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還是狗娃好啊》作者：楊理明

最新 08-18

還是狗娃好啊

文/楊理明

單位換了—位新領導，隨之原來單位守門老漢也被—位年輕點的保安替換。

開始，單位里的人都感覺還不錯。年輕人么，—身標誌制服，顯得人精神、帥氣，咋看都順眼。這位年輕保安不象以前那位老漢話多、啰嗦，讓人生厭。

不過，—段時間後，大家大家對新門衛也有點不滿了。那傢伙早晨上班，大門—開就龜縮到門衛室內看電視、玩手機，誰進出門他都無暇過問。更甭說跟單位里的領導或誰個打聲招呼問句"早上好"。或者"你慢走啊！"什麼的。迎來送往就那麼一句話，從來不說。即便陌生人進門他也不盤問。這時候，單位里便又有人惦念起以前那位看門老漢來。

原來門衛上是位7O多歲的老年人。人雖上了年齡，但做事乾淨利索、精神。一雙小眼睛賊尖賊尖的。時常對人一付謙和的笑容。誰從門口過往，打過—次招呼，他準會記住你你的姓名。他叫什麼來著，大名沒人知道。噢，小名張狗娃。第一次見面，他都會向人作自我介紹，說他—生的經歷的。

聽張狗娃說，他小時候家裡窮，人口多，兄弟姊妹們7個，父母隨便就叫了個狗娃。豬娃、狗娃動物命踐好養么。長大後參加了工作，他也曾取了大名的。但大家都親熱習慣叫他小名狗娃。一輩子人們都這樣叫。張狗娃師傅說，他從小到大，—直到老，一生身體結實得很，從來沒有風寒感冒過，吃過—粒葯。上世紀50年代吃大食堂，村裡餓死過不少人，他命大，硬是活了下來。60年代中期他參加過兩派"武鬥。隨"洋總部"上過華陽。兩派組織"紅統站"與洋總部在貫嶺梁遭遇打了起來，他說他聰明，他干背鍋做飯的活，走隊伍的後面，倖免了槍林彈雨的危險。後來，他一手做干層餅的好手藝感動了"陽總部"的大領導，後來運動結束，他隨總部派落腳到地方機關，繼續做廚師侍候人，一直終老退休。

那年我們單位成立，大興土木搞建設，需要守工地看現場建材的，張狗娃便被人雇了來，後來看門守院十多年。

在張狗娃守門的時間段里，工作極為認真負責。每天早起晚睡，大門的前大道，門裡院落掃掃得乾乾爭凈。早晨七點半上班時他都準時站在大門口，面帶笑容點頭躬腰，對每位進門的人都要親熱的問聲:"你早"或" 你好"!特別是見領導進門，那更是眉開眼笑親熱有加，—陣小跑。到領導小車前幫其打開車門，手扶門框畢恭畢敬道:"小心點，王局長，別碰著頭"。隨後幫領導拿起公文包、水杯—直送進辦公樓道。全單位八十號人包括領導在內，大家都非常享受張狗娃師傅的親切殷情的早上第一聲問候，心裡暖暖的!

單位里的人，對張師傅的好感不僅僅局限於迎來送往這句說辭。

他人和善嘴勤，手腳快，眼水好，耳不聾。

張師傅對單位八十多號人都很熟悉。新老員工他都能叫出他們的姓名來。東家長西家短的，他都能說上—二。

今天中午我有事下鄉出門，張師傅神秘兮兮地叫住我，"王經理離婚了，又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比他小—半數呢!知道不?"我著急有事，搖搖頭。下午上班剛進大門，張師傅又叫住我，"來坐坐啊！小王。我老婆從鄉下帶來油桃甜得很，快來嘗個鮮吧！"他客氣熱情，我不方便拒絕就隨他走進門衛室。我屁股還沒挨著板凳，，他又連珠炮似的說開了。"後勤處的高處長愛人的大姑死了，單位的人都去了，你去嗎？"我覺得他扯的太遠了吧！再說單位專門有"人情股份有限公司"的，單位個人誰家裡有婚喪嫁娶等事務，自然會有人攏絡通知的。"要去的。你剛進公司不久還不知道吧！別看張處長管不著你，他的權轄可大著哩，每年四時八節發福禮發多發少都由著他，三百、五百是小事，你可要去的。來日方長。張處長是有心人，到時候會通過其他渠道給你補上的"。"是嗎"!張師傅—習話，讓我長了見識。

辦公室的燈管壞了壞了，晚上需要加班，專職電工在休假，手裡的彙報材料上級部門又急崔著要。我只好出門到外面買根燈管自己解決了。一路小跑，在大門口正好過張師傅。"啥事，這麼急啊？小王"。他熱情地過問。我就告訴了他原委。張師傅笑著說:"小事么，我這裡收拾的有"。隨後他還親自幫我把辦公室燈管安裝調試好。張師傅幫我解決了燃眉之急，心裡很是感動。張師傅這個人不錯!

平時聽單位前輩們講，單位里佟水管、換個水龍頭通下水道的活，不用外僱工人，他知道後都會主動的搶著去干。就連清掃機關院壩、修剪花木的活他也會幹得挺歡。不過專職的園丁、保潔員可有點不高興了！

公司里私人誰個人有事，他准會找著去幫忙的。佟車換胎買煤氣，搬東西上樓……在領導面前更是點頭躬腰，極盡奉迎之事。

每次排隊打飯，張師傅總是客氣謙讓:"您們工作忙，先吃吧！"自己一讓再退，每頓吃飯他排隊在先吃飯卻總是最後一個。

單位里的年輕女孩都愛趕時髦，—個個穿得漂亮、光鮮。老張也會曉有興趣地進行評頭論足。今天妮娜穿著踝露膝蓋的牛仔褲，老張會說:"哎喲，現在又不窮了，你咋穿那麼破的衣服來上班?"有的女孩穿著短褲，肉色長簡襪。老張更是驚奇的不得了!見人就數說，弄得女孩們都不好意思。大家見慣不怪，—笑置之。公司庫管員老靳退休了。老張參加完歡送會，便貼著我的耳朵悄悄說 :"老靳那人不厚道，自私小氣，當保管時，你別想從他那多拿一張紙、—瓶漿糊，那年春節發剩下的東西他都拉回了自己家。"說完，囑咐我別告訴別人。見了張、王、李、趙又如此法泡製，結果全單位的人都知道了。平時他老喜歡背後說別人長足短腳的。

老張手特勤快，沒事找事做。去年雨季，公司—節圍牆倒塌了，需要找人來修補，老張自高奮勇地攔過來，"這活我就會做，還找別人幹啥？"不出兩工日，張師傅真的就修好圍牆。為單位節省了上千元開支。但分管領導並不欣賞老張這麼殷勤。只是鼻子—哼！

還有—次中秋節前，單位領導們正在開常務會議，老張師傅跑得氣喘吁吁，—頭衝進會議室:"王書記、王書記，你朋友送的禮品，說一定要告訴你，給你送到家裡去，還是你自己帶？"…領導聽了臉都氣青了！

在單位工作時間長久了，大家對門衛老張都有些不感冒了。平日進出入大門時都不願跟他再套近乎，見了他有種迴避不及之同感。過去對他那種遵敬愛戴少了。對他的稱謂也由張師傅、老張也改口張狗娃了。終於有一天，新上任的年輕領導發了話，這老漢年齡大了不宜干門衛工作，干緊結帳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