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污染與白血病關係的研究進展

「摘要：隨著白血病發病率和死亡率的升高，人們對白血病的病因有了廣泛而深入的探討。研究顯示白血病的發生與環境、遺傳、生活習慣等因素有關，其中環境污染是白血病發生的最重要的危險因素。環境中存在大量污染物，如苯、化學製品、電磁輻射、甲醛、放射性同位素等。該文對這些環境污染物與白血病關係的研究進行綜述。」

關鍵詞：環境污染；白血病；苯；化學製品；電離輻射；甲醛

白血病是起源於造血幹細胞的惡性腫瘤，主要損害造血系統，臨床表現為不同程度的貧血、出血、感染、 發熱及肝、脾、淋巴結腫大和骨骼疼痛。國家癌症中心發布的 2012 年全國腫瘤登記年報結果顯示，我國白

血病發病率排在惡性腫瘤發病順位的第 17 位，死亡

率排在惡性腫瘤死亡順位的第 8 位。調查顯示白血病的高發人群主要為兒童和老人，兒童白血病占兒童全部惡性腫瘤的 40.18%，居兒童惡性腫瘤的首位。白血病發病因素多樣且複雜，可能與環境、遺傳、感染

（流感、水痘、皰疹等病毒）、炎症（潰瘍、結腸炎）、生活習慣（如運動、吸煙、飲食等）等多種因素有關。有報道稱遺傳因素對白血病的影響很小，環境因素對白血病的發生起著重要作用。因此，筆者對環境因素與白血病的關係進行綜述。

1苯

早在數年前，苯能導致白血病就已經被學者們證實。西班牙學者通過調查白血病患者的生活環境，發現在污染物(如苯等)附近生活的人們患有白血病的風險遠高於其他人。Mukhopadhyay 等[9]用高濃度苯蒸氣連續兩周染毒小鼠，發現小鼠白細胞數目減少，造血細胞形態明顯改變，提示高濃度的苯暴露可以導致外周血象異常。Vinceti 等 對 83 名白血病患者和332 名對照者的研究發現， 長期暴露於低濃度苯（

1.1裝修釋放張桂斌等對 54 戶新裝修居室的檢測顯示，裝修後 1 個月時，甲苯、二甲苯的合格率僅分別為 18.5%和 11.1%，裝修後 6 個月內合格率逐漸上升，6 個月時達 94.4%和 88.9%。李佳麗等通過對重慶地區 125 例兒童白血病患者居住環境的調查發現， 裝修後間隔較短時間入住的比例較高，說明裝修所用裝飾材料和傢具釋放出來的含苯氣體可導致白血病的發生。

1.2職業暴露苯廣泛應用於油漆、箱包、製鞋、印刷等行業。從事此類行業的工人白血病發病率明顯高於其他人。調查顯示由於職業暴露導致的白血病患者約佔白血病患者總數的 0.25%。對某大型鞋廠的調查發現，該廠車間空氣中苯的平均濃度為 0.15 mg/m3， 此車間作業工人外周血中白細胞和中性粒細胞絕對值的異常率遠高於普通人群，說明苯暴露可導致外周血象異常。

1.3煙草燃燒調查顯示，吸煙人群（>20 支/d）發生白血病的風險比不吸煙人群高出 5 倍。Goldstein等對來自美國環境保護署和美國衛生局的資料進行統計，認為煙草燃燒產物中導致白血病發生的首要污染物是苯，1987—2007 年間因戒煙而減少的白血病死亡人數達 7 120 人。Protano 等對 243 名兒童白血病患者進行調查，發現患兒大多通過不同途徑接觸了苯，其中二手煙吸入和汽車尾氣是苯污染的重要來源。

1.4汽車尾氣汽油等石油燃料燃燒產生的苯、NO2 等對人體有很大危害，國際癌症研究機構很早就將汽油和柴油定為致癌物質，過量吸入汽車尾氣也是白血病的危險因素之一。Amigou 等對 763 例白血病患者和 1 681 例對照者的生活環境進行監測發現，居住地距車流量大的公路較近（＜500 m）的人群，白血病發病風險更高（OR=2.0）；對車流量較大的公路附近空氣進行成分分析，發現苯的含量較高，這可能是導致白血病發病的原因。另外，NO2 濃度過高也是白血病發生的危險因素之一。有學者對 105 名兒童白血病患者居住環境進行污染物測定，發現 NO2 和多種有機化合物含量超標，可能與室內合成材料的使用、卧室牆壁裝飾材料和傢具釋放污染、住宅 5 年之內裝修過或添置污染物釋放不達標的新傢具、夜間關閉門窗造成的空氣不流通、父母吸煙、室外污染物隨空氣流動進入室內等有關，但 NO2 導致白血病的機制尚無明確定論。還有學者認為，空氣中 PM10 含量高也是白血病發生的危險因素，其機制可能是損傷 DNA 的某些核苷酸序列或對循環系統造成損傷。

