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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王新文

靈石居三晉腹地,扼汾河谷地咽喉,古往今來地理地位一直十分重要。歷史上南北走向的古道有三條,分別是秦晉古道、雀鼠谷古道、千里徑古道。其中秦晉古道最為知名,今尚可覓得部分遺迹;雀鼠谷古道湮沒最多,人們對其知之甚少;千里徑古道則從古及今就是一條極偏狹的羊腸小道。另外還有一條東西走向的靈沁古道,是由秦晉古道岔出的一條支路。


秦晉古道仁義鎮石板坡古道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秦晉古道:南從霍縣老張灣村入靈石,越仁義河,過仁義古鎮,經郭家溝天險到達古高壁鎮,而後下玉成村,穿靈石縣城往古冷泉關(今冷泉村)北去。

歷史上的秦晉古道是一條非常重要的交通要道。元代集賢學士歸陽所撰《重修漢淮陰侯墓記》稱此道乃「自漢適趙之道也」。清代河東僉事辛珍所撰《重修郭家溝橋記》稱「是為燕冀之沖,秦蜀之經也」。至今古道上著名的郭家溝天險遺址仍在,仁義石板坡車轍猶存。縱觀其地理形勢,仍可遙想當年車轔轔、馬蕭蕭之古道氣象。

秦晉古道越韓信嶺(古高壁嶺)而過,地勢險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歷史上,這裡是著名關隘、驛站所在,發生過太多戰事。韓信擊趙從此經過;劉邦征陳豨從此往返,返程中會呂后遣使送韓信首級至,遂葬於此,古道上便有了名垂青史之韓信墓;劉武周手下驍將宋金剛為李世民所敗,部卒亦經此北逃;宋高宗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靈石義軍首領李武功、李實曾在此連營結寨,大破金兵;1900年,八國聯軍攻進北京,慈禧太后匆匆西逃,從此掩簾而過;1937年秋,國民黨衛立煌部在此與日本侵略軍血戰七天七夜,可謂鬼泣神號;1948年臨汾戰役中,徐向前所部就在此據險扼守,阻擊閆錫山所部南下增援……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秦晉古道仁義鎮遺址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雀鼠谷古道:南從霍縣王莊入靈石,經古陰地關(今南關)至後河底村,然後攀古賈胡堡(今桃鈕村一帶),再由魯班纏下今照碑灘,過通濟橋,上秦王嶺往西北方向而去。

雀鼠谷古道不似秦晉古道般平坦寬敞,它是一條由棧道和渡船連接的驛路。在照碑灘至秦王嶺的半山崖壁上,至今尚存有數處古棧道的鑿孔,大致可以看出古道盤旋曲折而上下的走向。《水經注》曰:「雀鼠谷……崖路險峻,左右悉結偏梁累石,就路縈帶。崖側或去高一丈,或五六尺,俗謂之魯般橋,古之津隘也」。

雀鼠谷古道在唐時曾是一條重要驛路。唐咸通十三年(公元862年),高壁鎮兵馬使在今照碑灘建成通濟橋,近有雁歸亭。蕭洪所撰通濟橋碑記中描述當時的盛況是:「驛騎星馳,華軒雲湊,往返駢闐者皆中朝名士,悉息駕於雁歸亭,未嘗不題藻句紀年代也。」

雀鼠谷古道的繁榮始自隋唐,這可能和當時汾河漕運發達及絲綢之路開通有關。據《晉乘搜略》記載:隋開皇三年(公元583年),長安倉儲空虛,詔漕汾、晉之粟以給京師。「漕舟由渭入,由河入汾,以漕汾、晉也」。《山西通志·外貿志》載:「靈石為山西古代三大都會之一,是來往於鄴(今河南安陽)、晉陽、洛陽、長安之間的要衝,為商業者必趨之地」。又「汾州靈石縣賈胡堡,就是因西域商人常聚集居住在該地販賣物而得名。那時外商假絲綢之路之便來到山西,其目的都是為了易換絲綢西運,以此獲取巨利」。


