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洪雅 小院,等風來
沒有風,我就在原地,一樹靜謐;風一來,我就在樹下,等您歸來!
——題記
我常一個人坐在小院里,手裡喝著熱茶,就那樣,靜靜地,聽一聽風鈴的聲音,它是一種淡淡的幸福,不經常出現,但風一來輕輕撥動就能發出最歡快的聲音,代表著對親人的思念,對愛人的想念。
記得那是一個很遙遠的故事。
男孩跟女孩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當他們十八歲的時候,在山坡榕樹下許下愛的誓言。
一年後,兵荒馬亂中男孩被抓去從軍。
男孩「等我,五年後我回來」
女孩「等你,一定要回來」
就這樣男孩走了……
後來女孩有了他們愛的結晶一個小女兒,小女兒一天天長大,女孩天天都會帶小女兒去山坡上的樹下講著男孩的故事等著男孩回來。
因為交通不便,信息無法傳達,每天女孩只有去山坡上等外面的人捎信回來。
時間真快,一晃五年過去了,小女兒也慢慢長大,變得乖巧懂事,幫媽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每天嘴裡叨嘮著「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快了,快了!爸爸說他一定會回來的,就從那裡回來。」女孩指著遠方的路,安慰到。
每年都有陸陸續續從戰場上回來的人,前兩年還有人捎信回來,可到現在未見男孩回來,也一直杳無音訊。
那天風很大,樹榦不停的搖晃,發出「沙沙沙,沙沙沙……」聲音,好像它們在竊竊私語,小女孩聽到後丟下手裡的玩具,興奮地往山坡上跑,嘴裡喊著「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女孩慌亂中也跟著小女兒跑到山坡上,風很大,女孩望著男孩回來的路,女孩伸出雙手,第一次感受到男孩的擁抱,樹葉的沙沙聲,男孩正在對他講著話語,女孩淚流滿面,小女兒也高興得圍繞著樹在跳舞。
第二天,女孩做了很多風鈴,掛在樹枝上,傍晚,坐在樹下,有風吹過來,拂過風鈴時發出「叮叮叮,叮叮叮......」清脆,悅耳的聲音,訴說著男孩對女孩的思念,也給小女兒講著戰場上的故事。
時間如白駒過隙,流年似水。有一天山坡外來了一群人,女孩遠遠的就跟他們揮手,這時她的心是炙熱的;澎湃的;激烈的。因為她看到的是同村一起上戰場的人,她疾步跑上前去,風拂過她耳旁的發,拂過她身後的榕樹,拂過榕樹下的風鈴,風鈴發出清脆的呢喃。她站在了回來的人群面前,視線在人群中尋找著,然而一無所獲。她只能抓住熟悉的人熱切的問「回來了嗎?」他們卻都默默的不說話,其中有一個人從包裹中拿出一個木盒子遞給女孩說:「回來了。」
女孩接過木盒子,手輕輕的撫摸著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裝著的是細碎如砂礫般的骨灰,頓時女孩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那個帶木盒子回來的人告訴她,男孩在戰場上非常英勇為了救他,才犧牲了的,在生命垂危的時囑咐他「把我帶回家,帶回她的身邊吧!」就這樣,他們把他的骨灰帶回來給女孩。
女孩把男孩的骨灰安放在那棵榕樹下,這樣他們就永遠不分開了。
後來,女孩不再是當年的女孩,年過古稀,步履蹣跚。但她還是會每天爬上山坡去榕樹下靜靜的坐著,他們的小女兒也長大嫁人,為了照顧年邁的母親,在山坡榕樹旁邊建了一處房子,房子的門口對著的是那條歸家的路。
夕陽西下幾時回,門前靜候,等風來……
(文 /沈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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