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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基立事·孫策平定江東

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吳郡都尉(同太守)朱治從丹陽出發,到達錢塘,準備進入郡治吳縣。吳郡太守(同都尉)許貢在由拳抵擋,朱治進攻,大勝。許貢南逃,依附吳郡豪強山賊嚴白虎。於是朱治進入吳縣,領吳郡太守。

我們再看孫策這邊。

笮融是丹陽人,最初聚眾數百人投靠徐州牧陶謙,被任命為下邳相,監督廣陵、下邳、彭城三郡的漕運。於是笮融放縱,擅自殺人,將三郡運糧佔為己有。他利用貪污所得修建佛寺,鑄造佛像(錦衣鍍金銅像),可以容納三千人在其中誦讀佛經,笮融就下令附近崇尚佛教者來旁聽,又通過其他方法來招攬,來這裡的總計有五千餘人。每當四月初八佛祖誕辰舉辦浴佛會,會在路上擺酒宴,宴席長達數十里,民眾來看和來吃的將近一萬人,為此會花費數億億錢。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曹操報殺父之仇攻打陶謙,攻克下邳,屠殺百姓無數。笮融率領一萬人和三千匹馬逃到廣陵,廣陵太守趙昱招待他,但他貪圖廣陵的軍隊,趁酒酣殺害趙昱,讓士兵大肆掠奪廣陵郡而繼續南逃。彭城相薛禮之前被陶謙逼迫逃到丹陽秣陵,笮融也來到秣陵。

曹操屠城,徐州大亂,許多人南下避難,比如張昭、張紘。張紘先前就感動於孫策,在此時正式投靠了孫策,被任命為正議校尉。張昭字子布,是彭城名士,少時學習《左氏春秋》,與趙昱、王朗、陳琳等士人友善,被察孝廉、舉茂才都不接受,陶謙認為他輕視自己,將他監禁,靠趙昱營救才被放出。孫策任命他為長史、撫軍中郎將,結為升堂拜母之交,將文武大事都交給他,如對待老師和老朋友一樣對待他,甚至還把他比作管仲。北方士人信中對他的讚美會讓孫策覺得用對了人而驕傲,從不會懷疑他與北方勾結。

孫策渡江後船少,他聽從了孫堅的妹妹(徐琨母)以蘆葦為筏的建議,打敗樊能、於麋,攻克丹陽郡的牛渚,獲得了倉庫中的糧食和武器。當時薛禮和笮融尊崇劉繇為盟主,薛禮佔據秣陵城,笮融在秣陵縣南屯兵。孫策攻打笮融,斬首五百餘級,笮融撤軍,關閉城門不敢出戰。孫策又去攻打薛禮,薛禮逃走。樊能、於麋趁機收合敗軍再襲擊牛渚,孫策聽說就去打敗了他們,俘獲一萬多人。孫策又去攻打笮融,被射中大腿,不能騎馬,自己乘車回到牛渚。有投降的人再次叛亂,都被吳景擒獲。有叛亂者告訴笮融,孫策已經被射死了。笮融大喜,派將軍於茲攻打孫策,孫策派數百人挑戰詐敗,於茲追擊,中了埋伏,被斬首一千餘級。孫策到敵營前,讓士兵高呼:「孫郎怎麼樣!」敵軍恐懼,連夜遁逃。笮融聽說孫策還活著,就挖深壕溝築高堡壘,修繕守城器械。孫策認為笮融地處險要,難以攻克,便放棄攻打笮融,在梅陵打敗了劉繇的部將。孫策轉而北上攻克湖孰和江乘。

剛被朝廷加官揚州牧、振武將軍的劉繇選擇逃跑。此前,劉繇的同郡(東萊郡)人太史慈獨自外出偵查,在神亭偶遇孫策,當時隨孫策出來的十三人都是韓當、宋謙、黃蓋之類大將。太史慈與孫策對戰,孫策刺中太史慈的馬,奪走了太史慈的手戟,太史慈也搶了孫策的兜鍪。正好雙方的軍隊趕來,於是各自撤退。如此驍勇,之前有人勸劉繇拜太史慈為大將軍,劉繇卻以南下避難的汝南名士許劭會嘲笑自己而拒絕。

劉繇想逃到會稽郡,但許劭認為孫策會貪圖富裕的會稽,且會稽沿海無路可退。許劭認為豫章郡與荊州接壤,與豫州之間雖有袁術,但他的統治不會長久,劉繇是朝廷命官,可以派使者向朝廷進貢,曹操和劉表必然會救濟。於是劉繇北上丹徒,溯長江南逃到豫章彭澤。孫策派吳景和孫賁到壽春通報劉繇逃到豫章,派周瑜回去守丹陽。

笮融在孫策放棄進攻後殺害薛禮南逃,先到了豫章。之前,豫章太守周術病死,袁術任命諸葛亮的叔父諸葛玄為豫章太守,但朝廷任命朱儁之子朱皓為豫章太守,諸葛玄與劉表有舊,就去依附劉表了[1]。朱皓剛上任太守,卻被笮融殺害,笮融佔據了豫章郡。劉繇毫不顧笮融曾尊自己為盟主的情分攻打笮融,笮融也毫不顧曾經尊劉繇為盟主的情分打敗了劉繇。劉繇收合敗兵,打敗了笮融。笮融逃入山中被人民殺死。許劭也很快病死了。

