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民間故事）
在已往的幾年中我偶然間經過一條不寬不長的小路，道路兩旁長著高大的梧桐樹。樹下荒草叢生，目測草高及膝，零零星星的盛開著幾朵素白的鮮花。穿過樹林便是年代久遠的樓房，破舊的磚瓦，牆皮早已幾乎掉光，他搖搖欲墜，像極了80歲的老婦人將倒不倒，彷彿只要你輕輕一推就會徹底崩塌。
小路、樹木、花草、樓房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無人問津，他們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不管世界如何發展，他們任然保持著最初的模樣，儘管他們的外表沒有初生時那樣光鮮亮麗，稚嫩可愛，但我相信他們的心一直不變，我想他們在這裡存活了起碼百餘年，或者更多。
就是這樣一條平凡的小路，卻就像是存在著某種魔力，吸引著我，撫慰著我的心，在這裡我永遠能放下一切煩惱，平靜的翻看著夏洛特.勃朗特的簡愛，體會書中主人公的悲慘童年和她與羅切斯特先生浪漫的愛情故事。
我總會在休息之餘來這坐著，有時一坐就是一天，不吃飯也不喝水。雖然小路非常破舊，但卻有不少的人在上面來來回回的走著，我時常沒事幹就會觀察過往的行人，他們有的提著包，有的打著電話。他們或是騎車或是步行。有時會有一些特別的人，他們成群結隊，有說有笑。但大多數表情淡然，步履焦急，看似忙碌。他們從不左顧右盼，也沒有停下過腳步，不一會兒便走完了整條小路，也有一些人我總是會遇見他們，因為一來一回都打過幾個照面，他們有時會和我點頭示意，有時會和我聊上幾句，比如：「你好」、「早安」、「你要去哪？」、「又見面了」等等...我都一一回應。
我猜想他們是從哪裡來的？他們要去哪？他們今天的心情是高興還是難過？他們有怎樣的家庭？怎樣的工作？他們在我遇見他們之前一直在哪裡生活？他們是否走過其他的路？遇見過其他的人？他們有怎樣的故事？是心酸？是慘淡？是幸福？是悲苦？我的腦海里閃現出很多的問題，它們堆積在我的腦袋裡，叫嚷著：「回答我，我想知道」，我想了半天也無從下手，我又開始煩躁起來，為什麼他們不肯和我多交談兩句，為什麼要走的這麼急？就這樣新的問題又頻頻出現，我閉上眼，覺得自己像個瘋子，或許我是真的瘋了？？？
我覺得我應該在這條路上悟出什麼來，比方說：如果把我們這些稍微熟悉的人稱之為朋友，把每相遇一次改變為相伴一年，那麼有時我會突然發現，那些曾經熟悉的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遇到了，你們去了哪呢？我懷念那種彼此交談的感覺，那是後來者無法給予的，我在這裡又生活了幾年，又遇見了新的朋友，他們性格不同，相貌各異，言談舉止也是個有特色。有些人像你的眼，有些人像你的發，有些人和你身高對等，體重相同，但他們都不是你。他們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秘密，有些事只有你知道，有些事也只想讓你知道。但是你離開了，彼此之間的故事也隨之煙消雲散，我接受了新的一次相遇，我發現不是只有你可以給我真心的感覺，我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沒有你的生活。
你朋友很多但未必都是真心，我的朋友很少但他們一直伴我左右，其實一個人不想幫你，不一定就是他討厭你，而是他不喜歡你，或者他不愛你。但是不要一提到愛，就想到愛情，還有許多的感情能夠用愛去詮釋。人與人之前的感情很微妙，不是說我想跟你在一起那就是愛了，不要把愛字掛在嘴邊，說好了你是浪漫有情趣，說壞了你是輕浮虛偽。這樣只會讓人感到討厭。
……
幾年後我在一條車水馬龍的街上再一次見到了他，他已不是原來的模樣，唯一不變的就是他依然忙碌。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允許他去欣賞一下周邊的風景，雖然我認為這裡的風景並不好。儘管高樓聳起、帥哥美女、高等學府、各色商店，一派繁榮，但少了些什麼呢？少了那份寧靜與安逸、真實與從容。少了曾經熟悉的人、少了青春的小路、挺拔的樹木、嬌嫩的花草、和倚靠的牆壁...
在我遐想之餘，昔日的朋友從我身邊走過，沒有認出我。高聳的樓房瞬間瓦解，帥哥美女因為小三的問題爭吵不休，高等學府的校長几秒鐘前收了一張幾百萬的支票，各色商店的店主拿著掃把追趕著一個偷了假酒的醉漢。我茫然的看著這一切，內心五味雜陳，我害怕面對這一切，我瘋狂的衝撞著、逃離著，我發現我尋求不到一個肩膀讓我依靠，終於我累了，俯下身大哭起來。路上的行人一個接一個走過，他們面無表情，麻木的另我心碎……
啊！我的良知啊、我的真誠啊、我的信念啊！快來救救我！我像是被人拋到了茫茫的大海中央，腳下是萬丈深淵，裡面遊走著來自地獄的鬼怪，彷彿下一秒我就會成為他們的腹中之食。我的周圍什麼也沒有，甚至連一塊浮木也不存在，我掙扎著，海水嗆得我難受。我的力量太小了，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那一點點微薄的力量就像是撒哈拉大沙漠中的一顆矮小的樹，經不起烈日與狂風的吞噬。最後一點點的融入其中。
你問我還能做什麼？我想僅僅是看見路邊那個頭髮花白衣衫襤褸的老人和她那隻苟延殘喘的狗，能夠給他幾元錢罷了，我扶不起樓房，勸不動情侶，告不了校長，我無法讓商店不賣假酒，醉漢不偷東西……
人生不是滿漢全席，美味佳肴，個個可口。實際上酸甜苦辣樣樣俱全，有人生來是甜、有人生來是苦、有人先甜後苦、有人先苦後甜、有人卻酸甜苦辣全都嘗了遍。但這都是別人的人生，我們無從過問。我們改變不了別人，那麼就改變自己，真誠對待，以德服人。
我從不認為上天是公平的說法，因為我並不相信有上天。除了生老病死，人生沒有一件事是公平的，那麼萬事靠自己才是真理。有些東西是從遙遠的國度流傳下來的，你有美貌、有錢、有一身的天賦，萬人矚目，是世界的寵兒，那隻能說明你幸運。我什麼都沒有，只有背後的小路和從未離去的行人。
TAG:半世紀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