雀鼠谷古道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千里徑古道:南從霍縣前干節入靈石,經東許村前之七盤溝到橫河、霍口村,再由軍寨村而至馬和村,然後向介休方向北去。

千里徑古道見諸史籍的記載非常少。目前所知者一是此徑為「後魏平陽太守封子繪所開之經也,為北出汾洲,徑指太原之道」。(清朝人顧祖禹所撰《讀史方輿紀耍》);二是《靈石縣誌》所記唐秦王李世民南下進攻霍邑經過一次。

隋大業十三年(公元617年),李淵、李世民父子率軍南下,在雀鼠谷一線遇到隋將宋老生的阻擊,兩軍在雀鼠谷古道上隔汾河對峙月余,留下了宋老生寨和秦王嶺等歷史遺迹。後來李世民覓得千里徑古道,輕兵突進,攻破了霍邑。《霍山志》記此事曰:「隋氏之末,民罹塗炭,聖唐啟運,高祖執義旗,救寰宇,神靈幽贊,引翼王師,爰定大業於關中」。《靈石縣誌.明萬曆本》記曰「唐兵攻霍邑為老生所遏,兵不得進。因神語從微道進遂破之」。

時至今日,千餘年歲月過去,昔日的古道已不再繁華,雖千里徑古道仍在,秦晉古道亦有遺迹可尋,但雀鼠谷古道上的通濟橋、雁歸亭已歸於塵封,甚至就連清嘉慶十六年(公元1811年)尚摩洗可見的王宰、蕭珙崖碑亦已湮沒於地下,不由不讓人擊掌興嘆:念歲月之悠悠,數古道之滄桑!


靈石石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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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沁古道:指靈石縣經石膏山通往沁源縣的一條山間小道,民國以前此道屬通途,往來行旅之人頗多。

靈沁古道在靈石縣的起點為秦晉古道上之仁義鎮(今仁義村)東門,門樓基本建築尚存,西向有石刻題額「天衢」,東向有石刻題額「奎垣」。古時僧侶朝石膏山,為顯虔誠,常出此門即一步一叩首,直至天竺寺。

靈沁古道橫穿石膏山腹部,直通沁源縣之魚兒泉,連通汾河谷地與上黨盆地,在石膏山境內曲折逶迤十餘里,甚是崎嶇。位於靈沁古道上的後寨門遺址有清乾隆二十一年(公元1756年)所立《靈沁古道碑》形容此路為:「青峰頂頭,石棧灑徵人之淚;白雲深處,巉岩消遊子之魂。」

靈沁古道歷史古老,可上溯漢初,至少已歷2200餘年。明代以前石膏山的歷史,幾乎就是靈沁古道的歷史,故靈沁古道對於石膏山,有著非同尋常的重要意義。

石膏山知名於世,始自漢唐,盛於明清。漢唐時期,石膏山之知名實因靈沁古道而起。石膏山上的靈沁古道,西自靈石縣仁義村秦晉古道上起首,東至沁源縣魚兒泉村連通古上黨(今長治)盆地。秦晉古道早在漢初即為晉地南北要衝,韓信伐趙、劉邦征代均取道於此。 靈沁古道接通秦晉古道與上黨盆地,其重要性自是非比尋常。《靈石縣誌》(明·萬曆本)記曰:「孝文山,在石膏山東十餘里,相傳孝文帝寓此,故名。」說的就是漢文帝劉恆從代邸迎歸長安即皇帝位時,經過靈沁古道的事迹。在民間,還流傳著唐初劉武周、北魏孝文帝元宏、宋太祖趙匡胤等路經靈沁古道的種種說法。 《直隸霍州志》(道光五年本)記曰:「魚兒川(今名魚兒泉),東一百二十里,接沁源界。路通霍州、岳陽、武鄉、趙城諸地。舊志謂:山險林密,嘗為寇集。萬曆四年,議修堡寨,置巡檢司,不果。今則太平日久,居民稠密,山路平坦,非復昔時之險惡矣。」由此可知,直至清代道光年間(公元1821年起),靈沁古道仍不失為一條交通要道。


