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輝:實景和虛境的統一——梁明潑墨山水畫的重要特徵
萬壑有聲含晚籟 200x240cm 2016
2017年初福建省畫院有一個作品展覽讓我們比較全面的看到了建國以來,福建在中國畫、油畫等方面的一些新的探索和發展,當時梁明先生的作品也在其中。總的來看,福建的國畫、油畫有比較深厚淵源的傳統,山水作品應該來說比較少。所以對於新中國以來培養的中國畫家,他們的山水畫的傳統基本上和整個20世紀後半葉以來所形成的山水畫傳統具有某種共通性,比如說並不是從「四王」的皴法走來,更多的是接受像新金陵畫派的傅抱石,海派的劉海粟等等這樣的畫技道路。我覺得梁明先生山水畫傳統的來路也不例外,但是我覺得梁明先生能夠把現代的傳統和表現閩西山水畫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形成了新的閩派山水的重要代表人物。在他的大潑彩山水畫個展中,我們也強烈感受到他山水畫大寫意潑彩的豪放,放蕩不羈。同時這樣一種潑彩能夠形成特別飽滿的靈氣,但同時它也有很多細微的地方,包括像客家的民居、水田、山間小路等,這樣一些人物和民居,使他的潑彩能夠落到現實生活中,所以我覺得他的山水畫第一個特點是實景虛境,就是說他能夠通過大潑墨潑彩構成畫面宇宙一般的氣象,這是一種不在現實中存在的,是一種精神和理想中的虛擬的境界。但是這種虛擬的境界同時也很好地和實景一起體現,和客家民居及山村的農民生活有機結合在一起。所以第一,實景和虛境的統一是梁明先生大潑彩潑墨山水畫的一個重要的特徵。
雲間丹崖 138X68cm 2018年
既然是虛境和實景的統一,虛境毫無疑問是用潑彩和潑墨來實現的,實景是運用皴的方法,皴就涉及到各方面。一幅山水畫如果僅僅是純粹靠潑彩和潑墨,很顯然缺少一種畫面的支撐感。在中國畫的藝術語言上沒有用筆的特徵,在我們看來是缺乏精神。黃賓虹曾經也多次批評吳道子的畫有筆無墨,可以想像中國畫在用筆方面的一種重視。梁明先生在實景的表現上是通過古法用筆的筆力,筆的力量感去實現的。我覺得如果是虛境,這種潑墨強調的是一種墨韻和墨彩,很顯然古法用筆對這種墨提供了內在精神含量和內在的力度。所以他第二個特徵,毫無疑問是骨法與氣韻的統一。我覺得能夠在磅礴生成的氣韻之外,還能夠體現骨法用筆的一些特點,體現出梁明在繼承中國畫用筆勾勒的基礎上能夠大膽地借鑒現實主義的自動主義,把這種自動偶然性的潑墨和傳統的古法結合在一起,這是他的第二個特點。
閩壑煙嵐 124x380cmx8 2016年
第三個特點就是這個展覽作為大潑彩山水畫,實際上在我看來,它的潑墨成分要大於潑彩,或者說在這種墨韻和重彩之間求得一種平衡,是一種墨韻和重彩、濃彩的辯證統一。實際上潑彩我們說起來是很容易,但實際上在操作和運用上也是很難的。比如說我們做展覽的LOGO「閩壑煙嵐」的這樣作品,在這麼大尺幅的作品裡面形成潑墨,我們可以想到一個技術上的原因,墨有可能是無法控制的,就是黑墨團一片,很難形成畫面整體的氣象和氣韻,這是一個方面。第二個方面就是潑墨過於偶然性,有可能僅僅是形成像水彩畫那樣一種效果,我們所說的潑墨和潑彩一定要有墨的特徵,這種墨的特徵雖然是黑色,但是它一定要墨中透出一種神韻感。就像我們看到的大漆,大漆並不是一種黑色,實際上像夜色一樣,那裡面的黑有一種深度。所以在梁明的潑墨中,他一方面是強調它的偶然性特徵,強調它的自動性,強調它的非控制的一種美感,但同時它一定要能體現出傳統中國畫墨的玄幽之意。我們說中國畫的幽微之境是最難得的,所以他還要通過這種潑墨達到一種幽微,我覺得在這方面梁明實際上做了很多功課和努力,他的這種潑墨如果僅僅把墨潑在宣紙上肯定不是這樣的效果,很顯然他在宣紙的托底上有一些其他輔助的材料,所以讓他的潑墨能夠在宣紙上留出一些痕迹。