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嫁的梅子 王棟賢

遠嫁的梅子

王棟賢

今年九月份兒子就上高二了。無意中看到他剛出生時用過的小棉被，腦海中再次浮現齣兒子嬰兒時期梅子在我家照顧我和兒子的點點滴滴。

梅子長得白白凈凈的，個子偏高，有點駝背，但她心靈手巧，特勤快，是個長相一般卻人見人愛的智慧女孩。

梅子的家在大山深處，住我外婆家附近。梅子的母親是個智障人士，自小由奶奶帶大。她是家裡的老大，因家裡勞動力不足，每次奶奶和爸爸下地幹活時怕她從土炕上摔下來，就用繩子把她拴在和土炕緊挨著的窗子上。繩子的長度控制在她只能爬到土炕中間，這樣她在土炕上怎麼活動都掉不到土炕下面去。家裡人下地幹活時，她會一個人在土炕上爬著玩，有時玩累了就以各種姿勢睡著在土炕上。所以這個土炕上長大的女孩在呀呀學語時就開始有點駝背。

隨著她的慢慢長大，家裡的家務活也就一點一點的全落在了她的肩上。

因環境所迫，她沒有進學校的機會，但她好學且啥都學的特別快。七八歲的時候就會縫被子，做鞋子。每當奶奶和爸爸下地幹活時，她首先把家裡收拾的乾淨整潔，然後用她那飽經風霜的小手開始穿針引線，給家裡人做鞋墊和鞋子。雖然是個不識字的小丫頭，可不比正常人家大人乾的活少，乾的活好，甚至於會超過正常人家的大人把家裡的一切事務安排的妥妥噹噹。

在她九歲的時候媽媽生下了妹妹，媽媽坐月子時她就成了專門侍候媽媽和妹妹的小大人。她尊照奶奶的叮囑把媽媽和妹妹照顧的特好。在妹妹成長的過程中她兼顧著媽媽和姐姐共有的辛勞。慢慢的她也基本成了家裡除爸爸之外的主心骨。

每當家裡的油鹽醬醋短缺時，她會想辦法去購買。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聽說蟬殼可以賣錢。所以夏天她有時間就去撿蟬殼，一個夏天下來，還真就給家裡添置了好多東西。村裡的夥伴們放學回家做作業時她會去問這問那，總想從夥伴們那學到一些知識。以她小小的腦袋所想，她想嘗試走出大山用她的雙手試著在城市謀得一份職業，說不定以後就會脫離大山中的辛勞。雖然大山深處是她的根，但看著鄉親們用雙手雙肩在大山中為了生活日夜辛勞卻沒有幾家真正過上好日子的。她想沒有山的地方，至少會有更為先進的勞動工具，肯定會活的較輕鬆點。

那年她十二三歲。我剖腹產生下了兒子。於是那幾天我便動彈不得，加之家人生重病都不能前來照顧。無奈之際我向外婆求助讓給我找個照顧我和兒子的人。當時梅子正在外婆家跟外婆學習給家人做棉衣的技術。當她聽到外婆和我在座機電話中的談話內容時，她非常高興的自茬來我家幹活，外婆也覺得她很適合干我家的活。於是我便有幸結識了梅子。

梅子初來我家時我看到她那麼小而且又是個駝背女時我真有點泄氣，甚至在心裡埋怨外婆怎麼給我找來那麼一個人。但她用實際行動在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讓我對她有了另一種看法而且打從心底佩服她。

她剛進門，就看到我家那四處亂擺的雜物，還沒等我開口就自己收拾起來。一會兒工夫就把客廳收拾的大變樣。然後開始打掃衛生，兩三個小時之後，我的家已是窗明几淨，和平時相比我都感覺有點兒臉紅。

收拾完屋子她對我說:「姐，快告訴我還有什麼需要我乾的？」我立刻回答:「快坐下來休息會。我心裡知道就她這幾個小時乾的活就算在我沒有懷孕時，可能用兩三天時間都不一定干到她乾的那種程度。」

她告訴我，外婆說讓她來我家是給我做飯，洗衣服和娃的尿布的。並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她只會做普通的家常便飯，不會做大餐但她可以學，說在做飯的時候我可以口頭教她，她會結合平時做飯的經驗，做到最好。我笑著告訴她不用做大餐就和她家裡一樣，做可口的家常便飯就行了，她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隨後的日子裡不用多說什麼她把我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做飯的時候都會遵照我的食慾做出可口的飯菜，唯獨就是在飯菜的調料中她都放的很輕，我要她加調料時她都不會聽我的話並告訴我產婦若食鹽太重以後會不能正常小便，而且我還是剖腹產必須少食最好禁食辛辣食品，才會有利於傷口癒合。我開始還有點不太高興。但她在這方面不管我高不高興都不會聽我的意見。後來一同學來家裡看我，說了她坐月子時因貪口欲落下病根，現在娃快兩歲了她一天跑好多次廁所都是當時食鹽太重現在真是後悔。我在心中偷喜幸虧這梅子吵著不讓我吃太多鹽。自那以後我啥都聽從她的安排。