靈沁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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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鼠谷古道初探

王新文

《靈石縣誌》(公元1992年版)載:「靈石有三條古道,分別是千里徑古道、雀鼠谷古道、韓信嶺古道。」千里徑古道位於縣境東部,是一條羊腸小道;韓信嶺古道至今尚可覓得部分遺迹;而雀鼠谷古道,大部分人則知之甚少。本文僅就雀鼠谷古道在夏門附近一段略作探討,不妥之處,望有識之士指正。

一、先從兩塊摩崖古碑說起。

《靈石縣誌》(清·嘉慶本)載邑人梁中靖文《再訪古碑記》云:「由夏門西南行六七里,曰照碑灘,兩碑相照,故名。……碑在河北者唐咸通十三年(公元862年)蕭珙通濟橋記,記有高壁鎮雁歸亭諸勝,書法蒼老,距水高數尋;在河南者唐大中三年(公元849年)節度使王宰記,自敘其升遷之故與往來之由,楷書遒勁,入河深數尺。又其上有小碑,字剝落不可辨。蓋古驛通衢,遊人多題詠焉。」

梁中靖是清代夏門人,曾任京畿道御史,重教育,喜文史。這篇文章是其於清嘉慶十六年(公元1811年)所作。文中提到的王宰碑和蕭珙碑是目前本縣有記載之最古老碑文。

河東節度使王宰在其碑文中記述了他於會昌四年(公元844年)十月和大中三年二月五日兩次過此後,「因覽其重巒復疊,積樹參差,汾水迴奔而潺湲,天險蔽抱而崇固,可壯夫霸圖皇業萬代之基。駐旆關亭,吟睇移景,又睹中令河東公及相國令狐公,左揆狄公,相國崔公來罷之題列,遂輒記其轉歷及往複所自雲。」

蕭珙在所撰通濟橋記中有這樣的描述:「驛騎星馳,華軒雲湊,往返駢闐者皆中朝名士,悉息駕於雁歸亭,未嘗不題藻句紀年代也。」

以上兩則古碑文和梁中靖的文章中,都提到了當年這條古驛道的繁榮景象,尤其是蕭珙的碑文中還描述了雁歸亭的勝景,此亭不僅可供往來行旅之人歇息,還可以為名士騷客提供題詠的空間,建築華麗,規模宏大。由此提出本文觀點之一:雀鼠谷古道在唐代非常繁華,往來商旅行人眾多。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二、雀鼠谷古道和汾水關的關係。

值得注意的是,在上面兩則古碑文中,都提到了「亭」,在王宰碑文中是「駐旆關亭」,在蕭珙碑文中是「悉息駕於雁歸亭」。姑且不論兩碑所記之「亭」是否同一座亭,但可以肯定在唐大中三年時,即通濟橋建成十三年前,這裡就有一座亭了,而且還有一座關,往來行人在此歇腳,文人雅士題詩作文。

這座亭在蕭珙碑文中明確記作雁歸亭,而關應當就是古汾水關。

清代《讀史方輿紀要》載:靈石有汾水關。汾水關在唐代頗知名。《全唐詩》載有詩人張祜的一首《過汾水關》,詩曰:「千里南來背日行,關門無事一侯贏。山根百尺路前去,一夜耳中汾水聲。」現代考證普遍認為,古汾水關就在今夏門村南至三灣口一帶,和照碑灘處在同一地理位置。也就是說:蕭珙碑文中所言雁歸亭應當就在古汾水關上。由此提出本文觀點之二:雀鼠谷古道在唐代不僅繁華,而且設有重要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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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雀鼠谷古道的行政歸屬。