也可以說有一些拓印和留痕的水漬在裡面,這種水漬和空氣在他的畫面裡面起到了一種氣韻貫通的作用。我們說中國畫氣韻鬆動是最難得的,也是難度最大的。這種氣韻要有煙雨感,這種煙雨感的獲得一方面是來自於我們潑墨過程中能夠很好地控制它的氣場。另一方面,這種潑墨一定是墨的運用有機結合在一起。在梁明先生潑墨的同時,還有一些潑彩的成分。潑彩是20世紀新的產物,有的說是來自於張大千,有的說來自於劉海粟,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潑彩來自於對於西方色彩藝術的一種運用,潑彩的引進很顯然是在西洋美術講究色彩的環境中所生成的,所以這是中國畫家在20世紀50年代發生藝術演變的時候對西方藝術的一種汲取。
孤峰入紫氣 138x68cm 2018年
在梁明先生的作品裡面,他的潑彩和別人不太一樣的地方,就是在無論是張大千還是劉海粟的潑彩畫面中,潑彩往往起到一個畫空的作用,起到破壞重新獲得水墨空間的作用。但是在梁明的作品裡面,一方面也有這方面的作用,但同時他的潑彩總是和表現山水的意境有機結合在一起。比如他的《東邊日出西邊雨》這樣六條屏山水畫,可以說是把潑墨和潑彩有機結合在一起,他的潑彩很顯然要把一種意境,就是這種彩適合表現春天、秋天,表現晚霞、朝露,這樣一種時光的境界結合在一起,就使他的潑彩並不僅僅是一種視覺衝擊的效果,而具有了境界典型的意味的表達。這就是我講的第三個特徵,也就是墨韻和潑彩之間的統一。
去看南溪新水生 96x180cm 2017
從梁明的繪畫意境來說,我覺得是一種純樸與俊逸的結合,我剛才講了是實景和虛境,實景畫的是客家山水,而且畫的客家山村農民的生活,這種生活包括水田,包括在田埂裡面進行勞作的客家農民的形象,都很好地表達了這種鄉村生活的樸實意義,也就是他畫面這種素樸的美感,這些都來自於他對生活情趣的捕捉。但是他的畫面又有潑墨和虛境的處理,這種虛境是具有文人繪畫的俊逸之美,一種飄逸之美,所以在他的畫裡面能夠把這種純樸和俊逸這樣一種審美的關係融合在他的畫面里。當然就梁明的作品來說,他是以潑彩和潑墨為主,潑彩、潑墨和我們看到其他的山水畫,尤其是傳統山水畫,那種完全運用勾勒的山水畫所賦予的一種理性控制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它的偶然性的成分是非常大的,在梁明先生創作的每一幅山水畫過程中,並不是先構圖再來畫美景和人物,而是依靠大潑彩潑墨構成整體的意境,而大潑彩潑墨具有一種自動性和偶然性,它是不能夠完全被控制的。在某種意義上他畫面的美感也恰恰在於它偶然的特點,偶然的墨和彩形成一種非控制力,所以我覺得他的藝術特徵實際上還有偶然與必然的結合。他的這種偶然很顯然是在自己的心中形成一種意象,通過這樣一種意象在施諸於這種潑墨和整合,從而形成畫面整體的意境,所以他的藝術整體的特徵還仍然體現出是一種偶然和必然的統一。不管怎樣,我覺得梁明先生的山水畫作品在中國美術館舉辦,讓我們看到了近些年來有關閩派美術發展的新的特徵和面貌,我覺得閩派美術的發展特別值得我們美術界關注。
尚輝/《美術》雜誌主編、中國美協理論藝術委員會副主任
行到水窮處 138x34cm 2018年
儼若凝妝玉女姿 138x34cm 2018年
春山如笑 68x130cmx4 2018年
移山出曉雲 96x180cm 2017年
萬壑雲煙 68x138cm 2018年
風清松色脆 68x138 2018年
澗水涵禪意 68x138cm 2018年
九曲行雲 68x138cm 2018年
山氣化云云作煙 96x180cm 2017
風涼意爽 68x138cm 2017
山色空濛雨亦奇 68x138cm 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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