。有的家庭，就是地球，充滿著生機與活力。有的家庭，很可能就是荒蕪的火星吧。導致這種分化的原因眾多，以健康商數為代表的家庭建設，就是其中的一種原因。

面對一個長壽的人，在艷羨祝福的同時，我們可以仔細想想：人家的長壽，一定是有原因的。一方面，這定與基因有關。長壽卻又是多方面因素，綜合影響的結果。比如，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遠離酗酒和抽煙，良好的社會交往和融入，家人的陪伴與支持。我的這位朋友一家，就是健康商數極高的家庭。

這些外部條件能夠經年累月的持續，就是健康素養、健康商數在生活里的具體體現。

排版：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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