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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丟掉了濮陽,夏侯惇成為呂布的人質

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夏,呂布、陳宮在兗州政變(為方便描述,後稱呂陳軍),向荀彧防守的核心地區,發動了四路進攻。

張邈派使者去鄄城騙糧被荀彧識破;圍困范縣的氾嶷被范縣縣令靳允誘殺;攻打東阿縣的陳宮,因為黃河渡口被程立破壞無功而返。呂陳軍的四路人馬失敗了三路,只剩呂布這一路還沒有結果,他帶著主力軍朝著鄄城濮陽方向進攻,鄄城是兗州州府所在地,所以這是最關鍵的戰役。

對呂布來說,最好的結果是直接拿下鄄城,端掉曹操老窩,結束兗州全部的戰鬥。退而求其次是得到濮陽,以此為根據地,尋機拿下鄄城,最差就是既沒拿下鄄城,也沒得到濮陽,如果是這個後果,政變前景黯淡。

呂布帶兵殺到鄄城城下,看到荀彧已經有了防備一時難以攻破,就索性放棄攻打鄄城。呂布也擔心濮陽的夏侯惇出兵從後面圍殺過來,呂布轉身沖向濮陽。

鄄城濮陽地理位置圖

半路上,呂布遇到了從濮陽出來的夏侯惇。

夏侯惇是曹操二次攻打徐州時留下守家的軍隊,主要負責拱衛州治鄄城。鄄城不但是兗州的中樞,還是曹操的家。有家才有國。(《三國志》:太祖征陶謙,留惇守濮陽)

從留守軍隊的角度也可以推測出曹操的用人。留下看家的人,一定是曹操最信任的人。鄄城在東郡,曹操留了兩支隊伍在東郡:夏侯惇和陳宮(張邈不會帶兵)。

看看曹操陣營里的現狀,一位托妻獻子的張邈,一位待如赤子的陳宮,這兩個都被曹操深信不疑,但在曹操創業初期,曹操兩勒上的刀就是他倆插的。看來,曹操的性格多疑也是有成長軌跡的。

夏侯惇接到荀彧請求後,帶著部隊迅速趕往鄄城。路上正與呂布相遇。這是兗州政變以後,雙方第一場正式的軍事對陣。

雙方擺開陣式拿出了魚死網破的氣勢,戰場上旌旗招展號帶飄揚,敵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壁廂如探海蛟龍,那壁廂似下山猛虎。沖在最前面的兩方先鋒營步步靠近,大戰一觸即發。

兩軍相遇,電光火石間見了分曉:夏侯惇瞬間把呂布打退。

夏侯惇得勝回營,而敗退的呂布卻進入了濮陽,獲得曹軍大量輜重。與其說兩個人這次見面是在交戰,還不如說是在交接。在外人看來,好像是換防時間到。(《三國志》張邈叛迎呂布,太祖家在鄄城,惇輕軍往赴,適與布會,交戰。布退還,遂入濮陽,襲得惇軍輜重。)

原來,呂布是要奪取濮陽,有個立足之地。而夏侯惇也無心守城,他急於回鄄城形成防線。雙方在你進我退地互動中完成著自己的目標,像是跳探戈的兩個人,很默契地交換了位置

(圖片來自網路)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主戰場出了結果,而次戰場更為精彩。佔據濮陽的呂布派了將領詐降,混進了夏侯惇的陣營。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夏侯惇被呂家將劫持了。但更神奇的是,這些呂家將要錢不要命。他們並不急著離開,而是向夏侯惇大營勒索財物。

估計執行任務的這批將官跟著呂布乾的時間太長了,這些年太窮了,所以養成了無論到哪兒都先搶一票的習慣。這叫閑了置,忙了用,持家過日子的好傳統。

環境決定了一個人的眼界,瞧他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此時,夏侯惇的中軍大營已經亂作一團,傻眼了,全軍「震恐」。(《三國志》(呂布)遣將偽降,共執持惇,責以寶貨,惇軍中震恐。)

