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鄉愁:串門
文:劉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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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門是老家人的一種經常行為,說不上是民俗,應該是一個習俗,也就是一個不可缺少的習慣。鄉村裡的人家都是依路而居,習慣門對門,戶對戶,大家出了門都從一條街上走,碰頭碰面,打個招呼,總是問你吃了嗎?你喝了嗎?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太陽明晃晃地照著,一地禾苗綠油油的,正是應該鋤草施肥繁忙的時候,人們依照季節的順序安排自己的農活,累是累些,只要莊稼有一個好的收成就心滿意足了,於是就湧出許多想法:後天就逢集了,該給孩子割點肉吃了,孩子老喊著青菜熬的不香;往後就該盡量自己干點什麼,光靠這點地吃不好,也供不起孩子上學,得找個人和伙做個伴出去到建築隊幹活砸牆根掙錢。
這個念頭的出現,使他有了新的計劃,馬上回家與媳婦說了,好像事情沒說透,也拿不十分准,就到斜對門的根柱家串個門說說商量商量。也許這個事情串門子時候喝著茶,或者白開水,或者什麼都不喝,各自吸了兩支煙或者是三支煙,事情就討論透了,也了了自己的一個大心事。
男人們串門子好像都是為了一些事情。內容很多,春夏秋冬的農事,老人們身體狀況,孩子的上學,兒女的婚事,什麼都可以談。談的內容不但是敘事,還有誇張和形容,更多的是討論。
閨女大了說了婆家,對方情況不很清楚,就拐彎抹角打聽誰與這家熟識後,串個門子,側面旁聽地就打聽准了,孩子的親事定與不定在串門子時就基本定好了。孩子大了要蓋屋,到底需要多少工、多少料、多少錢才能建成,后街的徐家剛蓋了一口屋,串個門子,客氣地寒暄幾句,說著說著心裡就有了底。這串門子好像是一場座談會。
有時,串門子也是一個新聞發布會,二蛋的爹去了鎮上一趟,鎮上剛開了一家浴池,說是有小姐伺候按摩,回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串門子把消息發布出去,再加上自己的想像,描繪了一遍,這事挺新鮮,大家你串門,他串門,不超過一上午,大半個村子都知道了。女人們知道了,追問男人是怎麼知道的,大家都說是二蛋爹說的,結果,二蛋的爹在女人們心目中成了一個不甚正經的人。
女人們也串門,好像就是說說話而已,無非是婆媳的事情,或者妯娌之間的事情,更多的是孩子們的事情,說就說了吧,哪裡說哪裡了,誰知女人心裡盛下不,聽說後,串門不巧又說了,三串,四串,三說,四說,就傳到了別人的耳朵里,結果妯娌之間或者婆媳之間或者女人之間就起了口角,或者打起了架,離家出走或者尋死尋活的事情都有。這叫「扯老婆舌頭」,就是女人舌頭長,到處亂說,傳來傳去的添油加醋,添枝加葉地變了原味,這天底下還能不出事?農村裡最忌諱這個。
所以,男人們很反對女人們串門。反對歸反對,有事歸有事,女人們照樣串門,照樣張家長李家短的說些事,這是一種感情的交流和宣洩,是精神的一種張揚,很平凡的鄉村生活才因此而富有情趣,富有生機。
串門子是鄉村一種很普遍的社交方式,人們的幸福、快樂、煩惱以及對生活的感受都通過此種方式得到交流和消化。很難說串門子源於何時,方式的簡易,內容的隨意,時間的長短,人物的多少都能使鄉村接受,鄉村不能沒有串門子。
我喜歡在農村串門子,而有些厭惡在城市串門。先要敲門,對方一邊問:「誰?」一邊從門眼縫竊視,惟恐有何不利,而農村一進大門連名字都不要說就大聲喊:「在家嗎?有人嗎?」主人一邊聽聲音一邊答應:「在家!」一邊就也大聲讓屋裡坐。來人也不客氣便坐下來了。
城市人進了屋,要握手,要相互恭維,要裝模作樣地看主人家的房子、器具,大加稱讚,很俗氣,也很費神。所以串門子在城市好像漸漸地消失了。
而在鄉村,串門子還是那麼地被人熱愛,沒有什麼事要商量,說說雲天霧地的話也好,有時忙,多天不串門,就像生活中缺少了什麼,總要擠時間補上。
在鄉村,串門子已經不可缺少,似乎要從習俗變成民俗了。細想起來,我認為串門子已是鄉村的一種文化現象了,鄉村的一種精神寄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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