1.5其他來源除了上述提到的苯的直接接觸途徑，苯的間接接觸也引起了人們廣泛關注。苯是某些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代謝產物。Regev 等對 1 例白血病患者所處環境的研究發現，長期接觸對苯二酚（體內代謝物為苯）是其基因改變和白血病發生的原因。兒童出生第 1 年接觸丁二烯、鄰二甲苯等有機化合物後，白血病發病率明顯升。對於孕婦接觸苯是否能增加兒童白血病發病的可能，目前還有爭議。Heck 等對妊娠期女性所處環境進行檢測，發現母親妊娠時接觸一定劑量的苯可以增加兒童白血病發生的可能，並且接觸的劑量越高， 其危險性越大。而 Slater 等[26]在調查妊娠期婦女接觸香煙、酒、吸毒與兒童白血病發生的關係時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Bonaventure 等認為母親妊娠期接觸煙草與兒童白血病的發生無明確關係。可見母親妊娠期接觸苯與兒童白血病的關係還有待進一步研究定。

2化學製品

隨著化學工藝的技術革新，化學製品的使用明顯增多。有研究顯示，殺蟲劑、農藥甚至某些化妝品的使用均為兒童白血病的危險因素。對 201 例兒童白血病患者的研究發現，父母接觸過柴油、汽油、油漆、殺蟲劑、農藥、除草劑、化肥等化學製品，其子女患有白血病的風險升高。

2.1殺蟲劑 Guha 等對加利福尼亞北部 500 戶家庭調查發現，兒童（甚至是母親妊娠期）密切接觸過殺蟲劑（有效成分為除蟲菊酯）、農藥等化學製品，白血病發生率高於沒有接觸過此類物質的兒童。Kumar 等對某地 2008—2012 年間白血病患兒進行病例-對照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結論，即母親妊娠期接觸殺蟲劑等化學製品會增加兒童白血病的發病風險。巴西也有類似研究，在對 13 個州 252 例 2 歲以下白血病患者和 432 例對照者進行調查時發現，母親妊娠期使用過殺蟲劑，兒童患白血病的風險升高。

2.2農藥Metayer 等對 269 名急性白血病患兒和333 名對照者所處室內環境中的灰塵進行取樣檢測， 發現白血病患者所處環境中除草劑的含量明顯高於對照組，其來源可能是室外使用過量，隨空氣流動進入室內，進一步分析得出室內灰塵及除草劑的含量高是兒童白血病發病的相關因素。Turner 等研究亦得出了相同結論，認為農藥暴露是導致白血病發生的重要因素。Chokkalingam 等採用流行病學研究方法對

377 例白血病患者和 448 例對照者進行調查，發現室內接觸煙草、顏料、農藥和其他化學物質可以增加白血病發病的風險，其機制可能是影響患者的新陳代謝和物質運輸功能，特別是對於攜帶 CYP2C8 和 ABCB1 基因的人群，發病風險更高。最新研究顯示，母親妊娠期接觸農藥也可能增加兒童患白血病的風險。

2.3其他 比較常見的化學製品還有石油製品（石油燃料、石油溶劑、潤滑劑、石蠟等）。通過 443 例嬰兒白血病（＜1 歲）患者母親的回憶發現，妊娠前 1 個月內或妊娠期接觸過石油製品者較多，可以推測母親妊娠期接觸石油製品是兒童白血病的危險因素。此外還有一些潛在的尚未明確的化學製品也可能是白血病的危險因素。

3甲醛

甲醛是一種無色、有刺激性氣味、易溶於水的刺激性氣體。室內環境中的甲醛大多來源於裝飾材料和傢具，少數來源於吸煙產生的煙霧、室內燃料的燃燒， 以及職業性的甲醛接觸。空氣中的甲醛含量超過一定限值時，會損傷人們的嗅覺、肝肺功能、免疫功能。2004 年 WHO 將甲醛評定為 I 級致癌物質。研究顯示甲醛暴露可以引起骨癌、口腔病變、鼻咽癌等。關於甲醛是否為白血病的危險因素，目前尚存在爭議。有研究顯示，吸入過量甲醛超過機體的代謝能 力而不被清除時，可在體內蓄積，損傷某些基因而導致白血病的發生。朱善良等用不同劑量甲醛（0.2、 2、20 mg/kg）腹腔注射染毒小鼠，分別在第 1、2、3 周檢測小鼠體重增長、臟器係數、血細胞計數和血紅蛋白含量，結果顯示低劑量組在第 3 周及高劑量組在第 2周和第 3 周時白細胞計數明顯低於對照組，認為甲醛吸入可以導致白血病。然而近年仍有一些研究認為甲醛暴露與白血病的發生無關。Rhomberg 等認為沒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甲醛會導致白血病的發生。Kleinnijenhuis 等用甲醛染毒小鼠 6 h，發現小鼠血液中的甲醛含量並未上升，說明甲醛可能與白血病發病無關。Kuehner 等將髓系祖細胞（由 5 位健康人血液樣本獲得）暴露於甲醛環境中培養 9 d，子代細胞的畸形率與對照組相比無明顯差異，不認為甲醛可導致白血病的發生。Checkoway 等通過分析 1966—2012 年有關甲醛導致腫瘤發生的文獻發現，沒有任何流行病學證據可以證明甲醛會增加白血病的發病率。由此可見，甲醛是否能導致白血病的發生還需進一步研究。