蕭珙在《河東節度高壁鎮新建通濟橋記》中言:「粵茲雄鎮,實河東軍之要津,封接蒲城,當舜夏墟之舊地。有關曰陰地,有亭曰雁歸。固晉川之一隅,通汾水之千派。金城洶湧,林麓森沉。東控介巒,西連白壁……」從這段描寫中我們可以看出,當年的高壁鎮範圍很大,(唐《元和郡縣圖志》載,唐代全國分為十道四十七鎮,高壁鎮是否為其中一鎮,尚待考證。)陰地關(今南關鎮)和雁歸亭一帶地域都在高壁鎮管轄範圍之內。由此提出本文觀點之三:雀鼠谷古道所處的位置在唐代屬高壁鎮管轄範圍。

四、雀鼠谷古道上的通濟橋。

蕭珙在通濟橋碑記中記敘了當年在這裡建橋的原因和盛況,「……瞑遺運者眾,混流箭激不可渡之,雖有葉舟,過者懷疑,或覆沖谿,人或駐滯。遊子凡經渡者,咸有咨憤之詞。伏會兵馬使清河張公領是鎮,……創建長橋,……是橋長一百尺,闊一丈五尺,下去水四十尺,……署其名曰:『通濟』。」此橋從咸通九年(公元858年)五月興工,到咸通十三年(公元862年)四月竣工,歷時整整四年,工程可謂浩大。由此提出本文觀點之四:雀鼠谷古道上曾有一座規模宏大的通濟橋,就在今天的照碑灘。


雀鼠谷古道之汾河段夏門三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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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雀鼠谷古道的走向。

以上所述為雀鼠谷古道在照碑灘的一段。那麼,它從何而來,又去向何方呢?

站在照碑灘,我們可以看到,往北,赫然便是如雄關橫亘的秦王嶺;往南,錦延起伏的山巒中隱藏著當年老生寨、賈胡堡的遺迹。

秦王嶺地當照碑灘之北,是連綿不絕的山嶺中兀然突出的一塊高地。隋大業十三年(公元617年)秋七月,李淵、李世民父子發兵南下攻霍邑,曾在此駐紮。《靈石縣誌》(明·萬曆本)記曰:「秦王嶺在縣西南三十里,唐太宗取霍邑駐馬於此,今馬蹄跡尚存。」在照碑灘至秦王嶺的半山崖壁上,至今尚存有數處古棧道的鑿孔,大致可以看出古道盤旋曲折而上下的走向。在照碑灘西北約二、三里處,有地名叫鬼門關,據說即當年古道的一處遺址。

在照壁灘之南,今有魯班寺溝,溝上面山頂曾建有魯班寺。附近有古道名魯班纏,通老生寨。《靈石縣誌》(明·萬曆本)記曰:「老生寨與秦王嶺相對,蓋宋老生築以拒唐兵者。近有賈胡堡。唐兵攻霍邑為老生所遏,兵不得進。」《讀史方輿記要》曰:老生寨在縣西南三十里,高四里,與秦王嶺相對,蓋隋軍宋老生所築以拒唐兵之處。其地亦名魯班纏,山谷險峻,架木為梁,俗謂之纏。

魯班纏之險峻情勢,北魏酈道元在《水經注》中曾有具體描述,所謂「壘石就路,縈帶岩側,或去一丈,或高五六尺,上載山阜,下臨絕澗,俗謂之魯般橋,蓋古之津隘,亦今之地險也。」由此提出本文觀點之五:雀鼠谷古道在夏門照碑灘附近一段往北延伸至秦王嶺,往南蜿蜒至魯班寺溝上面四里左右的老生寨遺址。


汾河段夏門三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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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雀鼠谷古道的歷史作用。

