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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周恩來叫停北京人藝話劇《潘金蓮》

原標題:1961年,周恩來叫停北京人藝話劇《潘金蓮》


1961年4月,周總理在百忙中來看當時正在上演的《名優之死》和《潘金蓮》。


第一次看過戲之後,周總理一反常態,既沒有上舞台看望演員,也沒有發表意見,只是表示「我還要再看一次,有些問題需要再想一想」,便告辭了。

過了兩天,周總理、鄧穎超又來看戲,並且邀請了田漢、歐陽予倩、齊燕銘、陽翰笙和譚富英、馬連良、裘盛戎、筱白玉霜諸位戲曲界的朋友。看完戲以後,他把大家留下來,與劇院的領導、導演、演員們在首都劇場的小休息室里進行了座談,直至深夜。



1961年4月,北京人藝話劇《潘金蓮》


會上,周總理開門見山:「《名優之死》是個好戲,可惜就是短了些。談談《潘金蓮》這個戲吧!狄辛、田沖、方琯德,你們先談談對這個戲是怎麼認識的。」

方琯德想了想說:「第一,張大戶迫害潘金蓮的行為,台上沒有表現,觀眾對這一點沒有印象,所以很難引起同情。本想把張大戶的欺壓再強調一下,可是具體做起來有困難。第二,潘金蓮把武大殺死這一點很難解釋,為了自己解放殺死丈夫,這總不是好事,很難讓觀眾同情。在這兩點上不宜給潘金蓮翻案。」


周總理點點頭:「狄辛,你在台上不是反抗得挺激烈嗎?說說你的想法。田沖,你這個英雄人物有什麼看法?」顯然,他是在努力動員當事人先發表意見。


田沖開了腔:「劇本是在30多年前寫的,當時作者是企圖表現婦女反對封建壓迫的思想,可今天再看這個戲,覺得有不足之處,若能做些修改,是否會更好?」


狄辛也開了腔:「潘金蓮的所作所為是對當時社會制度的反擊,只是沒有選擇到正確的道路,殺死一個無辜者而求得個人的解放是不對的。劇院同志對這個問題有爭論。」


周總理始終注意聽著,沒有表示任何態度。最後,他又轉向了劇院的總導演焦菊隱:「焦先生,你談談對這個戲的看法。」

焦菊隱一邊吸著香煙一邊說:「沒有什麼新的看法,這個戲究竟該肯定誰?是武松還是潘金蓮?始終沒找到答案。方才同志們談到的種種矛盾是存在的。現在看起來,這兩個人物都不令人同情。」



歐陽予倩推了推眼鏡:「我寫《潘金蓮》是在1925年,當時看到許多婦女受壓迫,於是想寫一個戲藉以揭露當時的黑暗。因為我自己是唱花旦的,這才寫了潘金蓮,我自己就演這個角色。周信芳演武松。當時是一邊演一邊想台詞。在排練和演出過程中,我都是同情潘金蓮的。周信芳演武松,又另有他的想法。他同情武松,把武松處理為英雄人物,結果是我們兩個人各演自己的戲,一齣戲里卻各有千秋,根本沒有想到主題思想的問題。」


周總理揚著臉問:「你對武松是怎樣理解的?」


歐陽予倩揮了一下手,「我認為武松是個封建英雄」。

周總理停了一下,搖著頭說:「武松是個封建英雄,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


歐陽予倩繼續解釋:「那時候演戲不像我們今天,不講究主題思想,連台詞都是一邊演一邊不斷豐富補充的。……當時寫這個戲,也只是想借題描繪一下,婦女在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和封建道德的束縛下,以及在有錢有勢男人的壓迫蹂躪下所造成的種種悲劇,並沒有替潘金蓮翻案的意思。」


參加座談會的21位同志,除鄧穎超以外,周總理都請他們發表了意見。


在認真聽取大家意見的基礎上,周總理做了總結髮言:那個時代寫的劇本,帶有這些思想是不奇怪的,因為我們的思想正在變化之中…… 張大戶欺壓潘金蓮,她反抗,這是好的,值得同情。可是後來她就變了,她殺人了,而這個人又是勞動人民,是一個老實的農民。她和西門慶私通等行為是走向墮落,這種行為就沒有辦法讓我們同情了。反過來說,如果潘金蓮為了求解放,出走了或者自殺了,當然會使人同情,那麼戲裡存在的矛盾也就會得到解決了。勞動人民總是把同情放在被壓迫婦女方面的。我們有很多反封建的典型,如《梁祝哀史》《白蛇傳》里的祝英台和白娘子,這些人物都沒有殺人,沒有墮落。《茶花女》為什麼能成為那個時代的進步作品呢?就因為茶花女為了求得個性解放,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沒有向當時的社會制度屈服,也沒有因為求得個人解放而危害別人,這就是她可貴的地方。曹禺寫的《雷雨》《日出》,都是通過魯媽、陳白露這樣的人物的自我犧牲行為揭露了社會的黑暗制度。陳白露沒有殺人嘛!她還同情小東西嘛!最後自己犧牲了。所以我們同情她。而潘金蓮卻是採取了勾引西門慶,共同謀殺了親夫來求得個人解放的。她不是一個反封建的典型,這個人物在《水滸傳》里就是那麼寫的,老百姓對她的看法也就是那樣,現在企圖在這個戲裡給她翻案,不一定能達到預期的效果,我看不宜於這樣做。


歐陽老談到當時寫這個戲以及演出這個戲的思想活動,我是完全理解那種心情的。可是這個戲在今天重新上演,就要考慮到對一些青年人的影響問題。這個戲告誡青年一代什麼呢?讓他們怎樣通過這個戲學習「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呢?這個戲又怎麼做到「古為今用」的呢?聯繫這些問題來考慮,我們就必須把今天戲裡發現的矛盾很好地解決,是不是通過別的故事來表達反封建的思想更好一些,或者重新選另一個典型人物來寫。總之,我們要用今天的眼光來衡量歷史人物和歷史故事。歐陽老寫這個戲的時候,思想中有「要反抗黑暗的社會制度」這條紅線,這是很可貴的,是好的。然而由於當時也有唯美主義思想的影響,必然導致這個戲還有不足之處,這正是今天需要批判、加工的地方。否則,就會在青年一代中造成極不好的影響。



周總理誠摯而又溫和地對歐陽予倩說:你方才談到的寫作動機,我是完全理解的。當時的思想狀態是合乎那個時代氣氛的。作為我這個後來者,見到劇中存在的問題,覺得還是應該向你提出來的。今天你談的很誠懇,我非常欽佩。


不久,北京市文聯組織了《潘金蓮》的演出,並準備請導演、演員和其他人寫批評的文章。這件事傳到歐陽予倩那裡,造成了一些緊張。周總理知道以後,立即指示把這種活動全部停止下來,並派秘書將他的意見登門轉告歐陽予倩,「一不要做檢討,二不許見報批評,三不要再開會。這件事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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