估計震恐還有個原因:難道夏侯惇的命就值點兒財寶錢?難道不值整座鄄城嗎!主將夏侯惇被劫持就算了,竟然還被忽視價值,這也太侮辱人格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時夏侯惇的部將韓浩從別營趕了過來,他是夏侯惇的心腹愛將。

韓浩在董卓時期,是討董諸侯之一王匡的從事官吏,王匡死後韓浩又被袁術任命為騎都尉,直至跟著夏侯惇為部將,戰鬥經驗豐富。

軍隊的軍心是第一位的。特別是突發危機的時候。軍隊主帥被抓了,士兵一下就失去了主心骨,習慣於服從命令的軍事生態被打亂了。如果此事處理不當,就會造成自己人相互踩踏,而有異心的人,也會趁亂打劫。

韓浩主動站了出來,他要立刻讓慌亂中的士兵有個頭領。就想找不到手機了,第一時間確認不在老婆手裡。心,首先就不亂了。

韓浩要求大家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擅自行動者,軍法從事。「皆案甲當部不得動」。

穩定住內部以後,韓浩才進入劫持現場。也是,如果外面都是準備投降的人,韓浩肯定也就不敢進場探班了。

看著被綁著的夏侯惇蹲在下面候著。韓浩非常生氣,他無法接受綁匪這麼對待價值連城的夏侯惇:「你們這幫土鱉!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們如此貴重的將軍呢?!不識貨就不要拿著貨!夏侯將軍是無價之寶,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得到他的!所以,我不會因為顧及將軍的性命,就把你們放了!」

全場秒靜。

只有夏侯惇在晃,有點兒蹲不住了。為了不辜負「惇」這個名字,他堅持了下,繼續蹲。

韓浩轉臉含淚對夏侯惇哭訴道:」將軍,我真捨不得您啊!「

說完,韓浩拿起步話機大聲說:「各部門注意!各部門注意!弓箭手、狙擊手、衝鋒槍、火箭筒,聽我命令,我數三下,向綁匪射擊!「

「1!「

夏侯惇嚇躺下了,改名:嚇後躺。

「2!「

綁匪們都嚇哭了,他們紛紛嚇跪,嘴裡還委屈地說:「我們只是想要點兒錢罷了。「 然後主動放了夏侯惇。

有個綁匪還探了探夏侯惇的鼻息,如果人質死了,罪責更重。

韓浩看到綁匪知錯就改,非常滿意。他狠狠地教訓了綁匪一頓,告訴他們應該如何做人,然後把他們都殺了。

畢竟,這麼不開眼的綁匪,留著也沒有。

夏侯惇的軍隊是曹方唯一真正的野戰軍,無論是活捉,還是殺死夏侯惇,對戰局的影響巨大。這次呂布方面得到了真正的勝機,如果劫持成功,氣勢絕不一樣。但抓不住重點的綁匪不是好綁匪。成功來的太快,連他們自己也沒想到。

成功遮住了雙眼,斬殺了自己的頭顱。

這次危機讓韓浩的能力突顯,後來,夏侯惇認為韓浩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把他推薦給曹操作了下屬,以擴充曹操的人才儲備。(《三國志》引注「惇將韓浩……因涕泣謂惇曰:「當奈國法何!」……浩乃數責之,皆斬。惇既免,薦浩於太祖。「)

夏侯惇可能是擔心下次遇到的劫匪,沒這次的好說話。

了解經過以後的曹操對韓浩的果敢非常賞識。(特別說明:歷史上,夏侯惇被劫持時,還是很英勇的,他同意韓浩射擊。)

其實,漢朝官吏對如何解決綁架的問題,態度一直比較搖擺。一是漢朝沒有單獨明晰的綁架(持質)律法,而是混雜在搶劫的條文里,只強調持質必殺,而對被劫持的人質,沒有具體的章程,這讓執法者概念比較模糊,無所是從。

雖說古代的君王不會把老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死了就死了。但讓執法者親口下令,全力拿下綁匪,無需估計人質的安危,是有悖人情的。但朝廷沒有明確的律例,你讓執法者怎麼下令?這是好說不好聽的事情。再者,如果人質,是執法者的熟人呢?或者是國家幹部呢?

