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夏到初秋
從初夏到初秋（五首）
01
初夏即事
棧雲如有約，一歲一相逢。
--（清）張問陶
滾開水才可衝出黃枝香的梔子花芬芳，
他們說《加州旅館》是中年大叔必聽的歌，
一年中我多次記得身上蚊子叮咬的時候，
手扶完全不突出的肚腩，沒什麼不甘心。
在寂靜中的開始和切割，五月開細白花，
慢慢遠離，像布羅茨基那樣駛離拜占庭，
滿心期待和傾情而動，瀕死的世代在歌吟。
過去困在過去，中國人會說難得糊塗，
如這一切都是夢幻，則假東西無需介入，
命運以最狡猾的方式找到了我們的軟肋，
公式化的生活下只看到周遭的一二三四。
詩歌不再是革命而只是一種認知方式，
老虎豹子獨來獨往，斑馬麋鹿才結對成群，
蒙塵的天使，像重逢和回憶一樣期待天明。
我忘了為什麼我們恰好只得到了檸檬，
你不相信的事情卻會像黑天鵝即將飛臨。
2018年5月17日
02
四個三行短章
用一鍋純素菜可以提前迎接端午節的到來，
博爾赫斯的交叉小徑無法釐清經史子集。
蜜多了不甜，油多了不香，花喇子模信使
撫摸錯亂的歷史，而青春應該怎樣對待？
是啊，這就是一部部當代的晦澀電影，
痛苦是正常的，我不會羞愧地掩飾自己。
什麼樣的蘇醒才是我需要的經驗公式？
無需追尋曾經一個個關鍵的球坐標數據，
也無需激越的薄荷牙膏刺激舌苔上的味蕾。
當然更無需思量脫離語境的每個字和詞。
我會立馬整頓好這十二行漢字的隊列，
所以我會謝謝你，謝謝雨和傘淺白的隱喻。
2018年5月28日
03
遙寄馬爾康的仲夏
不要讓艮為山的卦意阻擋我，
荒誕發生後，它就不再是荒誕，
不關我的事就永遠聽不到結果。
我壓抑的聲帶太過壓抑，的確
不能叫出你的名字，我的繆斯，
超現實主義者不會望風而逃。
我並沒有在去年的風景里塗抹，
馬爾康，明麗的光消耗著寂靜，
消耗著梭磨河和我恍惚中的流波。
看可以看的，也說想說給你聽的，
我沉默良久，卻又擔憂花不得不老，
是不是要忘掉昨日，才能體會今朝？
2018年6月7日夜
注
1、艮為山，周易六十四卦之一，卦辭原文：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
2、梭磨河，流過馬爾康的一條河。
04
那些仲夏夜的顏色
在柳暗但花卻未明的基調之上，
在原漿酒寬泛的適應性之上，
我用沒有音量的漢字抒寫詩行。
如果這是座翻不過去的連綿群山，
潮濕的江南或許已不在山的另一面，
但幸運的人還是能聽到潛伏的端倪。
今天我不需要光，只需要水的顏色，
以及那些樹林和長夜微瀾的顏色，
雨水反射的高光點在陰影區特別驚愕。
五湖四海沒有更多的僵局會接踵而來，
馬基雅維利並不在乎正義的味道，
翻滾的電水壺要我們體察動與靜的含義。
我用最簡單的筆畫寫就簡單的短句，
就像某個瞬間的一瞥, 沙子就穿過指縫，
讓離開的斷然離開，讓錯過的悄然錯過。
2018年7月10日
05
對 句
1.
在滇西立秋的第一個清晨，我獨坐，
在椅子上觸及到雨令人不安的聲響。
莫名其妙的焦慮確實應該一步步放下，
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許多事情。
我們之間的聯接就是想法的延長線，
而事情的走向自有其非線性的邏輯。
我曾用平穩的漢字為你築起過堤岸，
但這個世界已經墮落，述不得衷腸。
謠言真是學問，其實發端於智者，
無助的人兒無助，無處寄託希望。
2.
效用、前奏和抉擇，蒼山翠意點點，
你是否還會注視清晨的江面和雲層?
如此，一年之後再沒有刻意的結果，
別個給你的，某一刻就會通盤收回。
故事背後的劇本與想像的大不相同，
我清楚地知道, 我的對手就是死寂。
現在仍然是這樣，記憶成了笑柄，
成了不受時間約束的博弈理論。
我到底是一塊什麼材料?連綿雨意
在晚風的語義上我在場也同時缺席。
2018年8月8日，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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