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神秘重塑經典：茨威格的童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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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資深繪本愛好者來說，欣賞繪本的畫面早已超越了文本本身。因為好的圖畫是神秘的，它會驅使你一次又一次注視，去解開故事的謎團。說到這，不得不介紹被譽為「本世紀最偉大的插畫家之一」的 莉絲白?茨威格（Lisbeth Zwerger, 1954- ）。因為「神秘」，是她的代名詞。

「神秘」

朦朧的氣氛強化了字裡行間的神秘感，令讀者欲罷不能。

當我們翻開《海的女兒》，就會立即被茨威格筆下的世界完全迷住。我不記得自己看了這個故事多少次，有時我僅僅是想看看這些圖畫，但當我一翻開，還是忍不住讀完了整個故事。

第一頁，是一片荒蕪的海底沙灘，小美人魚的姐姐在整理自己的花園，小美人魚是這樣小，她遠遠的坐在畫面中心的遠端，坐在英俊的人類男子的大理石像旁。

再一頁，我們看見了一座城堡，無垠的海水裡是美人魚們小小的臉和長長的頭髮，她們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不佔據畫面的主體，卻讓人移不開眼睛。

再翻一頁，是海中那尊人類男子的雕像，他淹沒在綿柔的海草中，露出潔白的上半身，空洞的眼神里沒有生命，但小美人魚就這樣沉迷了，為了那個活著的王子，她賣掉了自己的聲音。

下一頁，小美人魚長出了雙腿，頭髮是那麼長，覆蓋住了她的身體，那雙小小的腿兒走出輕盈的步伐，王子挽著她的手，走在漫長的走廊上。

故事的最後，是藍色的漸變，空曠的天空，海水和甲板，小美人魚穿著人類的裙子，裙子上的亮片像魚鱗那樣閃閃發光，金色的質感奢華美麗，可她低垂著臉，目光不知望向何處。

而最後一頁，茨威格畫了雲彩下的一艘船，船——即時故事中婚禮的發生地，亦是靈魂與彼世的媒介，她因良善而獲得的人類靈魂，終於讓她騎上了玫瑰色的雲朵，升入了天空。

茨威格的作品就是這樣擁有令人屏息的美，這種美如同湖面的薄霧般難以把握。我們可以直觀地感受到她的繪畫理念，那就是「神秘」。在茨威格之前，沒有人想過可以用大面積的水彩來填充背景，這看上去似乎太簡單了，可它如此有效，帶著童話與現實之中特有的神秘和朦朧，令茨威格大放異彩。

《胡桃夾子》_茨維格_繪

茨威格獨特的繪畫風格和她的成長經歷息息相關。小時候的茨威格，不想學習，不想工作，也不規劃未來，覺得畫畫和閱讀才是她最喜歡的消遣。但幸運的是她的父母卻非常支持她，送她去上了藝術學院。茨威格到了學校才發現，自己是為學習童話故事插畫而來，可老師們卻對此毫無興趣，他們希望看到的是當代藝術和抽象藝術等更成熟的，為成年人創作的藝術作品，而非「兒童插圖」。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的天才插畫家確實是自學成才的，但茨威格的創作也並非一帆風順。她努力克服著在藝術學校就讀時留下的陰影——老師們總批評她的作品，快畢業時，茨威格已經不知如何下筆。

後來，茨威格受到了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夢幻主義畫家阿瑟·瑞克漢姆（Arthur Rackham）的插圖作品的啟發，重新找回了讀書時失去的方向和激情。又因為她的前夫約翰的鼓勵和幫助，她才開始學習如何運用顏色，創造出自己的風格。

《玫瑰公主》_茨維格_繪

茨威格喜歡創作經典故事的插圖，比如安徒生，格林，豪夫，王爾德，卡羅爾……這些作品歷史悠久，往往有著數不清的版本，要在眾多版本中脫穎而出，茨威格面臨的挑戰不言而喻。

我第一次看茨威格的作品是《天鵝湖》。在此之前我就看過另一個版本的《天鵝湖》，人物設計偏日系，畫面鮮艷，色彩明亮，畫功並不出眾，但故事的精彩讓我忽略了畫面的不足。而茨威格的畫面精緻細膩，充滿著神秘的氣息：

公主的裙擺有天鵝羽毛，手套黑紅交錯，像天鵝的頭顱；宮殿是明亮的，湖畔是晦暗的；公主和朋友們變成了美麗的女子，可手臂卻還是巨大的翅膀……

這一切在我對於童年繪本的記憶日漸淡薄後，依然清晰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茨威格用液體水彩來創作的背景，簡單卻豐富，留下大量的空間供讀者思考和聯想。這是從19世紀英國古典學院派插圖中發揮出的一種現代魔幻風格，能夠和經典作品很好地契合。她擅長用令人回味的留白手法來營造氛圍，角色的設計也古怪而靈動，與背景結合得非常自然。

茨威格自述，她是帶著複雜的情感創作這個故事的。《白天鵝》的作者柴可夫斯基的弟弟莫德斯特在1893年把這個故事改編成了悲劇結局，這讓茨威格非常難以釋然，所以她創作了一個美滿的故事：在結尾，彷彿透露著詛咒和黑魔法的灰暗畫面中，潔白的雙翼劃破長空。

每一個新的版本都是對經典的重新詮釋，帶有鮮明的插畫家個人風格，茨威格帶著美好的願想對經典作品進行的呈現，在保留原作豐富內涵的同時還加入了言意所不及的神秘韻味，這是她被記住的原因。

《亨塞爾與格萊特》_茨維格_繪

眾所周知，童話、傳說、民間故事……本身就有一股基於幻想的神秘色彩，那是世人無從見識的光景，茨威格對這個奇異的世界諳熟於心，並且有著獨到的理解，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明亮與灰暗，豐滿與留白。

茨威格用神秘詮釋經典，創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童話世界，於是經典便有了另一種迷人的可能。

Hymo，兒童插畫師，自由撰稿人，知乎兒童文學專欄作者。熱愛繪本與兒童文學，希望每一本好書都不會被孩子錯過。願每個大人都能童心永存，與孩子近一點，就是與自己近一點。

- 文章內容只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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