這跟安樂死一樣,儘管本人同意,家屬也未必肯簽字,有理沒有情啊。

西漢時期的趙廣漢就處理過綁架案。趙廣漢是著名的清官,就是他發明的舉報箱。

趙廣漢時任長安市市長。一次,皇宮的侍衛蘇回被綁匪劫持要錢。趙廣漢趕到劫匪的住地,他並沒有一味強攻,而是勸說劫匪放人:「人質是皇帝的侍衛,趕快放人爭取從寬,死刑是每年冬至才執行的,如果你們運氣好,之前趕上大赦,還可以保命。」兩位劫匪聽了趙廣漢市長的話,果然放了人質。也許他們成功劫持了天子的侍衛,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所以趁著手興,再押一把:能遇到大赦。

但這次,他們輸了。

這個案例就能看出,官吏在具體處理綁架案時的思路:能保住人質,還是會盡量想辦法的。

跟曹操有忘年交的橋玄,有個十歲的小兒子,獨自在外面玩兒的時候,被三個劫匪綁了。讓橋玄拿錢贖人。

接到報警後,由主管---司隸校尉---陽球帶隊,京城負責治安的所有領導全部到達事發地現場辦公,並與劫匪周旋。

橋玄也來到現場,他當時擔任丞相。橋玄看到陽球他們太磨嘰,就告訴陽球:「綁匪必須殺,不要因為我個人的事情,損害國家的威嚴!」看到手下們還在磨嘰,橋玄一邊喊一邊亮劍:「趕快上!不上,我他娘的斃了你!你他娘的把義大利炮給我拉來!」

有了人質家屬的認可,陽球立刻發動攻擊。綁匪為了盡量夠本兒,就把喬家少爺殺了,自己也被殺。

這些事例說明,漢朝以來並沒有統一對待人質的責任依據,都是根據具體情況處理的。如果顧及人質,就有損法律的威嚴,無法將綁匪繩之以法,如果不顧及人質,又似乎有草菅人命之嫌。

這次韓浩用了投鼠不忌器的辦法以後,曹操非常敏銳地明確了持質案件的規則,執法者對待人質的態度是:「乃著令,自今已後有持質者,皆當並擊,勿顧質。」就是不用估計人質的性命,擊斃綁匪。

曹操執行了這條律法後,持質案件減少很多,《三國志》記載:「由是劫質者遂絕。」畢竟,劫匪綁人是為了換到鈔票過生活,如果官員根本不顧及肉票兒的生死,那手裡死攥著的肉票兒就沒有鈔票,只有肉了。

這是中國律法史上,關於人質的第一條明文規定,並被延續到清朝。

曹操借夏侯惇被劫案確定了法理依據,稱韓浩的做法稱為:「萬世之法」,真不為過。(《三國志》:太祖聞之,謂浩曰:「卿此可為萬世法。」)

回到兗州現場。呂布佔據濮陽也算小有收穫吧。雖然沒有得到最好的結果,好在不是最差的。

而夏侯惇也總算與荀彧匯合了,估計彼此都有劫後餘生的親近感。如果夏侯惇被呂布纏住不放,鄄城的防守也很難堅持。這是突發事件,荀彧並沒有時間做好戰備工作。

有夏侯惇的軍隊在,荀彧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他立刻撿起石頭向敵人砸去。

荀彧大開殺戒,讓夏侯惇深夜實施斬首行動,殺死了鄄城內的幾十個參與陳宮謀反的官吏隨從。血腥,讓鄄城裡的躁動清醒。鄄城的人心終於穩定下來了。(《三國志》時太祖悉軍攻謙,留守兵少,而督將大吏多與邈、宮通謀。惇至,其夜誅謀叛者數十人,眾乃定。)