4非電離輻射

電磁輻射為非電離輻射，長期處於高強度電磁輻射的環境中可以導致頭暈、乏力、記憶力減退，甚至出現各類疾病特別是白血病。調查顯示暴露於一定劑量電磁輻射的人患有白血病的比例是非暴露者的近3 倍，約 15%的 25 歲以下人群白血病的發生與電磁輻射有關[46]。但是近年來隨著研究的深入，也有學者認 為現有證據尚不能證明電磁輻射可以導致白血病的發生。

電磁輻射可產生於輸電線、廣播電台發生的調頻廣播、家用電器（電視機、微波爐、冰箱等）、變壓器、手機信號發射塔等。許多研究認為電磁輻射是兒童白血病的危險因素。有學者對 11699 名白血病患者和 13194 名對照者進行 Meta 分析，認為接觸磁場強度>0.2 μT， 白血病的患病風險明顯上升。還有學者研究發現， 受到>0.1 μT 磁場輻射時白血病的發生率明顯高於

5電離輻射

5.1醫源性輻射 醫院中某些輔助檢查的儀器（如CT）可以產生電離輻Pearce 等對 283919 名做過CT 的兒童調查發現，大多數為腦部 CT，且接受輻射劑量大於 30 mGy，血液異常率明顯增加，可能是由於輻射影響了骨髓的正常功能。有報道顯示，利用輻射治療乳腺癌，即使是正常劑量也有可能導致白血病的發生，但比例極低。

5.2核輻射 核電站利用原子核裂變或聚變釋放出來的能量發電。由於應用的大多是原子核很大的放射性同位素，輻射不可避免。Barrett 等[54]認為這種輻射的致癌危險性非常高，特別是高劑量的長期輻射，可以引起多種疾病的發生，特別是白血病；據其研究，普通人群每年只接觸 2~3 mSv 輻射，但核電站工人接觸劑量為普通人群的 20 倍，長期下去會導致白血病的風險明顯增加。Metz 等對 36 769 名低劑量輻射暴露的工人進行長期隨訪，其中 73 人因白血病死亡，進一步分析得出，輻射量每增加 10 mSv/年，白血病的發病風險增加 8%。

5.3放射性同位素氡是裝飾材料中釋放出來的具有放射性的化學元素，是環境污染的重要組成部分。有研究認為氡是白血病的危險因素。亦有研究認為自然來源的氡輻射可以在兒童體內蓄積，並導致白血病的發生。Br覿uner 等對 985 例兒童白血病患者接觸的環境進行研究，認為交通污染可以通過增加空氣中氡濃度導致白血病。此外，Zablotska 等對鈾暴露工人（包括 101 例因白血病死亡者和 160 例白血病患者）的工作環境進行測定，檢出低水平的氡衰變產物和 γ 輻射，進一步分析得出 γ 輻射過高可以導致白血病的發生。

5.4原子彈爆炸污染有報道稱原子彈爆炸污染可

能是白血病發生的危險因素，但該事件發生率較低， 研究數目有限。在日本廣島、長崎原子彈爆炸事件後， 有學者對倖存者從 1950 年至今進行了跟蹤查，發現各種血液疾病發病率均明顯高於其他地區人群，其中白血病發病占所有血液疾病的 40%。

6小結與展望

環境中的污染物有苯、化學製品、甲醛、電磁輻射、放射性同位素、氡NO2、大氣顆粒物等，以往研究顯示苯、化學製品、電磁輻射等均可增加白血病發病的可能。甲醛等污染物能否導致白血病的發生目前尚有爭議，但 2011 年美國國家毒理學項目 NTP 確定甲醛暴露可以引發白血病，新近研究亦顯示高濃度甲醛會對人體血液紅細胞產生氧化損傷作用。雖然學者們對白血病發生的相關因素進行了廣泛研究，但是關於影響機制的研究並不多，且目前白血病的發生率和死亡率仍然居高不下，進一步開展相關機制研究、並探討如何利用已有研究制定相關措施來降低白血病的發生，減少其死亡，是今後需要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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