《靈石縣誌》(明·萬曆本)記載:「老生寨……近有賈胡堡。」《資治通鑒》卷一八四《隋記》中記曰:「義寧元年秋七月壬戌,唐高祖李淵軍賈胡堡,去霍邑五十餘里。」《括地誌》亦載「汾州靈石縣有賈胡堡。」史書記載的賈胡堡應當距離宋老生寨不遠。「賈」在古代指「坐商」,而「胡」在古代則專指北方、西方少數民族。所以,賈胡堡應當是一處北方和西方少數民族商人聚集的村堡。賈胡堡所處的具體位置,《山西通志》記載是:「賈胡堡在桃鈕庄,桃鈕即今靈石縣富家灘桃鈕村。」可與此說映證的是,桃鈕村有三孔溜溜窯,建築風格與漢族傳統迴然不同,磚與磚不搭茬,縫對縫往上修,今一孔尚存。《山西通志·外貿志》載:「靈石為山西古代三大都會之一,是來往於鄴(今河南安陽)、晉陽、洛陽、長安之間的要衝,為商業者必趨之地。」又「汾州靈石縣賈胡堡,就是因西域商人常聚集居住在該地販賣貨物而得名。那時外商假絲綢之路之便來到山西,其目的都是為了易換絲綢西運,以此獲取巨利。」據此,提出本文觀點之六:雀鼠谷古道是唐代絲綢之路的延伸或分支。

至此,結合《靈石縣誌》(公元1992年版)關於「雀鼠谷古道從霍縣王莊入境,經南關、後河底、夏門……」的說法,已經可以對雀鼠谷古道的走向作一大致描述:它從西北方向而來,從秦王嶺下至照碑灘後,過通濟橋,經魯班纏上到老生寨、賈胡堡,然後下後河底,出陰地關而去。

汾河由夏門百尺樓前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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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鼠谷古道再探

王新文

雀鼠谷古道是靈石歷史上一條重要的南北交通要道。它從西北方向而來,由秦王嶺下至照碑灘後,過通濟橋,經魯班纏上老生寨,到賈胡堡,然後下後河底,出陰地關(今南關鎮)而去。《靈石縣誌》載唐人蕭珙所作《河東節度高壁鎮新建通濟橋記》云:「粵茲雄鎮,實河東軍之要津,封接蒲城,當舜夏墟之舊地。有關曰陰地,有亭曰雁歸。……至若驛騎星馳,華軒雲湊,往返駢闐者皆中朝名士,悉息駕於雁歸亭,未嘗不題藻句紀年代也。」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雀鼠谷古道之「靈石兩渡冷泉」村。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本文擬就雀鼠谷古道的興衰演變略作探討。

雀鼠谷古道的興盛始自隋末,在唐代達到巔峰。隋大業十三年(公元617年),李淵、李世民父子率大軍南下,在雀鼠谷古道一線遭遇隋將宋老生阻擊,兩軍就在雀鼠谷古道上隔汾河對峙,秦王嶺和老生寨就是這段歷史的見證。《霍山志》記載此事云:「隋氏之末,民羅塗炭,聖唐啟運,高祖執義旗,救寰宇,神靈幽贊,引翼王師,爰定大業於關中」。《靈石縣誌》(清·嘉慶本)載:唐河東節度使王宰於會昌四年(公元844年)十月和大中三年(公元861年)兩次經雀鼠谷古道往返,惑慨此處:「……重巒復疊,積樹參差,汾水迴奔而潺湲,天險蔽抱而崇固,可壯夫霸圖皇業萬代之基。駐旆關亭,吟睇移景,又睹中令河東公及相國令狐公、左揆狄公、相國崔公來罷之題列……」蕭珙的碑記中則明確記載了從唐咸通九年(公元858年)至咸通十三年(公元862年)在今照碑灘建通濟橋的盛況,是「……瞑遺運者眾,混流箭激不可渡之,雖有葉舟,過者懷疑,或覆沖谿,人或駐滯。遊子凡經渡者,咸有咨憤之詞。伏會兵馬使清河張公領是鎮,……創建長橋,……是橋長一百尺,闊一丈五尺,下去水四十尺,……署其名曰:『通濟』。」