但危機並沒有結束。

兗州的叛亂,引起了鄰居豫州刺史郭貢的異動,他帶領數萬兵馬來到了鄄城城下,要求與荀彧見面。這下鄄城官吏徹底傻了。這也太巧了,呂布剛從西邊來,郭貢竟然同時就從南邊的豫州來了。這是被合圍的節奏啊。(《三國志》豫州刺史郭貢率眾數萬來至城下,或言與呂布同謀,眾甚懼。)

鄄城要變湮城。

荀彧打算單刀赴會,獨自前往會談。但夏侯惇覺得情況危急,勸荀彧道:「您是一州之主,不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一旦對方傷害到您,兗州就徹底完了。他們肯定不是那些只要財寶、還能嚇跪的呂家將。這麼好的運氣遇到一次,按概率,不會這麼快就遇到第二次了。「(《三國志》貢求見荀,將往,等曰:「君一州鎮也,往必危,不可。」)

荀彧分析道:「貢與邈等,分非素結也,今來速,計必未定。」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據我的了解,平時張邈跟郭貢並沒有往來。既然如此,我判斷,郭貢是聞風而動,不過是想來趁火打劫的。但他此刻應該還沒確定張邈他們是否佔據了優勢。郭貢不會在沒看清形式的時候,冒險輕易出手。」

牆倒了眾人才會推

「所以,我一定要在他沒有主張之前跟他溝通下,就算不能說服他幫助咱們,也要讓他保持中立觀望,為曹使君回來拖延時間。」

「如果先懷疑對方是敵人,對方一定會成為敵人。此時咱們勢微,盡量要跟各方勢力維持正常關係 」

「再說,按概率,你去當然不行,因為你已經遇到過了。可我沒被人綁啊,我的好運概率還沒用過呢。「

夏侯惇半天沒說話,眼睛快憋瞎了。

荀彧出城從容淡定地見了郭貢。雙方進行了平等尊重互不坦誠地非正式會晤。

郭貢見到荀彧的神態趁心趁意,但並不趁火,於是取消了打劫的念頭,退兵了。(《三國志》貢見無懼意,謂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

兗州政變發展到現在,給人一種非常牆裂的體會:政變雙方的團隊水平,完全沒在一個水平線上。

回顧呂布的團隊,首先來到兗州就是被金蛋砸中,但他的企業文化太糟,缺乏管理結構鬆散,戰爭開始就出現了叛徒。接著,團隊作戰的時候,雖然屢屢佔據先機,但在很多細節上都出現了問題。

他們是一批只準備抓住人質,卻沒準備抓住機遇的人。

再看郭貢事件,陳宮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郭貢的勢力是敵是友,起碼應該在陳宮的視野里,陳宮顯然對此懵懂無知。怎麼也不能讓有數萬兵力的豫州人馬,這樣悄悄的走,如同他悄悄地來,不帶走一個敵人的腦袋。

而曹操的團隊,就完全不一樣了,人數很少,卻有很強的執行力和目標感,即使領導不在,他們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遇到困難怎麼解決是最佳方案,分工協作,井然有序。

雖然雙方兵力人數相差很大,但互懟起來,高下立判,雲泥之別。所以,呂陳軍沒有在第一時間拿下鄄城,給了曹操率軍趕回兗州的時間。

很多時候,贏靠的不是量,而是質,勝靠的不是刀,而是腦。

(黑貓警長對這個結論表示不服,掏出手槍,朝小編就是四槍)

【三扒第六十五期】

作者的七夕彩蛋

牛郎和織女,養了好多喜鵲~~~為了七夕橋震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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