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測90元催債神器「呼死你」：5分鐘發30次電話182條簡訊
「不還款就打爆通訊錄」、「電話鈴響不停，一秒就掛斷」.....
隨著惡意催債事件頻發，名為「呼死你」的軟體頻頻被媒體曝光。這些軟體利用網路電話通訊技術進行信息轟炸，被許多網貸平台及私人放貸者用於催債，可24小時不間斷地撥打欠債人的號碼。
據了解，只需80-200元即可購買這種軟體，具體定價則與呼叫號碼的數量有關，一次性呼叫數越多，價格越貴。在社交平台上，南都記者購買了90元的初級版軟體進行實測，結果5分鐘內就收到30次電話轟炸，以及182條騷擾簡訊。
只需80-200元即可購買催債軟體。
欠債被催收，5分鐘收到2000條簡訊
22歲的妮妮（化名）第一次通過私人借款是在2018年6月中旬，當時她借了3000元，到手2100元並需在6天內還清。不過，還款2100元後，對方提出「提額降息」，並且表示，如果還不上本金可以交續期手續費延遲還款，每次900元。一方面是資金緊張，一方面是簡易借款的誘惑。就這樣，妮妮從出借人手中多次借款，越陷越深。
隨著利息和續期費越來越多，偶然的一次逾期讓妮妮陷入了被催債的噩夢。
「所有的家人朋友都被騷擾，5分鐘收到2000條簡訊，我原本的電話號碼完全不能正常使用，只能關機。」妮妮說道。被催債期間，她還常收到一些彩信圖片，比如欠債人家門口被貼上鬼畫符和催款威脅、樓道牆壁上被用紅油漆刷上「還我血汗錢」字樣。
受到惡意催債的不僅妮妮一個。南都記者從多名高利貸欠款人處了解到，一旦逾期還款，債主們最常用的催債方法就是「電話轟炸」或「簡訊轟炸」，甚至會「P裸照群發」。「呼死你」讓逾期借款人不堪其擾，甚至因此丟掉工作，影響親友。
妮妮說，現在家裡人都已知道她借高利貸的情況，一家人都非常苦惱。「當時我母親剛做完手術，知道這個事情後再次病倒，凌晨兩點半被送到醫院急診。我從早上8點半等到下午4點，朋友親戚異樣的眼光真是讓我生不如死。」
南都記者調查發現，這些代呼軟體通過社交網路即可購買。據不同代呼軟體賣家介紹，「呼死你」是一款可以直接安裝在手機上的軟體，可永久使用；一般分為基礎、普通、中級、升級、高級等五個版本。這些軟體定價在80-200元之間浮動，一般情況下，單次呼叫號碼越多，軟體價格越貴。比如，高級版軟體可同時「轟炸」20個號碼。
南都記者親測：5分鐘30次來電，182條簡訊
8月15日，南都記者通過QQ群找到了一位賣家，花了90元購買一款名為「Huba」的初級版軟體。這款軟體界面簡單，使用方便，可直接在安卓或蘋果系統的手機上安裝。在呼叫框中輸入欠款人手機號後，即可對其進行「呼死你」騷擾。
不過，該軟體只能一次性對單個號碼呼叫；且安裝後不能直接使用，還需向客服人員購買充值卡。購買期限結束後，則需繼續充值，一年價在四五百元左右。
隨後，記者購買了15分鐘測試卡，測試了2個手機號碼，期間接線人電話鈴響不斷，且來電均在1秒內即被掛斷，完全無法實現正常通話。統計發現，兩個號碼在5分鐘內各收到了22-30個來電，這與此前賣家提供的測試結果相符。
記者5分鐘之內收到的來電和簡訊。
此外，南都記者還隨機選擇了其他兩個賣家進行買前測試，分別包括「語音」和「簡訊」兩款呼叫軟體。測試結果顯示，一些軟體的騷擾來電定位地在國外，無法設置呼叫轉移；一些來電的定位地顯示在國內，但個個不同，打進後迅速被掛斷；期間還有各種毫無關聯的騷擾簡訊發來。5分鐘內，南都記者手機響鈴30次，累計簡訊182條。
呼叫軟體的客服人員告訴南都記者，被呼叫時，接線人無法設置呼叫轉移。「因為號碼來自全國各地，接線人無法一一攔截和拉黑。一個號碼被封，系統就會自動更換，想封鎖也封鎖不完。」
除了購買「呼死你」軟體，買家也可購買「代呼」服務。這位賣家表示，代呼服務定價偏貴，一般是10元/時，50元/天；平均每分鐘呼叫6次左右。他推薦，「如果專門從事催債工作，購買軟體更划算。」
第三方催債公司：P2P平台清賬委託風險多
其實，在催收市場上，也有一些相對正規的催債公司。他們通常接受銀行或企業的委託，專註於債權收購、債務重組、「殭屍」企業併購等不良資產業務。
一家訴訟投資機構「資產管理部」的工作人員姜女士告訴南都記者，自家公司一般不接受P2P或網貸公司的清收委託。
「這類公司的業務比較敏感。因為他們的清收環節存在很多法律瑕疵，比如資金走賬存在線上線下不一致，陰陽合同等情況。」姜女士認為這類投資漏洞多、風險大，因而公司極少接受這樣的業務委託。
不少借款人認為，本人及親朋好友受到催債方「語音和簡訊轟炸」等惡意催債，是因為個人隱私被借款平台泄露給了第三方，這種委託行為侵犯了自身的合法權益。
不過，姜女士表示，若自家公司接受了債權人的委託並進行清收行動，一般情況下，是因為債權人與客戶簽訂協議時，有「特別委託」條款。換言之，簽協議時，客戶已同意委託第三方中介機構代為清收賬款。
姜女士說，債權人將欠款人相關信息披露給催債公司，其目的是為了債權簽收。而且，接受委託後，公司不會將信息用於非法用途，也不會倒賣銷售，或向無關的第三方披露。
采寫：實習生 庄萍萍 南都記者 毛淑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