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野菜 石子 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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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 石子 小夥伴
程繼紅
林語堂《春日游杭記》中說：兩旁有大樹，不知樹名，總而言之，就是大樹。路旁也有花，也不知花名，但覺得美麗。我們在小學時，學校不教動植物學，至此吃其虧。
我想到我的少年時代，學校不但不教動植物學，甚至語文、數學課也很輕鬆，不象現在的孩子這麼緊張，每天早早放學，快快樂樂度光陰。可我的動植物學知識卻挺豐富，這得益於鄉村生活。
鄉下人家家戶戶養豬，每年正月捉來一隻小豬豚，經過一年的精心餵養，到臘月小豬豚長成了一頭二百來斤的大肥豬。請屠夫宰下，除了送一些給鄰居親友外，其餘的留下，風乾的風乾，熬油的熬油，一家人可以享用大半年。豬的飼料主要是混有碎米的糠拌野菜，佐以剩飯剩菜。野菜從何而來？媽媽除了干隊里的活，還忙家務，自然無暇顧及；爸爸在外地工作；弟妹又小；采野菜的活就落在我身上。每天放學後，我和小夥伴們挽著竹籃，拿著小鏟刀，到田野上、小溝邊、山底下打豬草。
最初我打的豬草品種單一，只是常見的野芝麻、野苦馬和野蕁麻。野芝麻苦澀，豬不愛吃。媽媽交待我少採。採的次數多了，漸漸的我認識了許多野菜：麵條菜（口語）、竹葉青、馬鞭草、酸菜、車前草、黃花（與黃花菜不一樣）、薺菜、水芹、山芹、山蕨等。其中車前草有解毒利尿功能，用它煎水喝可治療結石。黃花、薺菜、水芹、山蕨可食用，鄉里人把黃花洗凈、揉搓、切碎，拌上米粉、辣椒、豬油、鹽，放在米飯上蒸，香辣中略帶一絲清苦，是一道下飯的好菜。薺菜可用來打湯蛋，也可包餃子。水芹、山芹、山蕨可素炒，加肉絲味道更妙；山蕨焯水、切碎，拌上米粉、辣椒、鹽，上鋪幾塊臘肉，是家鄉的一道名菜，如今深受遊人的青睞。田野、小溝、山谷成了鄉下人天然的菜場。這些知識是課堂中學不到的，只有在大自然中、在生活中才能懂得。
我愛采麵條菜，紫紅的溜長滾圓的杆子，上面頂著圓圓的綠葉，手抓過去，滑溜溜的，很舒服，想像中豬崽吃起來一定爽口。我愛采竹葉青，一叢叢，一簇簇，碧綠碧綠的，手採過去，滿滿一大把，握都握不過來，一種收穫的喜悅油然而生。有時候，在田野遇到許多黃花，心中一陣竊喜：多采些，明天家中就有可口的下飯菜了。我的鏟刀鏟起來特別帶勁，一朵朵綠中泛黃的黃花裝入籃中，空空的籃子漸漸鼓脹起來。
采了約莫半個時辰，大家坐在樹底，比比誰的數量多，誰的野菜鮮嫩。每次我只是鬆鬆的一籃，菊姐和芳姐總是結結實實的一籃，而且鮮嫩。渴了，就到誰家的地里摘幾條黃爪（春夏）或拔幾個蘿蔔（冬季），大嚼起來。晚上小夥伴回家告訴一聲，大人是不會罵的。
看看天色尚早，夥伴們玩起抓子遊戲來。各人拿出自己的五枚或七枚如拇指般大小的光滑的鵝卵石，這都是各人平時在溪邊精挑細選的心愛之物。玩法是：右手向上拋出一枚石子，立即抓住地上一枚或數枚石子，同時迅速接住上拋的石子。抓的石子由一枚到七枚，不能完成或完成得少的算輸。經過無數次的較量，我們的抓子技藝大增，菊姐和芳姐一次就可完成一到七枚；我看得眼花繚亂，無比佩服。她倆是我小時候崇拜的偶像，幹活手腳麻利，抓子動作迅速。沒事的時候我就操練技藝，想在遊戲時超過她倆，可這個願望始終未了。
野菜、石子、小夥伴伴我度過懵懂的少年時光，大自然給了我極大的饋贈，她滋養了我的身體，豐富了我的知識，鍛煉了我的骨骼。與在城裡長大的林語堂先生相比，真是佔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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