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點時間想我娘

撰文/王文靜

日日匆匆。在武漢炙熱的長夏里，除了中午晃眼的日光，我像記不得多少事了。

立秋後，仍然是熱，可是心裡就是知道有個秋了，莫名地心情從躁熱轉到廖落。今夜，不想去寫這個那個報告，也不想去翻那些卷宗，只想正常下班，窩在自己家裡，窩在自己家裡。

把我新買的各色床單分別換在每一張床上，家裡就變出了新氣象（人們總是在借一些細小的改變來轉達對當下狀態的不滿）。把閣樓上的塌塌米鋪上最卡通的床單，今夜，就在閣樓上，就在閣樓上。

躺在塌塌米上，身心的舒適感慢慢回歸。看著雪白的坡屋頂，發現無所事事的感覺竟然是幸福的。給我娘撥個電話，娘聽到我說話，用不太確定的口氣問是不是我。我才募然驚覺，有好久沒給她打電話了。我娘說，我給她買的連衣裙，村子裡的老人們都說好看，說丫頭怎麼這麼會買東西呢？娘說她跟別人說，原來我天天打電話的，這陣子怎麼老也不打呢？我聽明白了，我娘一直在等著我打電話過去，然後告訴我裙子很好看。

說到裙子，這是我娘活了七十五年，擁有的第一條連衣裙，恐怕也是村子裡同齡的老人們第一個擁有的連衣裙。哪個女人心裡沒有一個穿裙子的念頭呢？我給娘買的裙子，攪動了她們的心。當初我買它時，姐姐說不要吧，娘不會穿的，因為村子裡也沒有人穿。我說正是因為沒穿過，就要給她買呀。裙子買了這麼久，我真以為娘不會穿了，我也慢慢地忘了。

從娘的電話里，感受到裙子帶給她的快樂非同一般。我給娘說，要是其他老人們也覺得好，也動員她們去買呀。

我總希望我娘有人說話、有人玩耍、有人認同她的想法和做法，我也希望村子裡的老人們有一個能夠聚集的小地方（父親當年常常談及退休了要辦一個老人活動中心，可惜還未及實現他就不在了），事實上每次回家，都發現她的小屋就像一個小小的俱樂部。後來，我給娘買了個電動麻將桌，老人們更是去得頻繁。春天的午後，海棠花在門前嬌艷地開著，一群灰發的老太太們在家裡安詳地做著活計聊著天，是令人滿足的景象。

突然覺得，我娘的快樂是那麼簡單易得。其他所有的努力，都不及在娘身上付出一點所能收穫的成就感。

我要留一點時間，想我娘，陪我娘。

圖片來自網路 文中僅代表作者觀點 轉載後台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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