別看梅子是來我家做工的，她每天幹完活沒事幹時就會檢查我兒子的東西是否乾淨，是否需要清洗或是整理。娃的小被子她隔三差五就會拆洗一遍，簡直就像是在照顧她自己的親人一樣。慢慢的我也習慣於家里有她的存在，而且覺得她就是我無可或缺的親人。

按照她剛來時我們說好的，每月給她一百元工資，但依照她在我家乾的活遠遠超出了壹佰元的勞動價值。所以在月底發工資時我給了她一百二十元但卻被她拒絕。她說原來說好的一百元就一百元。她乾的多餘的活都是舉手之勞。我實在說不過她也只好順從她的意思，但心理上總覺得虧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

當初請梅子來我家時本來只打算讓她在我家做三個月，等我兒子出生百日後就不需要她再在我家幹活。但因為梅子實在做得太好而且我也習慣了有她這樣像家人一樣存在的感覺。更不敢想像如果梅子突然走了之後我家裡又會變回原來那種一團亂的樣子，何況我和娃還要生活。所以我決定自己做生意維持生活，讓梅子繼續在我家裡做家務照顧我兒子。

不久，我開了個服裝店。基本就管不了家裡的事情了。家裡所有的事基本都落在了梅子的身上。梅子她依然把家裡收拾得整潔乾淨。每次做完家裡的事之後，就會帶著我兒子來店裡幫忙。因為她真誠的服務態度和一心為他人著想的性格。為我店裡迎來了好聲譽而引了不少生意。

慢慢的我周圍的人都知道我家有個好保姆。雖然她年齡不大，長相一般，但她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周圍人羨慕的目光。有人問我你家保姆何時做滿讓來我家吧。我會告訴他們那是我妹妹，我以後會把她從我家嫁出去。這話又會引來另外一些人。周圍的人又都在議論我有個未出嫁的好妹妹，這話傳出去可不得了。上門提親的又都來了。其實就在梅子在我家的日子裡我是打心底真把她當成親人了。我有時會想她的未來，覺得這麼好的姑娘在深山裡住一輩子還真是委屈她了。而且我本來也是深山裡走出來的人。知道她老家比我老家更為艱苦。山高坡陡的，就那些種莊稼的鄉親們都是手拿肩扛辛苦勞作維持生活卻很難獲得相應的收穫。想著如果梅子真能嫁到我附近那我會多出一個親人來。

我想了好幾天。在那些提親的人中間選出一個人品和條件都覺得不錯的人問了梅子的意見。梅子說她家裡人肯定不會同意的。因為她就姐妹倆而且她是家裡老大學的東西多，她爸爸和奶奶在她剛懂事時就告訴她以後要給她招上門女婿的。我說我試著去說服你家裡人吧。梅子笑著說其實她也不想一輩子待在深山裡過那種沒有發展空間的生活。

就在我兒子一歲八個月的一天。我專程去了梅子老家和她家裡人說了梅子的事情，並告訴他們對方也願意接他們來城裡住，主要是人家看中梅子的為人。這一說還真出了大事，她家裡人不但反對而且再也不讓梅子待我家裡了。別說我們大人習慣了有梅子的存在，就連我兒子也一樣。他哭鬧了好幾天就要梅子。那時我都有點吃梅子的醋，心想著我才是你親媽，這梅子走了他卻誰都不要。無奈梅子是真來不了我家了。只好早早把兒子送托教所。自己也慢慢適應沒有梅子的生活。

梅子雖然不是學識淵博之人，但她心裡真有遠大的抱負。

有一天，她和父親一塊來看我兒子和我並告訴我她要去廣州打工了。我說太遠了吧，她說家裡人怕她在附近城市被說媒堅決不讓她在近處城市打工了。她報了去廣州打工的團。因為是團體出門打工。她村子裡也有大人去，所以家裡人很放心。她覺得自己說不定還會在大城市學得一門手藝，以後還能帶動家鄉人脫貧致富呢。我為梅子有這樣的理想而高興並祝她永遠幸福。

人的美並不是體現在外表。用人品和智慧打造出來的人格魅力會更受人們歡迎。

別看梅子長相一般，也不是文化人。因為她勤勞的雙手和智慧的大腦，她在工廠里乾的很出色。不到半年時間就成了小組長。而且受到很多優秀青年的青萊和欣賞。

兩年後，她和一人品很過關的帥氣青年互生情愫，共結連理。在家裡人的極力反對中遠嫁三原。她和愛人決定，在三原打造出一片幸福天地之後接家人去三原再造第二家園，脫離深山裡的貧困和艱辛。

恆心、勤勞和智慧是促使人成功的重要要素。

憑藉她們倆的人品和梅子處處受歡迎的人格魅力。一年之後，他們在三原已小有成就。他們說服了大山裡的家人。帶著奶奶，爸爸，還有智障的媽媽。在三原給他們建造了幸福的第二家園，並立志等他們發達之後重返大山深處開發美麗的故鄉，讓鄉親們全都過上好日子。

作者簡介

王棟賢，陝西省商洛市商州區人，1976年3月出生。網名思念，思念過往生活中快樂的人和事。熱愛生活，酷愛文章，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中的帷美。寫有小說、散文、詩歌，有若干原創作品散見於網路文學平台。現居北新街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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