我們知道,早在漢初,秦晉古道就「是為燕冀之沖,秦蜀之經也」。那麼,到隋唐時期,為什麼能有雀鼠谷古道同時繁盛如此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隋唐時期漕運的發達。汾河的漕運史非常悠久,《左傳》記載有僖公十三年(公元前718年)通過汾河的「泛舟之役」,就是春秋時代一次大規模的航運。漢武帝作《秋風辭》有「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句,說明古汾河不僅可行高大的樓船而且水清如鏡。到隋朝,汾河的航運進一步發達,開皇三年(公元583年),長安倉儲空虛,詔漕汾、晉之粟以給京師。「漕舟由渭入,由河入汾,以漕汾、晉也」。開皇十年(公元590後),文帝楊堅巡幸太原,乘舟北上,傍汾河開道獲天石,靈石因之置縣。唐開元十一年(公元723年),唐玄宗李隆基攜大臣張說、宋璟、張九齡、蘇頲、袁暉、席豫等巡遊山西,曾乘舟南出雀鼠谷,君臣唱和吟誦,舒發一時雅興……同時,漢唐時期絲綢之路的開通和發展,促進了中原地區和西北地區少數民族的貿易交往,雀鼠谷古道作為古絲綢之路的延伸或分支,可以說是因時而興。與此有關的論據作者已在「雀鼠谷古道初探」(《靈石史志訊》2006年第3期)中有過論述,這裡不再贅敘。在這樣的背景下,橫越汾河的雀鼠谷古道繁盛一時就順理成章了。

靈石兩渡冷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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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鼠谷古道廢棄於何時現在尚無法考證。如果不是夏門梁中靖先生於乾隆五十二年(公元1787年)在照碑灘發現了王宰碑和蕭珙碑兩塊唐代古碑,要不是縣令王志瀜於嘉慶二十二年(公元1817年)編修縣誌時將此兩篇碑文錄入,或許我們就永遠不會知道這條沉埋於歷史塵埃之下的古驛通衢了。因為,就在梁中靖先生於嘉慶十六年(公元1811年)所作「再訪古碑記」一文中,已經感嘆「寒山寂寞,野草蒼茫,求所謂高壁鎮雁舊亭者,渺然不可得噫!……丁未(1787年)至今二十五年矣,而古碑殘缺又不如昔,則後此者可知也。」到了200餘年後的今天,梁中靖先生當年緣石磴而登之荒徑,往搨之古碑均已不見蹤跡,早已湮沒在漫漫河沙之下。正所謂世事百年,滄海桑田。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但是,千餘年的歲月雖然磨滅了通濟橋、雁歸亭等勝跡,但雀鼠谷古道上畢竟還留下了一些我們可以窺探歷史的遺迹。古道的若干古地名及古棧道遺址之外,最近新在秦王嶺發現的兩通清代石碑或許對探討雀鼠谷古道的演變有所助益。

這兩篇碑文其一是作於乾隆四十九年(公元1784年)的「新修茶房碑記」,其中敘述修建茶房的動因是:「乾隆甲辰(公元1784年)十月,西鄉張兄諱際時者過我。言及秦王嶺險峻崎嶇,雖非驛路,而往來行人絡繹不絕,夏季炎熱,冬苦寒烈。不惟肩挑徒行者到此睏乏休息,即肩輿乘馬者亦必暫憩而後行。而茶水不繼,行人頓渴,而莫一如何。至夏秋之交,大雨驟集,而河水漲發,每苦無棲止之地……」

另一篇碑文作於距此100年後的光緒十年(公元1884年),記敘秦王嶺修路之事,文曰:「嘗聞下肩輿,躋石蹬,訪古迹,覽遺文,竊嘆天是路也。補修未遠,而犖確如斯,真太行之險。雖良馬而遷延,何怯峻坂之危,致前人之畏縮哉!於時人有同心,互相籌款,請縣天之首善爰指曰以興工……」

通過這兩篇碑文可以看出,在蕭珙所記通濟橋建成900餘年之後,也即距今200多年前,雀鼠谷古道已不再是一條官方驛路。但起碼在秦王嶺至夏門一段,民間的通行利用率仍很高,這或許可以作為雀鼠谷古道曾經存在的一個佐證,讓我們再窺得雀鼠谷古道之一斑。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靈石古道圖由任兆瑞手繪

滄海桑田,話靈石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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