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談情——一見鍾情的代價
一見鍾情的代價
文/沁妤
和朋友吃飯,席間閑聊,朋友突然問我對一見鍾情的看法。我未置可否,卻不禁想起西漢大才子司馬相如和才女卓文君的故事來。當時,臨邛首富卓王孫的女兒卓文君新寡在家。有一天,卓王孫宴請了當地縣令王吉和他的朋友司馬相如來做客。司馬相如得知卓文君之事,便在宴會上奏了一首《鳳求凰》。而躲在旁邊偷看的卓文君,聽著這首求偶之意洋溢的曲子,再看看這個才華橫溢的美男子,不禁怦然心動,早已芳心暗許。可是,二人的相戀卻遭到了卓王孫的激烈反對。於是,卓文君便不顧一切與司馬相如私奔了,從而演繹了一段流傳千古的愛情故事!
然而,故事的後來又怎樣了呢?據說,司馬相如因緣際會,得到君主的重視後,於升官發財、春風得意時,不覺有了棄糟糠妻之意。於是,便有了傳說中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那兩封同樣流傳千古的家書。在京城備受君主喜愛的司馬相如,某天興沖沖往家裡修書一封,是這樣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這可是卓文君望穿秋水等來的家書啊,她卻一看完即淚流滿面。原來,此家書中獨沒有「億」(億,諧音「憶」)。司馬相如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卓文君終究是冰雪聰明的才女,又豈是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軟眼婦人?於是,她銀牙一咬,提筆回信:「一別之後,兩地懸念。說的是三四月,誰知去了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般思,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道不盡,百般聊賴十憑欄,九九登高望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別人搖扇我心寒。五月榴花似火,偏遭冷雨澆。四月琵琶未黃我心意亂,三月桃花隨水流,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這就是為愛執著而不甘示弱,更不會坐以待斃的卓文君。在家書中,她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司馬相如當日一曲《鳳求凰》主動求娶,如今竟全然不顧念當日我拋開世俗與你私奔的深情,這等薄情寡幸。想我卓文君不惜下嫁與你共患難,甚至拋頭露面當壚賣酒。婚後獨守空房數載,忍受兩地相思之苦,只盼你功成名就,夫榮妻貴。孰料你一朝得志,便欲停妻再娶,實在令我心寒,天理何在!既然如此,我只求下一世你生作女子,我為男子,好讓你也嘗嘗始亂終棄的滋味!
聽說,司馬相如看了卓文君的這封信後,總算是良心發現。念及前事種種,頓覺愧疚交加,很快派人把卓文君接到了身邊。如果僅此一次,也就算是一時糊塗吧,男人嘛!然而,據史料記載,此事之後司馬相如又鬧騰了一出「欲納茂陵女子為妾」的戲碼,果然是才子風流!雖說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倒也尋常,然而,對於「眼裡揉不得沙子」,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卓文君來說,自是非同小可!
想來,不知卓文君究竟是何等的憤慨和絕望,才會寫下那樣一首決絕的《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並且,還附上了《訣別書》:「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這一次,當然又以卓文君取得勝利而告終。因為,不管情願與否,司馬相如納妾的想法還是泡湯了!然而,我們都很清楚,想必卓文君自己也很明白:愛情里沒有輸贏,只有愛與不愛、幸福與否。以卓文君如此相貌才情,若夫妻恩愛、詩詞酬唱,倒也其樂融融!然而,卻不得不一次次用於捍衛愛情,用在夫君休妻納妾的「爭鬥」中,終究是過於苦澀了!
故事的最後,大才子司馬相如被「消渴症」折磨了二十多年,直至死去。所謂「消渴症」,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糖尿病」,俗稱「富貴病」。當年的風流才子,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而對卓文君來說,年輕時為愛不顧世俗,與家徒四壁的司馬相如私奔,婚後迫於生計當壚賣酒。為挽救愛情婚姻使出渾身解數,一生苦苦堅守,照顧丈夫直至終老,箇中滋味只怕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並且,若按司馬相如之後的揚雄、顏之推、司馬貞、蘇軾、劉勰等人的說法,當年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乃精心設計的一場「竊貲,竊妻」之舉,即騙財是目的,騙色是手段。若果真如此,則不論於情還是於財,卓文君為這一見鍾情所付出的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些!
——此文發表於《西江日報》(2010年11月1日B3)此處略有刪改。
作者簡介:周春艷,藝名:沁妤,80後小女子,出身村野,有追求而無大志。喜歡「我手寫我心」,信奉「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偶作小文,聊以自娛。曾供職報社,當過記者、編輯,現博士在讀。迄今已公開發表新聞報道、評論、人物專訪及散文等作品共計百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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