劉繇逃走後,地方長官們也紛紛逃入深山。孫策到達後,下令士兵不得擄掠,人民沒有受到侵犯,十分高興,爭先用牛肉和酒犒勞軍隊。孫策進入曲阿勞賜將士,讓將軍陳寶北上迎接吳夫人和孫權等弟弟。他下令,劉繇和笮融舊部若投降便不再追究,參軍的全家免除賦稅徭役,不參軍的不勉強。隨即,孫策新得兩萬士兵、一千多匹馬,威震江東,孫策勢力變得強盛起來。孫策性格豁達,擅長用人,士兵和人民都盡心為他做事,樂意為了他犧牲。孫策憑藉著自己的個人魅力和開明政策得到民心。

嚴白虎等豪強各自擁有上萬士兵,軍隊在各地屯聚。吳景等人想要先打敗嚴白虎,但孫策認為這些豪強不過是胸無大志的盜賊,不足為懼,直接攻打會稽太守王朗[2]。孫策寫信請叔父孫靜幫助,二人在錢唐相會。王朗不顧遭遇父喪的郡功曹虞翻退避的建議,堅持守城,在固陵抵擋孫策。孫策幾次渡水攻擊都沒能攻克,孫靜認為應當出其不意襲擊王朗後方查瀆。於是孫策假意下令準備瓦缸澄清雨水以引用,又在黃昏時使疑兵點火把迷惑王朗,令孫靜率軍連夜以瓦缸為舟渡河(效仿韓信木盆渡河),襲擊高遷屯(亦作高遷亭)。王朗大驚,派之前被奪取丹陽郡的太守周昕出戰,孫策大勝,斬殺周昕,平定了會稽。孫策拜孫靜為奮武校尉,想要交給他重任,但孫靜懷念祖先墓地和宗族,不願出仕,於是留守故土。身長八尺、武力過人的會稽餘姚人董襲在高遷亭迎接孫策,被任命為門下賊曹。孫策平定山陰黃龍羅、周勃叛亂時,董襲斬下了二人的首級,於是被拜為別部司馬,得到數千士兵。後又遷為揚武都尉。

虞翻本來想把王朗送到廣陵,但王朗被仙人王方平的消息迷惑,認為王方平邀請自己到南嶽,於是王朗乘船從海上南下。到了東侯官,王朗要去交州,聽虞翻說交州無南嶽才放棄。在虞翻的遊說下,東侯官長商升讓王朗入城,為了保護王朗起兵與孫策對抗。王朗認為虞翻還有母親需要贍養,就讓他回去了。孫策到會稽郡察太末縣長山陰人賀齊為孝廉,命令永寧縣長韓晏領會稽南部都尉攻打商升,賀齊為永寧縣長。韓晏戰敗,賀齊代替他為會稽南部都尉。商升畏懼賀齊殺死豪強斯從、平定太末、豐浦叛亂的威名,請求投降。但商升部下張雅、詹彊拒降,殺死商升,分別自稱無上將軍和會稽太守。張雅與女婿何雄有矛盾,賀齊派人離間二人,趁機打敗張雅。詹彊震驚懼怕,率軍投降。

可笑的是,肆意攻擊朝廷命官,為叛逆袁術效力的孫策派使者詰問王朗,稱王朗為「逆賊」。王朗請罪投降,因為他的儒雅,孫策只是詰問責怪他,而不敢加害。孫策派張昭私下勸降王朗,王朗堅決不降。孫策再次任命虞翻為郡功曹,用交友的禮儀對待他,還親自去拜訪他的宅第。

這一年,孫策派遣奉正都尉劉由和五官掾高承到許都進貢土特產。孫策這是在向朝廷示好,並有了獨立於袁術的趨勢。孫策命令自己任命的丹陽太守徐琨討伐袁術從弟丹陽太守袁胤並將之驅逐,更是說明了孫策的日益獨立。

[1]《獻帝春秋》寫朱皓跟隨「揚州太守」劉繇攻擊諸葛玄,諸葛玄在建安二年(公元197年)被叛亂民眾殺死,首級獻給劉繇。這段記載官職有誤,時間也混亂。笮融殺朱皓在劉繇到豫章前,也就是說朱皓隨劉繇打諸葛玄純粹是詐屍。讓逃亡的劉繇好不容易跑到豫章還繼續戰鬥也不太厚道。

[2]整合王朗、虞翻、孫靜、賀齊等人傳記能大致猜想出孫策平會稽的過程,但這些人的傳記中都沒有記載嚴白虎。只有《三國志·孫破虜討逆傳》說到此戰「據會稽,屠東治,乃攻破虎等」,卻無視了其他傳記中的主角王朗,且前後文邏輯不通。孤證不立,此處應該是陳壽筆誤。孫策與嚴白虎交戰,當是建安二年(公元197年)詔討袁術而吳郡太守陳瑀襲擊孫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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